第22章 早朝
「殿下,微臣楊鏈有事啟奏。」
曹化淳話音剛落,身處文官之列的楊鏈便出班喊道。
昨夜在葉向高府邸,朱慈烺已然表明打壓閹黨的態度。
今日朱由校借故躲入後宮,在他看來反而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可是他又哪裡知道,若是朱由校在此,朱慈烺或許會明著站在東林黨一邊。
畢竟有朱由校護著,閹黨一方更加勢大,魏忠賢也並無性命之憂。
可如今朱由校不在,他若是再出口相幫,魏忠賢今日或許當真在劫難逃了。
「楊大人,你有何事啟奏。」
朱慈烺看似漫不經心的敲著扶手,心中諸般念頭快速閃過。
今日無論袒護那一方,皆會被另一方視為生死大敵。
若是無法解決眼前的危局,日後想要再次隱於暗中操控朝局,怕是不可能了。
「啟稟殿下,微臣彈劾魏忠賢十大罪!
其一:驕奢淫逸、勾結宮女侍婢淫亂後宮。
其二:貪婪無度,強奪百姓家財。
其三:結黨營私,勾連朝廷官員排除異己。
其四:枉顧人命,為奪……」
楊鏈一口氣念完奏章,滿臉悲容的大禮拜道:「懇請太子殿下為民做主,誅殺魏忠賢這等不忠不孝的逆賊閹狗!」
「一派胡言!」
朱慈烺還未開口,文官隊列一名中年男子大步走出,怒而說道:「楊大人,本官身為朝廷御史,為何從未聽聞這等惡事?
如此誅心之言,楊大人可有罪證?」
「崔大人是當真不知,還是有意裝傻矇騙殿下?
這天下百姓皆知魏忠賢所行之事,崔大人身為御史言官,平日里難道未曾耳聞?」
「哈哈哈~
風聞奏事,乃是我等御史之權。
楊大人身為大理寺丞,萬事當以證據為重。
如今只憑民間傳言便彈劾宮中內侍,恐怕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
閹狗殘害忠良、荼毒百姓,此事京城之中無人不知。
大理寺早已接到數十狀紙,崔大人若是想要,本官這就命人取來!」
「哦?
既然楊大人早已受理數十狀紙,為何日前從未聽聞大人提起此事?
莫非這其中另有隱情不成?」
楊鏈聞言一怔,委實不知如何回答。
以前魏忠賢大權在握,又有朱由校護著,誰敢提及有人狀告之事。
且不說即便上奏也無用處,單單隻是閹黨事後打擊報復,便不是尋常百姓之家可以承受的。
可是事關朱由校的名聲,他此時又怎敢當眾指出。
「怎麼?
莫非此事乃是楊大人憑空捏造,大理寺中根本無人狀告魏公公。
楊大人,你身為大理寺丞,當知誣告朝廷官員乃是重罪!
你今日這般作為,是欺殿下年幼嗎?」
眼見楊鏈訕訕不言,中年文官得意洋洋的說道。
楊鏈這等易怒的正直文官,又哪裡是他這種老派閹黨的對手。
「崔呈秀,你含血噴人!」
楊鏈怒喝一聲,慌忙大禮拜道:「殿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還請殿下明查。」
「楊大人……」
「住口!」
眼見崔呈秀還欲相逼,朱慈烺重重拍了下身邊的扶手,冷聲說道:「這位大人,楊大人是否欺本宮年幼,本宮暫且不知。
但你!
未得本宮旨意便大肆咆哮朝堂,可有將本宮放在眼裡?
若非適才楊大人提及,本宮還不知你便是崔呈秀!
敢問崔大人,藐視儲君該當何罪?」
「啟稟殿下,此乃大不敬之罪,按律當斬!」
楊鏈猛然抬起頭,很是激動的說道。
在他看來,這便是朱慈烺當眾表態。
朱慈烺聞言點點頭,看著愣著原地的崔呈秀,說道:「念你初犯,本宮暫且饒你一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沈星!」
「卑職在!」
隱於門首的沈星大步上前,拱手應道。
「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
朱慈烺揮揮手,不耐煩吩咐道。
若是換一個人,他或許尚可饒其一命。
但崔呈秀這個閹黨五虎之首,魏忠賢的心腹死忠,他又怎會當真網開一面。
想必五十大板下去,這條老閹狗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微臣知錯了,微臣知錯了啊!」
被沈星拽住手臂,猛然驚醒的崔呈秀慌忙掙扎道。
昨日朱慈烺辣手處置李永貞等人,今日早朝之時眾人已有耳聞。
如今再無人把這三歲的太子殿下,當作尋常小孩兒看待。
誰家三歲的小孩兒,敢親自下令殺人。
眼見殿中文武議論紛紛,朱慈烺很是不滿的瞪了沈星一眼。
後者迎上朱慈烺冰冷的目光,頓時不由自主的縮了下脖子。
掏出白絹堵住崔呈秀的嘴,拖著他大步向外走去。
「啟奏殿下,崔大人適才只是無心之失。
還請殿下看在崔大人過往功績的份上,從輕發落。」
許顯純在魏忠賢的示意下,硬著頭皮出班說道。
一眾閹黨見狀,跟在許顯純身後,大禮拜道:「還請殿下開恩。」
「呵呵~」
朱慈烺笑了笑,負手走到跪地的許顯純身旁,附耳說道:「許大人,你昨日與本宮作對之時,可有想過今日?
你該是何等愚蠢,方才以為投靠區區一介奴僕,便足以抵擋本宮。
本宮原本還想將你留在錦衣衛不聞不問,令你自行猜想忍受煎熬。
不過如今想來,為你這等蠢貨浪費時日,委實太過不值。」
說罷,朱慈烺看了眼護在身旁的曹化淳,退後兩步搖頭說道:「許顯純,崔呈秀在江南之地貪贓枉法,你竟然說他勞苦功高、有功與社稷。
身為錦衣衛,竟然如此愚蠢失職。
你還有何面目在錦衣衛任職?」
「殿下,此事已然查清,崔大人是被冤枉的!
陛下得知此事,方才令崔大人官復原職。」
許顯純很是不甘的辯解道。
「父皇耳根子軟,容易被爾等奸賊蒙蔽。」
朱慈烺搖了搖頭,轉身走回高台上,說道:「可本宮不是父皇,絕不會聽信爾等片面之詞。
許顯純,你可敢以全家性命作保,那崔呈秀果真是被人冤枉的?」
「啊!」
許顯純猶豫了下,想到閹黨在江南的權勢,咬牙說道:「卑職願以身價性命擔保,崔大人的確是被人冤枉的。」
「好!
楊大人,此事便交由你去徹查。
本宮即刻去向父皇請旨,任命你為欽差大臣,提調五千京營兵卒,替父皇巡視江南之地。
無論何人膽敢阻撓——殺無赦!」
朱慈烺翹起嘴角笑了笑,朝著曹化淳使了個眼色,便快步向著後宮跑去。
今日一番借力打力,驚險的避過了當庭處置兩方爭鬥。
而且處置崔呈秀與許顯純,空出的位置正好由手下之人頂上。
更重要的是尋了個合適的借口,派遣頗為正直的楊鏈帶兵下江南。
到時候即便楊鏈不願與江南士紳結怨,怕也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