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語汐

季語汐

鄭勤來到屋外,看著眼前的景象。積雪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特別明亮,小木屋周圍的景色,藉著雪光能夠看得很清楚,那是白的雪和黑的天,在這寂靜的山中夜晚,很是相得益彰。

他的視力本就遠超常人,夜間視物也是不在話下,更何況,這裡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所以,他看得更加清楚。

今天的天氣很是多變,一會兒起大風,一會兒下大雪,一會兒風停了,一會兒雪又止,交相輪替,十分考驗人的抗寒能力和抗變能力。若是稍不注意,很容易就會染上風寒或是發燒咳嗽,還好,屋內的人兒穿得很暖,之前也只是輕微咳嗽了幾下,之後就沒見她身體上有什麼其他的不適了。

他低下頭,看了眼手中的布料:

左手上是一雙剪了七個小圓圈的白色襪子,右手上是七個被剪下來的暗紅色小圓圈,看著這些小圓圈,此刻,他有些微的怔愣。

其實,被剪下來的碎布,直接扔到火堆里燒掉就行了,一下子就能燒得無影無蹤。他卻把它們撿了起來,還拿了出來,真是多此一舉啊!現在,握在他手裡,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他來到木架旁,將小圓圈扔在了木架下的角落裡,襪子則放進了木架上的木盆里,將雪水倒進木盆,就隨手揉搓了起來。

他確實是出來幫她洗襪子的。小木屋裡根本沒有任何多餘可用的東西,這個有了破洞的襪子也不能隨意扔掉,還得繼續穿。不過,不是她穿,而是他穿。他準備洗乾淨晾乾之後,自己穿上,然後將自己腳上的這雙襪子換下來洗乾淨,等幹了之後,再給她穿。至少,他的襪子,不是破的,不會磨腳。

冬天,夜晚十分寒冷,放在外面的雪水,裡面更是摻雜了一些冰渣,用這種溫度的冷水清洗東西,很容易凍傷雙手。但是,鄭勤卻沒這種顧慮。他本就皮糙肉厚,不僅人高馬大,而且身體十分強壯,所以,這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頂多,雙手會有些微的凍紅,但完全不礙事,他的體魄早就練出來了,這些都是極小的事情。

洗完襪子,倒掉木盆里的水,將木盆翻轉過來,底部朝上放置,他拿著洗乾淨的襪子,邁開步伐,向小木屋走去。

推開木門,看見床上的人兒並沒有躺下休息,而是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端坐在床上,他有些許意外,但隨即走進屋來,關好了木門。只見他來到掛繩下,將手裡的襪子晾在了上面,兔皮則在繩子的另一端晾著。

他又來到鐵鍋旁,蹲下身子,往火堆里添了幾根木柴。木柴遇到火,很快就燃起來了,火堆里傳來木柴的劈啪作響聲,在這冬天的夜晚,聽起來,很悅耳。

屋裡,火光很溫暖,也很耀眼。鄭勤隨即站起,轉過身,向木床的方向走去。

語汐見他推開木門走進屋來,手上還拿著她穿過的襪子,看樣子,襪子已經被他洗乾淨了。又見他將襪子晾在了掛繩上,然後給火堆加了幾根木柴,最後,向著她的方向走來,她的臉上是盈滿笑意的。

剛才,她沒有聽他的話馬上就休息,而是在等他。至少,屋子的主人也進屋休息了,她才能安心地躺下吧!屋內,溫度一直都算很溫暖的,但是,屋外肯定是寒冷的,之前下了那麼大的雪,她心裡難免有些擔心。

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很強壯,很健康,但是,他為她的緣故,進出屋子很多次了,身體一下子感受屋外的寒冷,一下子又接觸屋內的溫熱,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影響,她得親眼看一看,才能放心。

不過,看他的樣子,她覺得,她的擔心倒是多餘的了。這個人,絕對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強壯,現在,她可以放下心來,不用再去擔心什麼了。

鄭勤來到她面前,看著她的笑臉,他也有種想要莞爾的衝動,但是卻忍了下來。就算他輕揚嘴角,她估計也不會發覺吧!畢竟,他的大半張臉都被鬍子給擋住了。

他問她:

「怎麼還不休息?是被子太薄了,還是腳還疼著?」這是他僅能想到的原因。

說完,還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和她依然光著的雙腳。

語汐聞言,搖了搖頭,對他說道:

「不是。被子不薄,腳也不疼了,我是在等您。」

「等我?」

鄭勤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有些詫異,以為她有什麼需求,又問道:

「是需要用到什麼東西嗎?」

雖然他知道,小木屋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可以使用,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問一問才行。

語汐再次搖了搖頭,覺得需要把話說清楚些,於是,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道:

「我想向您表達感激之情,謝謝您救了我一命。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有什麼事是需要我做的,也希望您能夠吩咐一聲,我會儘力做好的。」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很是認真,那是打從心底里的想法,也是她醞釀過後才說的。現在,她是十分清醒的狀態,身體也沒任何的不適感,除了腳上的一點傷,她覺得,她也是能幫著做一些事情的。欠人人情的感覺,令她很難不去在意,雖然,她的表示可能微不足道,但是,卻是她的一番真心。

鄭勤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心中有些小小的衝擊感。他知道她是很有主見的人,也知道她說的都是真心話,但他卻突然覺得,心裡有些莫名的笑意。

姑且不論他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她來幫忙的,她只是一個姑娘家,之前昏倒在雪地里,身體都有些凍僵,現在,腳傷還未痊癒,只是稍微恢復了一□□力,馬上就想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表達她的感激之情,真是很果斷,很勇敢啊!也很有趣。

他搖了搖頭,對她說道:

「不用麻煩了,救你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現在,你好好休息,早點把腳上的傷養好,等到天晴,就可以下山了。」說完,轉過身,邁步準備離開。

語汐見他說完就要走,趕緊喊住了他,對他說道:

「請等一下,還沒請教您貴姓呢!」

見他停住腳步,轉回身望著她,她輕拍著胸口,對他笑道:

「我姓季,名語汐。一年四季的季,鳥語花香的語,潮汐漲落的汐,季語汐,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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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的水樣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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