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道劈開生死路,兩腳踏出是非門!
刀在手,盪盡敵酋,是非恩怨,人與鬼分說!
驚雷炸起,一條匹練粗的銀龍在黑暗當中迸發。
短刀所過,血如走河。
當房門被周振生劈開的瞬間,借著雷光,他清晰的看到狹隘的走廊里,足足有七名身著黑衣,手裡拿著利刃的刀客,正一間一間門的搜查著。
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可唯獨相貌,盡皆宛如惡鬼。
女人的尖叫聲,嫖客的咒罵聲,還有木門破碎的迸裂聲,交織著響起,如同大幕揭開的前奏,低沉而又富有衝擊力。
亂世人比草輕賤,誰的生活都不容易,如小彩蝶所言,大多數人,僅僅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或以命相搏,或委身貴人,或火中取栗……
這些掙扎在最底層的人,只有堵上性命,賭上尊嚴,才有一點點的翻身之力。
可是,在這茫茫煉獄之中,還有另一群獨特的存在。
他們既不甘於待在底層,又沒有能力推翻世道。
慾望讓他們痛苦,仇恨讓他們瘋狂,在地獄之中仰望蒼穹,卻又沒有攀登的機會。
沒有能力改變這世界,那就……
抽刀,向更弱者!
北平八百條街,混子比狗都多。
娼館,賭館,煙館,走私,殺人,勒索,敲詐,甚至是金水的處理權。
他們就像是蜘蛛網一樣,在這個城市當中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從近乎於每一個角度上,去壓迫著更窮苦的人,來滿足他們貪婪的慾望。
砰~
短兵相接,火星迸發。
借著剎那之間的火星,可以看到,周振生此時已經衝到了樓梯的正前方。
在他的身後,六道血柱衝天而起,在這些刀客的脖頸上,盡皆有一道不過兩寸的傷痕,破開了動脈。
以有備攻不易,借雷霆震懾之勢,一刀斬出,連殺六人,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戰績。
唯有眼前樓梯口的最後一名刀客反應了過來,舉刀揚在胸前,險之又險的躲過了周振生的絕殺。
「草!快來人!」
「找到他了!他在青紅坊!」
「兄弟們快來!我一個人對付不了!」
宛如夜梟一樣的聲音響起,朝著遠處傳去。
周振生不知道今天晚上八大胡同究竟來了多少追兵,他不敢在這裡停留半刻。
若是一會兒讓人真的圍在這裡,身後還帶著一個白世維,他便是插翅也難逃此地了。
欺身進步,手中短刀迎面斬去,直朝對面的心口而去。
他們上來的匆忙,此時青紅坊還沒有點燈,樓道當中還是一片漆黑,誰也看不清誰,只有偶爾閃過的雷光,才能照出幾分面容。
「小兒,休要猖狂。」
「當只有你會耍刀不成?」
「今日我便讓你領教領教……」
砰,砰砰砰砰砰~
刀影掠過,一連五刀,心口,左臂,面門,下陰,左肋。
「要打就打,廢話甚多!」
殺氣縱橫,叮叮噹噹的碰撞聲在狹隘的樓道當中響起。
明明根本無光,可是對方卻像是心中長了一雙眼一樣,無論周振生從哪個位置出手,都能精準至極的接下。
好傢夥,是個練過的!
能在北平道上混的,看來也是一個好手!
哼!
不是周振生技不如人,八級披掛不分家,八級擅大槍,披掛起龍刀,盡皆戰場殺伐之術。
只是他一路所修,全都是野路子而來,本就失了精髓,只得其勢,不得其技。
更不談,他的刀,太短!
兵家所爭,寸長寸強,寸短寸險!
他手中的罪洗切是日本脇差[xié][chā],本就是破甲用的短刀,搏殺之時,刃利有餘,卻無長勢,搏殺之時,砍不出戚家軍有死無生的爭龍之勢。
就這麼一耽擱的功夫,樓下嘩啦啦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他們的人到了!
「小子,現在束手就擒,我……」
冷哼一聲,周振生繼上前,左手握刀,迎面便朝著對方衝殺而去。
噗~
像是切割皮革一樣的聲音響起,一股滾燙的鮮血衝出,周振生的右手上面被斬出一個巨大的豁口,直入骸骨,差點就直接將右手從中斬斷。
可是……
周振生的右手此刻死死的捏住了對方的長刀,任由白骨斷裂,鮮血噴濺。
「你?!」
刀客大驚!
天下怎有如此不要命的打法!
右手接刀,若是一個不注意,他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再握刀,這……
雷光爆起,銀光之下,周振生左手的短刀破鋒而至,眼中的狠辣之意,簡直是宛如煉獄而來的惡魔,充斥著瘋狂。
撲騰,下一刻,一個圓滾滾的腦袋直接掉了下來,眼中滿是驚恐。
悍匪!
這才是真正的悍匪!
十幾年的刀客如何?
求財之刃怎麼可能攔得住搏命之人?
嘩啦啦,圓滾滾的腦袋被周振生一腳從樓梯口踢了下去,落在了樓下的人群當中。
接著雷光,他能夠看到,下面足足有二三十號拿著長刀的刀客,當中還有那麼幾人,渾身肌肉精壯,看起來也都是好手。
持刀而下,接著連斬七人的凶威,一時之間,樓下竟然無人敢攔。
大家都是出來求財的,你若是真的這麼玩命……
不值當……
「世維!」
「開槍!」
砰砰砰~
三聲槍響,一時之間,原本就已經被周振生驚到的混子們都開始緩緩後退。
凶威攝人,不敢不退!
他們的刀,是斬向弱者的刀!
你比他狠,你比他惡,他們就會怕你!他們就會懼你!
狼怎麼會怕兔子?
可是狼,也怕雄獅啊……
「滾!」
砰!
又是一聲槍響,一瞬間,這些人竟然被嚇的真的退後了十幾米,退出了娼館的大門。
「生哥……」
「嗯?!」
「怎麼了世維?」
「怕了?」
「嗯,有點。」
「他們人好多,我們今天是不是要死在這了?」
「死?」
「那也得崩他兩顆門牙在死!」
哈哈!
肆無忌憚的笑聲響起,周振生的身上此刻似乎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氣勢在醞釀,如潛龍出淵,如猛虎嘯山,讓人忍不住的感覺到心生豪邁之意。
似乎就算是此刻的周振生要去平天鎮海搏殺蛟龍,他白世維也敢跟著去湊一湊熱鬧。
將短刀收齊,拿起剛才刀客的刀,周振生細細的掂了掂。
不是什麼好刀,比不得罪洗切,但是勝在沉,能斬出刀勢,純銅的虎首在雷光下威勢赫赫。
門外,越來越多的混子正在趕來,此刻估摸著怎麼也有上百人了,全都拿著利器,有那麼幾人,周振生還看到了短槍。
沉甸甸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兩腿發顫。
今晚,怕是有死無生了!
「拿酒來!」
一生呵斥,原本的店家,那個胖女人腿微微發抖的拿來一罈子女兒紅。
周振生也不管許多,舉起便喝,頓時一股毒辣從心頭湧起,燙的人精神抖擻。
「世維!」
「過了今晚,你就是我生死相依的兄弟。」
「好!生哥!不過就是一死,有你這樣的兄弟,值了!!」
「世維?會唱詞么?」
「來給我助助興!」
「什麼詞?」
「唱!滿江紅!」
雨越下越大,老天爺像是發了瘋一樣,滾滾驚雷不斷劃過蒼穹。
「裡面的人聽著,你們現在出來,還能保你一具全屍!」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
「殺!」
不等世維唱完,一道銀龍破門而出。
一道劈開生死路,兩腳踏出是非門。
「不過向死而生。」
「我周振生,何懼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