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都已經要拍攝了，這時候再用剪刀針線去改衣服肯定來不及，還是訂書機方便，咔咔幾下就能夠把衣服連在一起。
衣服用的面料一般，姜舒用手一撕就成了布片，來回比對一下然後釘在一起，這改好的衣服才勉強能看得過眼。
比基尼部位是改造的重點，撕毀了好幾套衣服才遮住了胸口的位置，裙擺的地方隨意圍上一圈釘在一起，就成了簡易的褲腿。
好幾套衣服，硬生生被姜舒合體成了一套，從上到下包得嚴嚴實實，恨不得讓樊子晴只露個脖子和腳腕出來。
把破洞牛仔褲縫好的阿嬤，八成說的就是姜舒。
放下手裡的相機，攝影師瞳孔里的慾望少了一半，甚至還多了嫌棄，「姜小姐，這……怎麼拍？」
把改好的衣服塞到白柒懷裡，姜舒隨手把桌子上的邊角碎料推到了垃圾桶里，「一張內插圖片而已，這一套衣服還不夠你們拍？」
「可是，」
「是你們同意了讓我改的，要麼就按這套衣服拍，要麼咱們今天就算了，你們自己決定吧。」
姜舒不容置疑的語氣不給他們絲毫討價還價的餘地，臉上掛著的笑容透著凜冽，像是寒冬的太陽，看似明亮實際涼得刺骨。
還以為能找來這麼嫩的藝人是攤上了好事，沒想到是碰上了硬骨頭。
能怎麼辦？來都來了，只能硬著頭皮拍了。
白柒帶著樊子晴去更衣室換衣服，守在外面，無聊地瀏覽著手機里後幾天的行程。
抱著改好的衣服，上面顯眼的訂書釘看著就不牢靠，好像動作大一點就會把連在一起的布料掙開。
「該說不說，姜姐雖然平時背A包，不過這審美還挺不錯的。」倚在門框上，白柒瞥了眼那件衣服嘀咕道。
藍白色的水手服配上一點紅色的布料，露著半邊胯的部位又用藍色補充，有那麼點校服的風格。做出來的兩個褲腿在走動時可以隱約露出她白皙的腿，多了點朦朧美。
拉開更衣室的門帘，樊子晴低頭哼了一聲。
上次姜舒帶她去試鏡，也是這樣好心地把衣服用別的面料包起來，結果拍攝到一半黏在衣服上的膠水全都幹了，那一身暴露的衣服再一次展示在攝像頭前。
害羞、訝異，樊子晴不知所措的表情被鏡頭記錄下來，臉上的緋紅更是恰到好處。站在一旁的姜舒和導演連連點頭，他們要的就是這種出其不意的效果。
故技重施？樊子晴看了看衣服連接處的訂書釘，便明白了姜舒的好心。
「嗡嗡！」
工作的時候，白柒的手機一直按照姜舒的吩咐開著靜音。
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白柒直起了身子，按下接聽鍵的手指都激動地顫抖。
「喂？您好，對對對，是我。嗯，沒錯，好的好的，那我這就把銀行賬號發給您！謝謝，真的謝謝！」
掛斷電話，白柒激動地沖著空氣打了一套組合拳，要不是要等樊子晴換衣服，他真想立刻跑出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姜舒。
從更衣室里出來，樊子晴扯了下肩帶上連著的訂書釘，見白柒高興地嘴都合不攏了，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姜姐的違約金有人給報銷了！」
「違約金？」樊子晴抖了抖嘴角，「是昨天的那個合同？」
白柒點點頭，點開剛收到的一條簡訊后忙不迭地掏出一張銀行卡，對照著數字打了過去：「對啊，姜姐要賠十萬塊給人家，她自己又沒有什麼錢。幸好有貴人幫忙，否則這次姜姐估計要天天吃速食麵了。」
愣站在原地，樊子晴還在消化他說的那句話。
剛簽約的時候不懂行里的規矩，犯錯事的時候姜舒都會扣樊子晴的錢去彌補，這次她是怎麼了？
急促的高跟鞋聲音越來越近，拎著手提包出現在更衣室門口，姜舒臉色有些難看，「有一點敬業精神好不好？咱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玩的，怎麼換個衣服都這麼慢？」
姜舒的催促把樊子晴飄忽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果然，女魔頭就是女魔頭，不可能這麼容易變的。
「姜姐，錢的事……」
白柒的話說到一半就被姜舒給堵了回去，拉著樊子晴的手匆忙地往外走：「先別管錢的事，快去拍照，拍完照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鏡頭前，樊子晴和那些女人完全是不同的兩個風格，青春的校園風搭配上那張純潔無暇的臉，舉手投足都是沒辦法模仿的學生氣。
姜舒跟個老媽子一樣站在姜舒兩米遠的距離，跟著攝像師的角度調整，手裡攥成圓筒的雜誌已經變得褶皺。
「啪！」
朝著攝像師的後腦勺就是一下，沒有丁點猶豫。
「往哪拍呢？她的臉長在裙子下面嗎？」姜舒嚴厲地呵斥嚇了男人一跳，這才把手裡的像機擺正了位置。
雖說是供男性消費者欣賞的八卦雜誌，但只要有姜舒在，就一定要讓樊子晴成為雜誌內插里最清新脫俗的崽。
樊子晴公司的背景在那放著，姜舒的後台也讓編輯們有所顧忌，沒辦法，關於樊子晴的照片只能隨便拍拍了。
在這組模特里，樊子晴的速度絕對是最快的。
姜舒手裡的傢伙事在那擺著，哪裡敢有「再浪一點」、「腿再高一點」這樣的話。快速地按下手裡的快門，攝影師絕對比他們從業來任何時候都要板正。
拍照結束，樊子晴回到更衣室里準備換回自己的衣服，看到椅背上搭著一件T恤衫和一條牛仔褲。
「你的衣服我幫你收起來了，你先穿這一套吧。」姜舒拎著手裡的袋子，樊子晴來時的衣服被塞在最下面。
這是趁著她拍照的時候，讓白柒出去買的，按姜舒現在手裡的錢，只能買得起這種幾十塊錢的地攤貨。
拿起那條牛仔褲，夾在中間的腰帶掉在了地上。彎腰撿起來，樊子晴小聲地問了一句：「姜姐，一會我還有別的工作嗎？」
「沒了，我不是讓小柒把你的工作都推了嗎。一會你跟我去個地方，悄悄的，別給你爸媽說，也別告訴別人，晚上我再去接你。」
聽她的語氣，這特殊的安排應該是別人都不知道的。
陪酒？還是陪吃？
樊子晴又看了眼手裡的衣服，猜不到T恤衫中間的那隻唐老鴨適合什麼樣的場合。
從拍攝場地出來，白柒按照導航開了半個小時后停在了那個熟悉的十字路口。
工作日的下午，書店門口的烤腸機只有幾根爆開的紅腸，坐在門口玩手機，店老闆腰間的口袋裡塞著滿滿當當的錢。
馬路對面的包子鋪到了下午就換成了小吃攤，夏天賣的涼皮肉夾饃是學生的心頭愛。
「快去上課吧，現在四點，再過二十分鐘應該就開始上下午的第三節課了。」
看了眼手腕上的錶盤，姜舒把時間掐得剛剛好，連路上堵車的時間都在她的計劃之內。
市一中地處繁華，總要多留出一點時間應對特殊情況。
車子停在路口時樊子晴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文具店裡的老闆和她對視，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學校門口。
「你，你不是給我安排了別的工作嗎？」樊子晴急得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從後視鏡里看了眼樊子晴，白柒的食指無聊地敲打著方向盤，說：「快去上課吧，姜姐把你這幾天的工作都推了，我這個司機可算能休息兩天了。」
從包里抽出一張紙巾，姜舒朝樊子晴伸出手的時候，她剛要躲卻又沒有躲開，任她用紙巾把嘴角沒有擦乾淨的口紅給抿掉。
「聽說你高三，再過幾個月就高考了，工作的事情先放一放，好好學習要緊。」
姜舒把手裡的紙巾折了一下，又開始擦拭她的兩彎眉毛，「以後我會告訴你爸媽你要工作，然後讓小柒去你家接你去學校，晚上放學了再送你回去，懂了嗎？」
直勾勾地盯著姜舒的眼睛，樊子晴從來沒有發現她的眸子里竟然有這樣多的溫情，從沒有用心笑過的臉長得也是這般好看。
木訥地點點頭，樊子晴咬著下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推開車門走下去，她剛走出兩步，就被姜舒給叫住了。
「對了，剛才讓白柒給你買衣服的時候順便給你帶了禮物。」姜舒朝駕駛座上的白柒使了個眼色道。
白柒一臉黑線，把放在副駕駛的禮物拿起來時笑得簡直比哭還難看。
厚厚的一摞紫色包裝，加起來一共七本，因為買的是套裝還附贈了一隻精美的袋子。
「不知道你學文學理，所以各科都給你買了一本。」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真是所有學生的心頭愛了，想要期末考出好成績少說也要刷上它一遍。
論貼心，白柒都不得不佩服他姜姐，也只有她能想到送禮送練習題。
抱著三四斤重的習題，剛才還在樊子晴眼眶裡打轉的眼淚瞬間收了回去，「呃……謝，謝謝姜姐。」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姜舒把這句話理解得相當透徹。
關上車門，坐在後排的姜舒悠閑地挪了挪身子，不止是樊子晴，這下連她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姜姐，今天有人打電話給你匯了十萬塊讓你付違約金。」轉過身，白柒饒有意味地抖了下眉毛，「你猜是誰？」
閉上眼睛，姜舒沒心思跟他繞彎子：「皮癢了是不是？」
「劉鴻！是你的師父劉鴻！」
姜舒：？？？
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