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園遇辯成
紫浣軒里唯一進的一絲熱氣就是府醫,府醫走後那唯一的一絲熱氣就消失了,就連小梨後來也莫名不見。
陸良休像是為給陸茜茜懲罰,也像是餘氣未消,中午的時候沒有讓人過來送飯,一直持續到晚上才有人來送了一碗粥,陸良休的怒氣還在,這碗粥也只是為了吊住她的命怕到時候不好給稷王交代而已。
下人擔心陸茜茜不方便起身就把粥放到了塌前,粥剛放下就被陸茜茜手一推打在了地上,再看她一副不以為意的繼續看著書,彷彿剛剛的粥不是她打在地的一般,下人愣了一會,冷冷的笑了。
「小梨真可憐,被這樣的主人給害了,真不值!」
陸茜茜放下了書,「你說什麼?小梨怎麼了?」
丫鬟停了步子,「夫人說的沒錯,大小姐可真是一個禍害,明明自己闖了禍,還連累身邊的人,拖大小姐的福,小梨又被挨了二十板子。」
「你回來,把話說清楚,小梨為什麼又被挨了板子,是本小姐惹的禍,陸良休幹什麼牽扯到小梨?!」
陸茜茜咆哮著,那道身形加快了步子,扔出的書也只是一瞬間的聲音,整個屋子只有一個燭影輕輕搖動回應著她的聲音,她埋著頭趴在軟枕上,幽幽的嘆出了一口氣。
榻上嬌小的身形不知何時被一片黑影遮住,陸茜茜抬起了頭,入眼的是一張清瘦的臉,他的雙眼細長,一片漆黑裡帶了些淡淡的嘲諷,他翻閱著在地上撿起的書冊,臉上有了讚許之色。
「夾岸黛色愁,沈沈綠波上。」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台。」
「寂寂蒼苔滿,沈沈綠草滋。繁華非此日。」
「真是可喜可賀,姐姐學會標註了,只不過標註的每一句詩里都有一個「沈」字。」陸成合上了書冊,「看來姐姐無時無刻不在惦記稷王殿下,其實姐姐不用這般思念,過兩日姐姐可就要嫁進稷王府了。」
這貨就是陸茜茜同父異母的弟弟陸成,他是薛裳華所生的兒子,也是陸府唯一的男子嗣,當初正是因為生了男孩,薛裳華才一步登天從妾直接榮升為側室,陸成從小被當成寶一樣,這貨甚至要比陸柔清更受寵愛,畢竟是男丁,從小被陸良休捧在手心裡長大。
傲慢嘛,還是比不過陸柔清,但也相差不了多少。
從小姐弟倆一起欺負原主,一有個好東西全都搶走了,三個人從小沒少打架,咳…當然,後面這些都是她猜測的,說起來她對這姐弟無感,無仇無怨,也就單純的看不順眼罷了。
至於為什麼標註的詩詞里都帶「沈」,她自己也沒弄清,大概是那個大帥哥姓「沈」吧。
陸茜茜搶過來了那本冊本,她拿著帕子把陸成碰過的地方細細的擦拭了一遍,陸成看在眼裡,他的眉峰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你來紫浣軒不會只是為了來看我的冊本然後再奚落我一遍的吧?」
「當然不是。」陸成繞著屋子轉了一圈,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來紫浣軒呢,要不是爹讓他來檢查陸茜茜的功課,他才不來這等污穢之地呢!
「既然沒有其他的事那就請陸少爺離開吧,省的這裡久了再讓塵土鑽進您尊貴的鼻子里,到時候再讓熏暈過去了陸老爺又要來找我的事了。」
陸成把擋在鼻尖的帕子拿了下來,「不叫爹,一口一個陸老爺,我看你的膽子越發大了,你以為我願意過來,實話同你說,爹讓我來的目的一是看看你死沒死,二是讓我來檢查你的讀書,爹擔心稷王要是知道陸家送去了一個蠢貨再退貨那就麻煩了!」
「退貨?」陸茜茜從床上跳了起來,顧不得背後的傷,她抄起茶杯直接扔了過去,一把將面前的桌子推翻在地,陸成的腳險些遭殃,他怒目圓睜,「陸茜茜你瘋了吧,你這樣胡鬧你信不信我把這事告訴爹?」
「告訴去呀,你最好讓他把我打死,打死算他本事,打不死那就只能忍氣吞聲看著我把陸府拆掉吧!」
陸茜茜將書冊撕成碎末,手一揚漫天而飛到了陸成的頭上,陸成黑色的眸子卷集出波濤駭浪,細看裡面蔓延著的是徹骨的寒涼,這樣狠毒的樣子陸茜茜是見過的,別看陸成年齡不大,那天她可是親眼目睹他一手捏死一條狗,那條狗在一瞬間斃命,後來她打聽過緣由,原來那隻狗只是蹭了蹭他的鞋,因為蹭了他的鞋他就對狗下了狠手,可見其人的狠毒陰辣,別人會怕陸成,但陸茜茜可不怕,即使衣領在被揪起的時候,她昂著腦袋,與他直直對視著。
「你打呀,今天陸良休打了我想來現在還在後悔當中,你這一巴掌打下去大姐我就不嫁了,也不是姐自誇,就姐這魅力足以讓稷王舍了天下女子,你這一巴掌打下去我看陸良休去哪找一個女子頂替我嫁進稷王府,陸柔清嗎?呵,你大可去試試!」
陸成瞳孔放大,裡面有黑色聚起,他咬著牙,裡面發出了咯吱的聲響,確實,今日即便被陸茜茜踩在腳下他也不能反抗半下,許久,他不得不鬆開了陸茜茜,路過門口時他一拳砸在了門板上,泄了憤,他大步離開了。
陸茜茜氣的有些發悶,她披了一件外衣,出去透了透氣,在院子里踱步,白天被陸良休打了一頓,晚上又被陸成羞辱一頓,她越想越氣,越想越不舒服,陸茜茜低聲咒罵一聲,頂著身上的傷要去前院。
夜晚的陸府很是安靜,只有一些細碎的步伐,偶爾路過夜巡的下人,這都不足以妨礙陸茜茜要去找陸良休的決心。
陸良休此時應在前院,大不了去前院沒找見她在跑到後院,她就不信今天找不見他,陸茜茜不願多費時間,她走的都是小路,小路要比大路昏暗一點,燈光也少,陸茜茜平時最怯走這條路,今日雖然心中帶氣支撐了一段路,但走到小花園時還是泄氣了,一陣陰風吹過,陸茜茜毛骨悚然,心中做了鬥爭,她決定有啥事還是明天說為好,這樣想著就要離開。
「陸茜茜。」
陸茜茜嚇了一跳,她環顧四周,「誰呀,誰叫我?」
「陸茜茜,在這。」
四周只有一盞燈光,微風吹過燈光顯得十分微弱,樹葉颯颯作響,偶有幾聲鳥禽啼叫,陸茜茜被嚇垮,她蹲下身抱著腦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是人。」
那聲音透著些許無奈,陸茜茜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了一圈,最終在河水中央的一個涼亭中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個人,陸茜茜站了起來,她探著腦袋,「是人?你是何人,陸府的人嗎,即是陸府的人為何弄的這樣神秘,三更半夜你想嚇死人呀?」
陸茜茜聽到那人笑了笑,她大膽的走上橋去了涼亭,涼亭中間的確坐著一人,那人是一個老者,他正盤著腿坐在一個蒲團上,陸茜茜湊上去看了半天,「你不是陸府的人,你是…」
陸茜茜絞盡腦汁的想著,她擊掌而拍,「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天我在酒樓里看到的人,那個說書先生說你叫什麼來著,叫…叫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