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夜
那老婦人和女兒同時把頭轉向那團火光。
「玉兒，咱們的家都沒了，今後該去何處安身？」老婦人道。
張少雲忽然拋出一錠銀子，給那女子接過。
「這是什麼意思？」那女子擦乾眼淚道。
「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不會為難你們。」張少雲毫無表情地道，「這就算是我的補償吧。」
「誰稀罕你的破銀子……」那女子竟將手中的銀子擲向張少雲。
張少雲接住，凝視著她。
「我告訴你，要不是你為難我母親，我絕不會做這種違背良心的事。」那女子瞪著張少雲，恨恨道，「拿著你的銀子趕緊滾開，以後別再讓我們見到你！」
張少雲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
那女子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同樣瞪著他。
忽然周圍風聲驟起，一支支羽箭朝他們射來。
張少雲拂動黑披風擋開了許多。
那女子和那老婦人是絲毫不會武功的。那女子倒也機靈，連忙扶著母親趴在地上。
張少雲去到她們身前，替她們擋開了許多羽箭，然後抓住了幾支，朝羽箭來路擲去，然後又發射出幾根銀針，便聽到了幾聲慘呼。
這時，聽那邊有人喊道：「殺了那小子！」
於是便有許多黑衣人從周圍殺了出來，全都沖向了張少雲。
張少雲十分淡定，從容面對這許多敵人。
這些人個個都戴著頭布，只露出一雙眼睛，手中的兵器也都各種各樣。
張少雲被圍在其中，絲毫不落下風，接連擊倒對手，自己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突然空中跳出兩個人，從左右兩邊揮拳打向張少雲。
這兩人赤著臂膀，穿著緊身鎧甲，身材和樣貌都無太大區別，正是謝豺和肖狼。
張少雲左右雙掌齊出，擋住這二人的拳頭，僵持許久，然後飛身而起，往後掠出幾步。
謝豺、肖狼繼續進攻，出招的速度和方位都一模一樣，逼得張少雲步步後退，未到十招，便同時打中其一拳。
張少雲受這兩拳，身子向後滑出丈許，還好有運功抵禦，否則難保不受傷。
只見對方再次進攻，他主動出擊，被兩人夾在中間，左右雙手好似「左右互搏」，雖看似玩笑，實則心靈手巧。
三人鬥了二十多招，謝豺和肖狼各自用雙手緊緊抓住張少雲雙手。誰料張少雲竟輕鬆掙開，然後雙掌將二人往左右兩邊推出幾步。
肖狼瞪著那老婦人和那女子一眼，然後便朝她們衝過去。
張少雲大驚，連忙攔在肖狼身前，一腳將其格開。謝豺這時殺到，一掌拍在他胸口，然後不停地朝他攻擊，雖然未能傷到他，也已令他手腳慌亂。
肖狼這時要對那對母女下殺手。張少雲看到了，卻被謝豺給纏住脫不了身。
黑暗中突然一件黝黑的物事飛來，打在肖狼脖子上，令他栽了個跟頭。
謝豺也中了一擊，倒在肖狼身旁。
張少雲驚訝之餘，拾起地上那件黝黑的東西，原來是一顆佛珠。他仔細一看，竟和自己從「江府」帶出來的那顆相差無幾，連大小都無太大差別。這時，忽聽有人道：「阿彌陀佛！」
他一回頭，便看到了鎮侖。
謝豺和肖狼看到鎮侖，嚇得撒腿便跑，其他黑衣人都跟著撤走了。
張少雲沒管那群黑衣人，只是冷冷地看著鎮侖。
鎮侖居然從那團火之中走了出來，而且毫髮無損，沒有半點痕迹。
「你……你……」那女子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衲在進屋之後，沒有看到令堂和這位施主，便悄悄地溜出去了。」鎮侖道，「女施主想來太過激動，沒有留意到老衲，還以為老衲已死在了屋檐下，對嗎？」
那女子扶著母親來到鎮侖身前，向鎮侖叩頭道：「小女子冒犯了大師，還請大師見諒！」
「女施主請起。」鎮侖扶起了她，道，「老衲已知女施主是受人脅迫，此乃無心之過，老衲不會責怪的。」
那女子激動得已流淚。
鎮侖看了張少雲一眼，對那女子道：「你們且到一邊，以免誤傷到你們。」
那女子連忙扶著母親到一邊，離得他們遠一些。
鎮侖面對著張少雲冷冰冰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道：「施主為何要置老衲於死地？」
「你命真大，居然沒死。」張少雲冷冷道。
「若老衲真的死了，豈非已成了冤死鬼？」鎮侖道。
「那我就親手把你送上西天……」張少雲朝鎮侖撲過去。
他左右手齊出，攻出十餘招，沒能傷到對方分毫，接著踢出幾腳，也給擋住。他已發現不管自己出什麼招，出得再快，對方始終能預算到自己下一招。而且過了這麼多招，對方只用了右手。
他越打越快，仍然沒有一點起色，突然一把抓住了對手右肩，自己右肩也被對手抓住。
他用膝蓋撞擊鎮侖腹部，連撞擊幾次，都讓鎮侖用「金鐘罩」抵住，是以他再怎麼使全力也是徒勞的。
鎮侖左掌突出，打在張少雲剛抬起的右腿上，將他震退幾步。
張少雲右腿不停地顫抖，身子都站不直。
「施主，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鎮侖雙手合十道。
張少雲繼續攻擊，雙手使出雙鷹爪功，不停去抓鎮侖咽喉。
鎮侖輕而易舉閃過幾招，然後雙手齊出，抓住其兩隻手，並反轉回去，直指其雙眼。
張少雲的力量遠不如鎮侖，眼看這一下自己的雙眼就要被自己的雙爪給廢了，誰料對方竟不再用力，只是這麼僵持著。
他突然一腳踢在鎮侖腹部上，卻無濟於事。
鎮侖受這一腳，暗運功力，突然一口氣發作，將張少雲整個人震得飛了出去。
在張少雲還未落地時，鎮侖已騰空而起，一腳踩在張少雲胸口，直至地面。
張少雲怎麼也掙脫不開，只聽鎮侖說道：「施主，多行善事，必有後福！」
「別念經了……」張少雲突然掙脫開，站了起來。
鎮侖向後掠出幾步，穩穩站定。
張少雲已發現對方並無傷害自己的意圖，是以眼下也不著急再出手了。
「究竟是何人派施主前來殺害老衲的？」鎮侖問。
「沒人派我來。」張少雲道。
「那施主為何總跟老衲過不去？」鎮侖道。
「因為你該死！」
「此話怎講？」
「因為你殺了我全家。」
「老衲何時傷過人命？」鎮侖微微動容。
「我父親是二十年前威震武林的『洛陽大俠』張樹天。」張少雲冷冷道，「你殘忍地殺害我全家，豈非該死？」
「施主原來是『洛陽大俠』的後人。」鎮侖道。
「不錯。」張少雲道，「可你怎麼也想不到我張少雲還活著，而且此刻已經來找你報仇了！」
「施主誤會了，『洛陽大俠』一家並非老衲所殺。」鎮侖道。
「那當年在我家中，為何有你的佛珠？」張少雲手裡還握著剛才拾起的那顆，道，「和你剛才發出的一模一樣。」
鎮侖看著他手裡的佛珠，長嘆口氣，道：「施主且聽老衲慢慢道來：二十年前，老衲曾受『洛陽大俠』邀請到了其府上作客，談論天下武學……
「老衲與令尊交往多年，也十分敬重令尊的為人，常年在一起談論武學之道。那次我們交談甚歡，但已在府上叨擾數日，老衲已準備第二日清晨便返回大理。誰知就在當晚，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老衲在熟睡之中，聽到院里有人大喊『救命』，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便飛快趕了出去。可當老衲跑出屋的時候，院中已是遍地屍體……連『洛陽大俠』也沒能倖免，被人一劍穿透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