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魅魂現世

第13章

軍營在東城靠北，佔地有一百多畝，加上西城的軍營，合計有三百畝的駐防訓練區域。

這是一座古老的屯兵城，和五百多座古老方城一樣的屯兵城，一條直通南北的瓮城大街，再加一條東西向的寬敞商業大街把方城分割成四塊區域，靠近北面是駐防訓練區，靠近南面是生活區。

姬冰疲憊的走到城主府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時分，他今天太累了，中午的一場拚命廝殺本來讓他精疲力盡，然後還參加了一場軍議。

「十五哥，我母親在大廳等你。」剛進門，姬酈望眼欲穿的道。

「大母尋我，說什麼事情沒有。」姬冰忐忑的問道。

大母比父親還要端莊威嚴，所以她的召見令姬冰不由自主的心慌。

「沒說，只是吩咐我看見你說一聲，幾位母親都在。」姬酈搖頭道。

「哦，我這身上一股子血腥味，只怕惹惱了大母。」姬冰低聲道。

姬酈打量著姬冰皮甲上的斑斑血跡羞澀的問道：「無礙的，十人長甲五怎麼了，他？」

「十六妹，你怎麼關心起他來，你們？」姬冰不解的道。

「什麼你們我們，我只是看他臉色鐵青昏迷不醒感到詫異而已。」姬酈紅著臉解釋道。

「這樣嗎？那我不知道。」姬冰故作嚴肅道。

「姬冰，和你生氣了啊！」姬酈生氣的直呼其名。

「哈哈，和你開個玩笑，看你那樣子，不過甲五為何昏迷不醒我真的不知道。」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嗎？」

「只是被野人利爪刮傷了一點皮，我和他殺完最後一個野人後他還有說有笑的討要我的刀。」姬冰搖著頭道。

「那就好，但願他無礙。」姬酈喃喃自語道。

姬冰看著這個亭亭玉立的妹妹，姬酈不會是動了芳心了吧！

姬冰道：「甲五很勇敢，他不會有事的。姬酈，秦國公子贏睦和你的婚約…」

「你胡思亂想什麼呢，不理你了。」姬酈生氣的轉身而去。

姬冰怔怔的看著負氣而去的姬酈，他只比姬酈大不了幾天，他哪裡猜得透一個女孩子的心思。

穿過前院，邁步進入大廳，果然四位母親都在。

大母是秦國三公主，名叫贏月華，是當今秦王的同母胞妹，二母是隨她入北周的公室陪嫁之女，叫贏月霜；三母是來自東漢親王的嫡女，叫劉漣，聽說是抱著赴死之心來到北周的。

「各位母親安好。」姬冰恭恭敬敬行禮道。

大母打量著他胸前剛剛掛上去的狼頭胸章，狼頭鐵飾胸章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但揚天嘶吼的兇猛氣勢栩栩如生。

這胸章是北周軍階特有的標誌，從十人長開始，一直到周天子都有代表身份象徵的不同猛獸飛禽飾物，北周叫軍階胸章，分成文武兩種，但北周以武立國，所以武貴文輕。

「我家又出一個百人長，走近了讓我們看看。」大母秦月華露出難得的笑臉道。

姬冰不習慣大母的笑臉，從小到大，只怕這是她第一次對自己露出笑臉。

「你的母親是個有福氣的人，姬氏子孫能夠十八歲升到百人長，就我知道的，除了天子，就是你的父親。」大母站起來道。

姬冰紅著臉道：「只是暫代百人長。」

「公孫航說你今天很勇敢，能夠直面野人並且抽刀殺了三人合殺兩人，你這個百人長當之無愧。」

「姬冰感謝大母的關懷牽挂，當時我也生出怯意，慚愧，真的慚愧。」

大母帶著幾位母親站在姬冰身邊道：「你父親當年第一次面對野人比你好不了多少，沒什麼好慚愧的。姬冰，你從小體弱，你父親從小對你冷淡是害怕體弱孩子早夭后悲傷，你可明白？」

姬冰內心一陣感動，原來這麼多年，自己父親忽視自己是因為擔心。

「你大母和你說話呢！」母親趙盈看見自己發獃責備道。

大母嘆氣道：「無礙的，姬氏子孫雖然少了天倫之情，但個個頂天立地，這一點比中原各家的紈絝子弟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可憐你的父親，已經出關北巡三個月了，這一次野人既然已經衝進城門，只怕他凶多吉少了。」

姬冰憂鬱的道：「副守剛才軍議就是討論是否派人北上救援，」

大母看著姬冰道：「公孫航沒有詢問你的態度嗎？」

姬冰嚅囁道：「問了，」

「你如何回答。」

「我說守護方城要緊，因為方城再抽不出人手出關支援，再說如果一萬多游擊兵團都沒辦法戰勝野人，我們抽調幾百人更不是野人的對手。」

二母贏月霜滿臉不快的道：「這是為人子女該說的話嗎？你的母親是怎麼教育你的。」

二母一直挺跋扈的，姬冰的母親沒少受排擠譏諷。

大母看著窘迫的母親道：「姬冰說的很對，越到這個時候越要冷靜。北巡遊擊已經抽調了太多兵力，不能再抽人出關了。你父親的責任是守護方城，我想，他如果能夠發出信雕，肯定也會命令嚴禁出關的。姬冰，你記住了，公義永遠大於私情。」

姬冰向大母深深一揖道：「大母放心，各位母親放心，父親會平安歸來的。我明天就向方城副守請求出關探查，我會找到父親和隊伍的。」

大母正色道：「不可，你最近哪裡都不能去，我想天子會派兵過來救援的。我聽說你今天立功是因為你打造的兵器鋒利，你實在想做點什麼，那就派人打造兵器吧！我會知會公孫航給你提供物資的。」

回到住處后，姬冰想起大母的話，越想越想念父親，越想越擔心父親的安危。睡不著的他披衣下床去前院劈砍起刀法來，可哪怕他累的大汗淋漓精疲力盡，父親的身影還在面前晃蕩。

姬冰不敢想象如果父親真的遇難會怎麼樣，父親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坐標，可如果他真的不在了，那這個家該怎麼辦？家裡這麼多母親，這麼多兄弟姐妹的命運將何去何從呢！

天上是一輪皎潔的彎月，特別的明亮，照著這座深夜的方城，和城西高聳的雪山，雪山的溝壑在月光下白的發光，那光似乎在動。

姬冰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移動的光點，他看的很清楚，那光點就在離方城最近的雪山山腰，那是一隻特別巨大兇猛的雪豹，這雪豹有著流線型身型，輕巧而敏捷，雪豹的背上，騎著一個女人，一個長發飄揚赤身裸體的女人。

這是魑魅魍魎中的魅魂，一種勾人魂魄的山鬼，魅魂現世，末世來臨。

突然，遠處人聲犬吠，城頭長牛角警示號聲響起，三長三短，分外緊迫。

這是外敵入侵最緊急的示警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