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龍潭邊的談判
肖朝和大洋馬化各自提了一把短斧，肩上背著繩子，化裝成進山打柴的模樣。
他們走過迷谷鎮外面，遠遠看見那個高高的炮樓子，大洋馬用鼻子哼了一聲，「政委，咱們什麼時候把迷谷據點給打下來？」
肖朝沒有答理他。
他眯起眼睛，揚著頭打量著遠處的炮樓子。
其實大洋馬的話，說到他心裡去了，在青榆縣城外，迷谷鎮是最大的一個敵偽據點，它是周圍幾個敵人駐地的中心，戰略位置很重要，如果能把迷谷據點給拔了，那對於打開游擊戰的局面，作用很大。
一定要拔掉它！
可現在敵人勢力太大，集中作戰，對地方八路軍困難重重。
大洋馬又湊上來，「政委……」
話音未落，只聽鎮子里「叭，」的一聲槍響。
？
肖朝和大洋馬都是一愣。
緊接著，遠遠傳來「叭，叭叭，」連續的槍聲，同時還有喧囂聲。
怎麼了？
聽槍聲，就來自炮樓附近，那裡發生什麼事了么？
……
槍聲，是施文典和黎丹發出的。
他們埋伏在屋頂上，守候狙擊，眼巴巴地等了好久，終於等到宋子楚從黑漆大門裡走出來。
出門的一共是三個人，宋子楚、警備隊中隊長陳百川，還有一個戴著禮帽的陌生人。
施文典的中正式步槍，對從房頂上的柴堆后伸出來，黑洞洞的槍口，瞄準宋子楚。
對於狙擊手來說，目標出現那一剎那，要抑制自己的興奮，把心情放平，冷靜，是最重要的素質。施文典輕輕吁一口長氣，調勻呼吸，把目光定在準星上。
宋子楚站住了。
他和那個戴著禮帽的陌生人在道別。
胖胖的臉上露著笑容。
這正是最佳時機！目標站住了，便是固定靶子，但是——那個戴禮帽的陌生人肩膀一晃，擋住了宋子楚。
房頂上的施文典不動聲色，等待……好，好，陌生人晃動著肩膀，稍稍離開了一些，宋子楚的半邊身子露了出來……
「叭，」
施文典扣動了扳機。
子彈飛出槍膛，準確地擊中了宋子楚的身子。
只見宋子楚大叫一聲，仰面跌倒。
這一槍，就象捅了馬蜂窩，震動了整個迷谷鎮，宋子楚門前和警備隊院內，炮樓上，登時一片大亂。
「叭，叭叭，」
炮樓頂上的哨兵，朝著施文典這邊胡亂射擊。
警備隊長陳百川嚇了一跳，趕緊往旁邊閃身，同時拔出腰間的手槍，四下尋找隱身之處。
一群穿著黃軍衣的偽軍士兵，從警備隊大院跑出來，亂糟糟地叫嚷，「有八路，有八路……」
陳百川揮著手槍大叫，「快，別亂跑，給我追，封鎖全鎮，別讓八路跑了。」
那個戴禮帽的人正是馮紳瑋，他急急地說道：「快搶救宋會長。」
一個箭步竄到宋子楚身旁。
宋子楚肩上中了一彈，血流如注，但是並沒有射中心臟部位，他痛苦地用手捂著傷處，癱倒在地，不住呻吟。
幾個警備隊士兵跑過來，和馮紳瑋一起攙扶著宋子楚，跑進警備隊的大院里。
「快，跟我追八路，」陳百川怪叫著，率領士兵們朝前亂跑。
……
施文典射出那一槍后，沒有半秒鐘的猶豫，立刻和黎丹一起，迅速順著梯子竄到房下。
狙擊，沒有第二次機會，射齣子弟，剩下的就是逃跑。
延誤每一秒都是致命的。
他們的撤退路線是早就謀划好了的，竄到房下，一溜煙地跑向鎮外，兩上個人撒開跑步，沒命奔逃，此時就聽到背後亂糟糟的喊叫聲，零亂的槍聲，越來越熱鬧。
快逃。
跳過土坎，翻過牆頭，繞過茅屋……
施文典和黎丹一溜煙地跑出鎮外，朝著山裡狂奔，他們的身後，偽軍叫喊著，打著槍，追出來了，「叭，叭，」子彈在空中亂飛。
此時，鎮外的肖朝和大洋馬，看了個滿眼。
大洋馬叫道：「哎呀，那是施文典。」
「誰？」肖朝問。
「重慶的特工，原來是他們。」
肖朝立刻從腰裡掏出手槍來，「咔」地打開了保險機。
「老馬，幫他們一把。」
「是。」
大洋馬答應著，也從腰裡掏出手槍。
此時他們倆的位置，正好和施文典、黎丹的逃跑方向，以及追出鎮外的偽軍，形成一個斜三角。肖朝知道，這樣的距離和敵我態勢，非常有利，偽軍如果受到兩個方向的夾擊，很容易喪失追擊的勇氣。
他朝著偽軍開槍了。
「叭，」
手槍子彈射出去，很難對偽軍構成威脅，但是，這聲槍響，卻成功地把偽軍給阻住了。
大洋馬也開槍了，「叭，」
偽軍們亂紛紛地停止了追擊，趴在地上亂打槍。他們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鎮外還埋伏著多少人馬，因此只是一個勁地胡亂射擊，子彈盲目地在空中亂飛。
肖朝和大洋馬開了兩槍，並不戀戰，而是撒腿就跑，他們朝著施文典和黎丹相反的方向，迅速脫離戰鬥。
偽軍們的子彈在頭上亂竄。
他倆貓著腰，沿曲線飛跑，很快在幾十秒鐘里就跑出了偽軍的射程。
繞過一段山包，聽著槍聲越來越遠，倆人放慢了腳步。
氣喘吁吁。
大洋馬呼呼喘了兩口氣，說，「唔……施文典他們，肯定是搞刺殺去了，也不知道把誰給打死了，別是照著宋子楚去的吧？」
肖朝說：「不管照著誰，都是好樣的。」
「那倒是。」
對於敢於在敵人窩子里搞刺殺，他們自然都很佩服。
一邊議論和猜測著，倆人大步流星，匆匆忙忙跑進山裡。直奔黑龍潭的方向而去。
此行，他們是帶著一個重要任務，去和一股土匪的頭目——焦魁，進行談判。
那焦魁綽號叫「焦鬼」，在濡水河邊拉起杆子，號稱「抗日」，實際上靠打家劫舍為生，手下有二三十人，自稱為「燕山抗日救國軍獨立團」。
八路軍對於這樣的土匪，一向是說服、教育為主，相機收編，對於殘害百姓，頑劣不改的，則進行堅決鎮壓。
進入山裡，拐彎抹角，行了數里山路，肖朝和大洋馬到了黑龍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