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燃歌(四十六)

焚香燃歌(四十六)

秦阿且將外衣整理好,在她耳邊低語道:「夙游,醒來吧,你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他擁著她時,長發如絲如瀑更似他心底久未解開的牢籠,散在她身上時也將她困在此處。

他的話語剛落完,易夙游便慢慢從他肩上抽離,她抬起頭眼中第一次有了迷濛。

秦阿且執起她的手將掌心攤開,一點一點撫摸上去道:「夙游,聽我說。不要拒絕那股力量,順著引導一直去感受,將力量化成自己的。因為他本來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了,你若強行拒絕只會被反噬。」

跟隨著指引,易夙游不再去拒絕,而是順其自然而行。果然,沒有了逆反之心,那鑽心的痛感消失了許多。

時間靜靜地流淌,秦阿且就見她眼中逐漸恢復清明。看著她越來越清醒,秦阿且雖剛剛說的很篤定,但也拿不準易夙游知道了之後會不會生氣。

誰知易夙游只是定定看了他一眼,拾起劍就慢慢站了起來。秦阿且也跟著起身,見她下顎處還有血跡,他拿起自己的衣袖下意識地就擦了上去。

易夙游輕鬆地攔住了他,握著他的手腕,易夙游輕咳了一下,她垂眸聲音有些沙啞道:「阿且,你的脖子……」說完,就成了易夙游反手替他擦拭起來。

易夙游不清醒時下手很重,那血是止住了,白皙的脖頸上卻有很刺眼的印記,看著甚是礙眼。

秦阿且那雙眼裡盛滿了光,他也不管不顧,雙手環住她的腰身,賴在她跟前搖了搖道:「你留下的,不可以耍賴。」

易夙游手上的動作只是停頓了一下,並未說再多的話。就連秦阿且以為她會責怪厭煩推開他,這些她都沒有……反而讓他心裡更沒有底。

「上來吧。」易夙游看了眼他狼狽的一身污漬,半蹲下了身子,示意他。

秦阿且慢慢地攀附了上去,細瘦的雙臂牢牢環住她脖頸,臉埋在她肩上蹭了蹭,又嫌不夠,在她一側脖頸蹭了蹭。他近乎貪婪地吸了一口氣,良久才悶悶地說道:「夙游,你帶我走,無論你落腳在哪裡,都是我的家。」

易夙游看著一望無際的密林,背穩他回道:「阿且,你不是有那麼大個家嗎?你就這麼跟我走了,真的沒問題?」她講這話時漫不經心,好像變了些,似乎更願意直面他這些不厭其煩的問答了一些。

然而秦阿且又不是什麼安分的主,他見易夙游這幅冷淡克制的模樣就不對勁。他小心翼翼地嗅過她的脖頸,又往前貼了貼自己的臉湊在她臉頰處道:「夙游,你真想知道嗎?」

易夙游搖了搖頭,她緩緩摸了摸脖頸,痒痒的,她雖然能忍,但是那股蠢蠢欲動的力量讓她很不適應。她很清楚,她股力量本就並不屬於自己。那樣複雜的從屬關係,她目前接觸過的也就只有隱族上煬赤聆與引靈人釋梧。

看她的動作,像是要抹去他的痕迹。秦阿且在她耳邊低語道:「夙游,我哪有什麼家……」

易夙游準確地摸到了他的臉,手下的溫度以可見的速度上升。秦阿且不知道她怎麼突然主動了,他驀地臉騰紅,剛要開始結巴繼續說下去時,就聽易夙游道:「阿且,你確實是引靈人吧。」

「是啊,你為什麼都不好奇我對你做了什麼?」她問出來了,秦阿且反而呼出了一口氣。這人,什麼都不問!要問的時候還總是讓他猝不及防。

「這有什麼?我問了你就一定會說嗎?」易夙游反問道。

秦阿且無語,仔細一想,他可能真的會賣好多個關子。但是又架不住她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最終還是他先選擇了妥協。

「那我告訴你,你完蛋了,你離不開我了。」秦阿且直言不諱。

「為何?」易夙游面上波瀾不驚,他說的話一點也沒濺起水花。

她的淡然讓秦阿且摸不著頭腦,但他本就打算攤牌與她講清楚,這樣最好不過。於是便繼續順著他最初的想法講道:「夙游,這麼久以來,你有沒有發現自己不一樣?」

以為他會講出什麼驚人的事,易夙游挑了下眉回道:「我確實不一樣。」回答的模稜兩可,然而回答的是不是他所想問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阿且卻勾起一抹笑容,他附在她耳畔耳語了一句。易夙游停下了腳步,微微垂了垂頭,斂起了眼中的光芒,穩著他的手收攏了些。

見她終於有了反應,秦阿且有些許小得意,畢竟扳回一把。他明白,也就只有這樣的事激得起她的興緻。

才停了一會,易夙游又將他抬了抬,如拉家常一樣,聲音低沉,「阿且,我都知道的。」

秦阿且愣了一會,就猛然前傾,他手不安分地將她環扣住。溫熱的吐息將在她臉頰暈開,且聽他道:「知道多少?」知道她向來聰明,還有神秘的修為,只是沒想到攤牌這一天她會如此淡定。心有不甘,他輕咬一口她的臉,柔軟,確實讓他愛不釋手。

「你怕我離開,然而事實上是,我根本無法離開。」易夙遊說到這裡,好似遺憾,聲音又低了許多,幾不可聞。

秦阿且心好像被扎了一下,他只感覺到一陣生疼。緊緊纏著她脖頸的胳膊一松,他纖長的手撫摸上她的脖頸,溫熱而又細膩,相比起來,他的手就冷如寒冰了。他輕柔地劃過易夙游的脖頸,溫柔地道:「夙游,你想回去嗎?也許,說不定我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呢?」

耳畔聲音軟糯甜膩,很難想象聲音是一個即將成年的男子來去自如的切換聲。溫柔的撫摸與柔和的語調,情人也不過如此。看著易夙游的側顏,打著商量的語調,他眼底流淌著冷夜的冰雪。

哪想易夙游輕笑一聲道:「不至於,若早想早就去做了。懶得動,而且入世的感覺並不討厭。」

她的回答讓秦阿且緊繃的弦鬆了許多,在她脖頸上的手悄然划走,掛在她肩上,他還真怕從她嘴上蹦出讓他無法接受的答案。

他下巴擱在易夙游肩上,小聲道:「夙游,那為何你什麼都知道?你這樣顯得我很滑稽可笑……」

易夙游拂開低矮的樹枝,也小聲且神秘地回道:「在下不才,上會觀星攬明月,下會掐指算生死。布陣劍術畫陰陽,縱橫祁嶼山。所以,什麼都知道不足為奇,你不要想太多……」

「噗……」秦阿且還沒聽過她這麼自誇,他繼續問道:「祁嶼山是哪座山呀?」

易夙游背著他走出了剛剛那一地帶,眼都不眨道:「是我曾待的地方。」

秦阿且眼珠一轉,喃喃道:「原來叫祁嶼山啊……」

他喜歡同她這樣講些瑣碎之事,哪怕他那點私心被揭露在陽光之下,他也根本在乎,她的回答總是讓他很意外。他也不再小心翼翼,回想起她剛剛的自誇,秦阿且問道:「那你那麼厲害,什麼時候給我攬個明月?或者這位仙家替我算一卦唄,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個神棍。」

易夙游輕笑了一聲,那副發自心底得笑聲十分撩人,好似他問到了她的心坎上。而易夙游確實輕鬆了很多,觸及到了她的領域,她的興緻自然而然就上來了。

「那也好,改天我替你攬個明月瞧瞧。至於算一卦,冒昧問一下,公子想知道哪方面的呢?」易夙游一本正經問道,七分真三分調侃。

秦阿且配合她長嘆一口氣,看著她生輝的眉眼,他眼底暗色淌過,一瞬而逝,繼續道:「實不相瞞,我罪孽深重……」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他注意到了易夙游逐漸趨向平靜的面容。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停止,接著說道:「我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摘下了禁忌的果實,犯下了難以彌補的滔天大罪。為了私慾我卑劣,為了私慾我膽怯。儘管如此,我也沒有絲毫悔恨之意。你說,這懲罰何時會降臨?」

他說完安靜地等待著,也不急著她的回答。

走過了第二個路口,易夙游才開口,她已經收斂了笑意,認真了許多,且聽她說道:「阿且,你能改變已經既定的事實嗎?」

秦阿且自然搖頭否定。

「那麼你能掌控未來嗎?」易夙游又問道。

秦阿且點頭又搖頭。

「阿且,你懂了嗎?已經做過的事是肯定的不能改變。相反,捉摸不定的未來不是全盤否定。既然不是全盤的否定,那就是代表著有一定的商量餘地。」說到最後,秦阿且眼神明亮了許多。

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承諾和肯定,這乍聽之下是變相給他希望,然而就是這種寄予了希望的話,才像極了他所想握住的明月之光。

秦阿且一時間腦海里閃過了許多畫面和念頭,全被他壓了下去,他狠狠一口吧唧在她臉上道:「夙游,我相信你了,你確實會攬明月觀生死。你太厲害了怎麼辦?我感覺配不上你這樣的仙家了,難過。」

他說起難過二字並不見他收斂,也感覺不到他所說的配不上的自卑,瞎扯倒是學的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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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忙於工作,棄坑是狗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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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逢明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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