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世之謎
雎陽回家的時候,已是深夜,她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已錯過戌時,若是被大娘撞見了,怕是又要被責罰,到時候她怕是在祠堂跪個兩個時辰。一想到這個,雎陽的膝蓋骨便隱隱作痛,所幸,還不如不回家。等到子時十分門戶大閉,便爬牆溜回自己的屋內,第二天再來個死無對證,大娘也不能將她怎麼樣。
這回,同樣的套路再次上演。
可是,當雎陽走到顧家大宅的時候,整個人便呆住了,顧宅正冒起了熊熊濃煙,火勢一瞬間蹭的老高。她們家著火了。
「不好了,快救西廂房,西廂房的火勢最大……」小廝們嘶吼著,拎著水桶跑前跑后,紛紛奔向西廂。
「四小姐還在屋內,四小姐的門鎖打不開……」
西廂,不就是她的住所嗎?
怎麼會著火呢?雎陽聞言,心中一急,想要衝進火堆。正當她準備衝進去幫忙時候,突然覺得腦袋一痛,兩眼一黑便倒了下去。
再之後的事情,她就記不清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內。
這是哪?雎陽醒了,撓著她發痛的後腦勺。嘶,疼是真的疼,她想起來了,她回家的時候發現家裡著火了,在之後就被人打暈……那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呢?憑藉自己的感覺,雎陽發覺自己應該是在一駕馬車上。
被人打暈過去,裝到馬車上。難不成,自己是被綁票了吧?雎陽想到這裡,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說她顧家還算是個大戶,可是平陽的大戶多了去了,怎麼就挑到她們家下手了呢?再說了,她是庶出,就算被綁票了,也不見得大娘會給綁匪交銀子將她贖回來啊。這綁匪們可算錯賬了,雎陽越想越害怕,要是真如她想的這樣,她怕是逃脫不了被撕票的命運。
她才剛過十八歲啊,眼看著一個妙齡少女就要夭折在花樣年紀,想想她都替自己不值。
正當雎陽冥想之際,馬兒一聲鳴叫停了下來,雎陽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
不是吧?綁匪這是要行動了嗎?
待車門一開,雎陽一個壯漢拉了下去,只見壯漢手持長劍,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不禁讓雎陽脊背發涼,雎陽抬頭,見一布衣男子正背對著他。
雎陽趕忙跪在地下,嚇得渾身顫抖,頭也不敢抬:「好漢饒命啊,我只是一個陽在深宅的無知婦女,求好漢繞我一命,我們家現在宅子被燒了,也湊不出多少錢來,你且先將我放回去,放回去我給你籌銀子。」雖說她整日遊手好閒,可是真到了節骨眼,還是很惜命,生怕自己一命嗚呼。
誰知,她俯首在地上許久也未見男人開口,心下疑惑,便微微探出頭來瞄了眼前男子一眼,只見那男子慢慢轉過頭來。那男子約莫四十,長髯滿腮,玉面劍眉,一副官相,根據面相來看卻不像個江湖打劫的,可是誰知道呢?如今戰亂紛爭,狼煙四起,也讓無數志士男兒走上了江湖草莽的生活,錯只能歸給這世道。
「你就是顧家四女,顧雎陽?」中年男子緩緩走到雎陽面前,駐足。
聽到綁匪念出自己的名字,雎陽心中咯噔一下。這綁匪居然知道她的身份,看來是早有預謀,嚇得後背的衣衫又濕了幾分。她著是倒了什麼霉,居然被這些江湖草莽盯上了,怪就只怪她爹素日張揚慣了,這才讓人挑了個軟柿子拿。
「我不是……」雎陽趕忙哭道,但又看到旁邊持劍下士的一記凌厲眼神,嚇得又是一趔趄,急忙糾正:「我是,我就是顧凌,求好漢繞我性命,家父自重金酬謝。」她剛才被嚇傻了,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還是承認自己的身份比較好,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她非要說自己是顧家的下女,怕是當場就會橫屍荒野。
可惜了自己如花似玉的美貌。
承認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計。
那人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雎陽疑惑地抬頭,發覺那人朝她走近,在她一米遠的地方雙膝跪下,雙手握拳行跪拜之禮:「雎陽郡主,下官盧虛之,特向公主拜禮,魯莽之處實屬無計可施,望雎陽寬恕臣下不周之罪。「
這回可讓雎陽傻了眼,什麼郡主?什麼下官的?這傢伙是在跟她做戲嗎?
盧虛之見雎陽愣住原地,一副受驚的樣子,心中悵然,他還沒能給雎陽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小丫頭這麼……
咳咳,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說什麼?你說當今陛下是我的遠房兄長?」雎陽本來是坐在聽盧虛之給她敘說故事的,可是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是的,公主,你且聽我徐徐道來……」
雎陽怎麼也不能相信她的身世會和皇室秘聞聯繫在一起,可是在看到父親的家書的那一刻,她再不相信也要相信了。原來一直養育自己的父親,只是自己的養父。
這怎麼可能呢
宣國已經建國五百餘年,傳言,皇室每隔三代都會有兩個同顏之人,上一代的宣惠帝與其堂弟武德君便是同顏之人,心口都有一個明顯的月牙狀胎記,當年宣惠帝繼位,武德君犯上作亂,竟妄圖以假亂真,惠帝在為難之時,處死武德君,並下令處死後生皇家命脈,以報皇室穩固。當年的皇后煦偲生一子,子攜玉而生,有王之兆,可胸前卻有一月牙胎記,皇后大驚,同生子出現,這說明氏族的另一條血脈便活不得。可是,誰又是氏族另一條血脈呢當年的宣靈帝查遍了氏族各家,均杳無音信。
有人說,這似乎是公子家的命隕之相。
怪不得,宣皇室自此之後便節節衰敗,整個皇室都陷入了沒落之勢。
有人說,這是天命。
那我呢雎陽聞言,大驚,她捂住一下自己的心口,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裡衣。她的心口確實有一個月牙的胎記不假。
「公子家最不被提及的一支,原平君公子羽,則為武德侯的假弟,因武德侯造反而被波及流放至原野,此後……」
你是說雎陽疑惑地望著他,眼神充滿驚訝。
盧聞之點點頭,繼續道:「我查了殿下的身世,殿下確實是被原平君委託給顧家的,原意是為了殿下您躲避禍患。」
雎陽聽到這裡,眼淚差點要掉出來了。一直以為,只是因為大娘不是自己的親娘才那麼嫌棄自己,誰知道,現在的父親也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自己從未罩面,便已早早離世。她是皇家的血脈。
「可是,現在為什麼又要找到我呢?」雎陽不傻,只是怕死了點,她覺得盧虛之找到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殿下聰慧,臣之此事卻也瞞不過您,你且看這條陛下的親筆手諭方知事情來龍去脈。」盧聞之說著,從袖口裡拿出整疊整齊的娟怕,跪在狹窄的馬車地板內,恭敬地遞給雎陽。
什麼娟帕上的內容,雎陽看了一半,便嚇得丟下了娟。手諭上寫著的意思,或許是此時此刻,皇帝已崩,這條手諭簡直嚇死人了,雎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只見盧虛之緩緩地拾起丟棄在地板上的娟帕,朝雎陽點頭示意,表情凝重,再次恭敬地遞於雎陽。
雎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舒緩自己的心情,又接過娟帕……
「朕雖已星隕,膝下兩子,孤苦無依,皇室命脈孱弱,當今朝政外戚掌權,奸佞勾結,朝野之外,戰亂不歇,太子端瑞,年歲尚輕,朝政有令,後宮女子不得干政,為保宣國江山社稷,朕夙興夜寐,思量再三,請姊替朕繼位,剷除奸佞,保宣家江山,扶子頃上位,保一世和平。朕知構想大逆不道,卻別無她法,願姊凌念皇室血脈,替朕還之。」
雎陽看到手諭上的內容,異常的沉重。她從沒想過她原來是皇室血脈,也從未想過自己的背負的原來如此之重。原來,當今的皇帝,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可是為什麼知道她的存在,卻沒有殺她呢雎陽皺眉,眼下她確實沒辦法想那麼多。
雎陽心情鬱結地撩開馬車窗欞上的帷幔,又一批流離失所的百姓從失守的敗城由北向南,他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走路踉踉蹌蹌……
「途有餓殍,道且阻長,存者偷生,死者已矣。」雎陽看到此番景象,口中不斷呢喃著,她很小的夢想就希望結束戰爭。
「大哥,戰爭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呢」小雎陽無辜的眼神,眼巴巴的看著顧桓,無辜的小眼神讓人忍不住的心疼。她親眼看著芩苓的大哥被府吏帶走了,雖然她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但是她知道,芩苓大哥很難回來了。
顧桓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小雎陽的小腦袋,這個問題他也沒辦法回答。
是不是她做了皇帝,就能停止戰爭了呢。
「還有多久到皇城」想到這,雎陽便已等不及了。心裡一激動,身子一直,想要站起來,卻不料腦袋狠狠地裝在車廂上的木頂上,撞的雎陽頭昏眼花。
「殿下,您當心。」盧聞之見雎陽捂著腦袋呲牙咧嘴的,心中一驚,趕忙上前去扶住雎陽。殿下現在這個性子,非得好好磨鍊一下,否則進了宮門非露出馬腳不可。
盧聞之不由得替先帝此番決定捏了把汗,希望雎陽能順利進宮。
顧宅。
「從今以後,大家只知道雎陽死在這場火災中。」顧沅執起茶盞,呷了一口茶。
「爹……」
這次的火災,是爹和他一手策劃的,府上所有人都以為顧四小姐死在火場里,只是顧桓知道,事情並不這麼簡單。
雎陽是死了,死在他們全家的記憶里。
「爹知道你擔心她,也知道你最疼她,所以爹才將雎陽的身世說給了你聽,可是雎陽有她的使命,她生來便不屬於平陽這個小鎮,她是皇室,她生來便賦有拯救蒼生的使命。從此以後,便不要再提起她了。」顧沅見顧桓一臉惆悵,心中不忍,安慰起他。雎陽生性活潑,天資聰慧,她不該只憋屈在平陽埋沒了自己的才華的。
顧桓沉默,照舊行了禮節退出房門。他心裡百轉千回,內心複雜,是他親手送雎陽離開的,可是他沒有問過雎陽。
是否願意離開平陽呢
顧桓偏了頭,有意無意地看著西廂別院貼滿了黃符,心知又是他娘請來的江湖術士搞得辟邪術。心裡來氣,便沿路將符給撕了下來,心裡不由地嘆了幾口氣。
或許雎陽想要離開平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