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僥倖
江天義坐回馬上，忽然想起來，道：「凌天揚呢？」
「沒發現他們。」肖狼道。
「他們？還有誰？」江天義道。
「還有個女子，好像是趙魁的女兒。」肖狼道。
「這兩個人都留不得。」江天義道，「給我仔細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肖狼領命往草屋周圍而去。
直至火勢減弱，已是接近黎明的時候，肖狼才回來稟報。
「公子，沒有找到。」
「看來他們已經不在這裡。」江天義道，「好在『鬼火』趙魁已經伏法，對父親也算有了交代。走，回洛陽。」
他們走得並不快，走出五十多里，天已亮了。
江天義一路上只在想「鬼火」趙魁投身於火海之中的情景，那一幕實在讓他想不通：「到底有多大的仇怨，要這樣逼人於絕境？父親的心思，我不是不懂，可我怎麼就是想不通為何一定要這麼做……
「那『鬼火』趙魁寧死也不屈從於我，足見是位好漢，卻落得如此下場……這天下有多少事、多少人，一定要到死了才能看清最真實的他嗎？」
他在心裡想著，並沒有說出來。
忽聽肖狼慌張地叫道：「公子，那姓凌的就在前面！」
江天義如大夢初醒，看到前方道路上正有一騎馬，馬上有兩人，坐在前面的正是凌天揚。
他毫不猶豫，便立即拍馬追了過去。
原來凌天揚和趙小清從小門逃走之後，心中雖有不舍，但也不得不走。他們爬到山上去之後，看到了草屋外的情景，也看到了趙魁是如何投身於火海之中。趙小清已忍不住要痛叫出聲，凌天揚忍著痛及時將她帶走，這才沒有發覺。
走了沒多久，果真看到一匹馬，想來趙魁是早已做好了迎接這一天的打算。
他們一口氣奔出五十餘里，本想找個地方歇一下，誰料冤家路窄，竟碰上了江天義。
眼下慌忙逃命，不管前方道路多兇險，他們也不敢停留片刻。
「凌天揚，你給我站住！」江天義大叫著，「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再逃了。」
沒過多久，江天義突然騰空而起，腳尖在馬背上一點，身體便朝他們飛過去了。
趙小清坐在凌天揚身後，已察覺到身後隱隱有風聲吹起，回頭一望，只見江天義已伸出鷹爪般的大手往她頭頂抓來。
她情急之下，右掌一出，擋住江天義這一招。
江天義沒料到對方一個女子竟有這麼高的功力，本想再出手，但突然感到對方掌中一陣滾燙，吃了一大驚，立即向後躍出，穩穩落在地上。
他看著自己的手，隱隱紅潤，心想若非自己撤掌快，只怕早已傷在對方的「鬼火」之下了。
「這一定是『鬼火』的女兒！」他想著，自己那匹馬已來到身畔，他縱身一躍，上了馬背，繼續追擊。
又跑出五十多里，這時已不在山間了。
凌天揚雖然和趙小清乘著一匹馬，但速度絲毫不遜於江天義和肖狼，卻也無法甩開他們。
凌天揚突然叫道：「小清，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前面有個軍營，咱們可以找他們救我們。」
凌天揚沒有減速，竟直接把馬騎進了那個軍營。
那軍營看起來著實不小，人也挺多，他們一進去，立刻就有人高叫：「有人闖營了，快把他們圍起來！」
不一會兒，凌天揚和趙小清被一群身著盔甲、手持長矛的士兵圍在中央。
「各位軍爺，你們聽我說……」凌天揚抱著拳頭道，「我們不是壞人，只因有人追殺我們，不得已之下，才來找各位軍爺求助的。」
士兵群中有一人叫道：「外面還有一撥人。」
這時，更多的兵力都集中到了營寨門口。
江天義和肖狼已早早勒住馬，仔細觀察著情況。
肖狼見江天義遲遲不進，也沒做任何決定，忍不住問道：「公子，為何要停下？」
「你難道沒看見嗎？」江天義指著營寨道，「那裡是當今洛陽王高希的人馬。我們這樣貿然闖進去，豈不是引起誤會？況且對方人多勢眾，咱們難免會吃大虧。」
「那凌天揚怎麼辦？」肖狼道。
「他貿然闖進兵營，有他的苦頭的吃。」江天義冷哼一聲，道，「我們走！」
於是江天義和肖狼一路返回，回到城中已是傍晚，恰巧碰到守城士兵關門，正好趕上。
他們在城裡找了家飯館隨便吃了些，然後就回了江府。
江天義得知江嘯宏正在走廊里賞花，便去了走廊。肖狼則獨自回房歇息了。
江天義來到走廊，看到江嘯宏，便叫了聲：「父親。」
江嘯宏神色淡定，表情顯得十分溫和，應了一聲，道：「怎麼樣，事情辦妥了嗎？」
「一切順利，水到渠成……」江天義慢慢向江嘯宏說了「鬼火」趙魁伏法的經過。
「太好了，總算除去了一個眼中釘。」江嘯宏扶著鬍鬚，露出笑容，道，「對了，凌天揚呢？」
「孩兒當時一路追殺，可惜差了一小步。」江天義道。
「什麼意思？」江嘯宏表情又變回嚴肅。
「他逃進了『洛陽王』的軍營之中。」江天義道，「孩兒怕會引起衝突，所以才選擇走為上策。」
江嘯宏皺起眉頭，手裡拈著一朵花，將其捏碎。
江天義看到了父親嚴峻的眼神，道：「父親，您的心頭之患只是『鬼火』，凌天揚那小子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又能翻起什麼大浪來？」
「你別忘了，他和我們可是有著血海深仇。」江嘯宏盯著江天義道，「他若不死，我們在這世上便又多一個仇人，他若羽翼豐滿，難說不會又是個『鬼火』。」
「孩兒一時疏忽，請父親恕罪。」江天義道。
「這次『洛陽王』受朝廷指派，南下剿除逆黨，想來也是班師回城的時候了。」江嘯宏道，「通知府上所有人，若是在洛陽城中發現凌天揚，就地殺死，不得放過。」
「是。」江天義道。
「這幾天你也累了，先回去睡吧。」江嘯宏道。
「嗯。」江天義離開了走廊。
他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江小瑩的房間。
這幾天一直忙著「鬼火」趙魁的事，好久沒去看看妹妹了。
他在門口敲了幾下門，便有人打開，卻不是江小瑩，而是阿梅和阿星。
「二公子，您有什麼事？」兩位侍女向江天義行了一禮。
「瑩兒呢？」江天義道。
「小姐今晚說在屋裡悶得慌，在府里轉悠呢，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阿梅道。
江天義聽說過後，便在府中找尋，結果在一個花園裡看到了江小瑩。
他看她時而搖晃著頭，時而往水池裡扔碎石，不知她在想什麼，便叫了聲：「瑩兒。」
「哥哥……」江小瑩還沒轉過頭，便叫了一聲，轉過頭來看到江天義，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江天義過去握住妹妹的手，道：「原來你在這裡，叫我一通好找。」
「你忙完了？」江小瑩道。
「嗯，父親交代我的事，已經做完了。」江天義道，「本想去看看你，沒想到你在這兒。」
江小瑩抿嘴笑了笑，又獨自走到了水池邊。
「瑩兒，你好像有心事。」江天義慢慢走到她身後。
江小瑩長嘆口氣，道：「其實也沒什麼。」
「有什麼困難對哥哥說，不管多難，哥哥一定替你辦到。」江天義道。
江小瑩凝視著他，道：「二哥，真的謝謝你！從小到大，不管我遇到多大的困難，你總能在我感到無助的時候給我關懷和安慰。我真的很高興，但這件事，我想要自己完成。」
「那……至少你該讓我知道吧？」江天義道。
「嗯，好吧，我就告訴你……」江小瑩道，「其實我就是想知道，那個要殺父親的黑衣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