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冒險家協會

第6章 冒險家協會

在集市買完東西出來時,天空已經被夕陽染紅,為了趕在天黑前完成要做的事情,兩人決定分頭行動。

鍾黎要去的地方是冒險家協會,而琉璃前往的場所是酒館。

要想收集情報,吟遊詩人們經常會造訪的酒館絕對是不二之選。

一般來說,吟遊詩人會對周邊地區的情況比較了解,傭兵和行旅商人之類的雖然也會留意城鎮周邊的情況,但他們手中的情報往往關乎自身利益,不一定會老老實實地跟素不相識的人共享。

反觀吟遊詩人,他們是把講故事作為謀生手段來看待的,只要有聽眾,就會輕易地將其說出口。

有時候,兩人還會專門花錢雇傭吟遊詩人,讓他們去搜集最近的話題。

畢竟,與其親自去找各色人士了解情況,不如把這個活兒交給吟遊詩人來的省力,尤其是吟遊詩人去打聽更不容易引起其他人——尤其是教會方面——的戒備,而且對於本地情報真偽的判斷,他們也要內行得多。

這樣一來,他們倆就只需要從別人收集來的故事中抽絲剝繭,判斷其中是否有魔物活動的痕迹即可。

不過要去酒館這種魚龍混雜的場所,比起琉璃這種女孩子,鍾黎似乎更合適一些,但之所以這樣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吟遊詩人的歌曲,必須要具有一定的素養與理解能力才能聽懂,按照琉璃的說法,在上流階層之中,能夠正確理解詩歌的內容也是社會地位的體現。

而像鍾黎這種一沒品位二沒素養的老文盲,就算吟遊詩人的歌聲再怎麼動聽,故事再怎麼精彩,他也只會有「這唱的什麼鬼」這樣一種感受。

就是這樣,在酒館收集情報的活,只能交給琉璃去做。

這也沒什麼不妥的,琉璃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但總歸是個神器使,能力遠超普通人,小瞧她只會招來苦頭,回想起來,這幾年因為心懷不軌而被她打得頭破血流的人,算下來已經有好幾十個了。

找路人問過路后,鍾黎順利來到冒險家協會。

這裡面的構造和其他城鎮的協會幾乎一模一樣,一進門便看見屋裡的櫃檯,那裡有幾個櫃檯小姐在接待來客。

左邊有一個通向二樓的樓梯,樓梯旁則是告示板,附近站著幾個冒險家,正在互相交頭接耳。

鍾黎徑直走向告示板。

眾多視線紛紛集中在他身上,可以感覺到那些眼神正在打量他的全身上下,似乎是在品頭論足。鍾黎也側目觀察那些冒險家,他們身上都攜帶有武器,胸前還佩戴著代表身份的金屬牌,有鐵的也有銅的。

帶著格格不入的感覺,鍾黎穿過這些氛圍不太友好的冒險家身邊,走到告示板前,抬頭確認貼在上面的委託。

首先是張貼高級委託的區域。

雖然上面貼著好幾張羊皮紙,但都是譬如消滅狼群、護衛車隊這種稀鬆平常的任務。

至於為什麼沒人接取這些委託,鍾黎覺得單純只是因為高級冒險家數量很少,沒辦法迅速解決掉手頭的委託,導致委託越積越多。

沒戲,如此判斷的鐘黎來到中級委託前。

這裡的羊皮紙數量比高級區要少,也都是很正常的委託。

也沒戲。

最後是初級委託。

那裡只貼著一張羊皮紙,斑駁不堪的紙面,以及稍稍褪色的字跡,顯示出它已經存在於那裡很久了。

這個有戲,經驗在鍾黎腦中如此說道。

他來到羊皮紙前,閱讀上面的文字,委託的內容是……消滅野兔。

嗯……

該怎麼說呢,這的確是一個很適合讓菜鳥去做的任務,但為什麼會無人問津呢?

總之先問問看。

鍾黎撕下羊皮紙,轉身向櫃檯走去,就在這時,一個人從旁邊的樓梯上走下來,兩人的肩膀發生了碰撞。

「不好意思。」鍾黎立刻道歉,並回頭確認對方的狀況。

那是一個穿著十分講究的男子,五官平凡,沒有什麼特徵,即使身處人群之中也不會特別顯眼。不過感覺不到任何感情,尤其是那有如玻璃珠一般的灰色眼瞳中,隱藏著冷冽的光芒。

對於鍾黎的道歉,男子沒有回應,只是拍拍有些變皺的衣服,瞥了鍾黎一眼便抬腿離開。

這人怎麼看起來怒氣沖沖的?鍾黎在心中嘟囔了一句,來到櫃檯前,把剛才撕下來的羊皮紙遞給櫃檯小姐。

「請問,這個委託為什麼沒人做?」

「消滅野兔嗎?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所以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為野兔的速度很快,很難抓到的關係吧?」

就算野兔跑得快,也不至於一個願意做的冒險家都沒有吧,腳力不也是冒險家該鍛煉的素質之一嗎。

鍾黎還想問些什麼,這時站在旁邊的一名冒險家接過了話茬。

「小子,那些兔子可是很難纏的,想接委託的話可得想清楚了。」

鍾黎瞅向給出忠告的冒險家,他胸前佩戴著銀牌,以這個規模的城鎮來說,這個等級應該算相當高了。

可以明顯感受到,這名冒險家出現后,旁人的眼神中立刻浮現出崇拜與敬意的光芒,這代表他在本地有著一定的名氣。

實際上,他叫亞歷克斯,是西風鎮引以為豪的三名銀級冒險家之一,身上的裝備雖然有些陳舊,但反過來說就是老練的證明,而且裝備品質明顯要比其他冒險家好上一大截,背後的一柄重劍尤其醒目,劍身上的累累傷痕,彷彿訴說著主人的光輝歷史。

「那些兔子很厲害嗎?還是說是變異種?」

對於鍾黎的詢問,亞歷克斯抱起他那粗壯的雙臂,擺出驕傲的態度。

「對我來說當然談不上厲害,但對你來說就不一定了,像你這種菜鳥,看也知道沒多少斤兩,勸你還是不要自討苦吃。」

鍾黎點點頭,「是嗎,謝謝。」

這個回應讓亞歷克斯悄悄皺起心底的眉毛。

謝什麼謝啊,真以為我是在好心勸你啊。

亞歷克斯是在酸他。

然而得到的回答怎麼聽都像真心話,也就是說,這個傢伙被人說是菜鳥也不覺得生氣。

這年頭來當冒險家的誰還不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只要稍微一激就會沉不住氣,馬上就會亮起拳頭,接下來亞歷克斯就可以順其自然地上演一出前輩教訓新人的戲碼,他獲得了關注與話題,而被教訓的新人卻只能淪為墊腳石。

這個屢試不爽的招數,今天卻在這個新人身上失效了,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點都不痛快。

實際上,亞歷克斯不知道的是,老人向新人找茬這種戲碼,差不多算是冒險家協會裡的固定套路了,每個城鎮里都是這樣,三年來鍾黎已經見過太多,又怎麼可能會踏入這種低劣的陷阱呢。

因此,他完全不上當,僅僅只是點點頭,禮貌地向亞歷克斯表示言盡於此,便轉向了櫃檯小姐,「這個委託我接下了。」

「好的,委託時限為三天,請問您有本協會的身份證明嗎,如果是新人的話,還需要辦註冊手續。」

「我有證明。」為了方便接取委託,鍾黎早就在其他城鎮里註冊了冒險家,他取出一枚鐵牌,遞給了櫃檯小姐。

見到鍾黎的身份牌,仍在旁邊沒有離去的亞歷克斯發出一聲嗤笑:「哼,不自量力。」

語氣帶有一絲冷嘲熱諷的意味,然而鍾黎卻完全不在意,反倒回以一個開朗的微笑,這種反應似乎令亞歷克斯相當不滿,眉毛高高皺起。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櫃檯小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的光芒,大概是對鍾黎身為新人卻十分沉得住氣的個性感到意外吧。

鍾黎坦率應對的表現,和冷嘲熱諷的亞歷克斯形成強烈對比,無疑讓鍾黎看起來更加高尚。尤其是櫃檯小姐的反應,讓亞歷克斯的臉變得更加難看,因為他理解到自己作為冒險家的評價一定變低了。

冒險家是在實力競爭中打滾的人,一旦自己的實力遭到懷疑而沒有澄清,尤其是被協會懷疑,無疑會影響到今後承接的委託。

因此,冒險家尤其喜歡用簡單明快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實力,這也是亞歷克斯故意向鍾黎找碴的動機,然而現在看來卻起到了反作用。

在亞歷克斯看向鍾黎的視線中開始帶有怨氣時,櫃檯小姐笑吟吟地從鍾黎手中接過金屬牌,翻到背面,念出刻在上面的文字。

「鍾黎先生嗎?」

「對。」

「確認無誤,謝謝您的證明,請您稍等,這就為您登記委託。」

鍾黎剛才的應對,換來的是櫃檯小姐極為友好的態度,可見大方的言談舉止會多麼地容易讓人敞開心扉,這也是他在旅途之中學習到的一件事。

隨手接過櫃檯小姐遞迴來的牌子,鍾黎無意間想起剛才的事,於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冒昧向你打聽一件事,關於剛才從樓上下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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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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