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救命(2)
一團血污猛地從下水口噴了出來,濺在了馬桶蓋上、臉盆、鏡子和牆壁上面。范希源大叫一聲,恐懼而尖利的聲音在四周劇烈回蕩。他坐在地上,用手慌亂的向後退著,腦子急速充血,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跑,跑,跑!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方雨帆這個時候已經沖了過來,從後面一把按住他:「出什麼事了?」
「血,血,有血衝出來了……」范希源驚慌失措。
方雨帆繞過他,四周看了看,並無異樣說:「血,沒有血啊?」
「有,你看你看,牆上、臉盆上還有鏡子上,都是……」,范希源站起來從後面搭在方雨帆的背,用手指著說。
方雨帆全身僵硬,從鏡子里他看到了范希源那張充滿了恐懼的面孔,他瘋了嗎,還是在演戲?
「請你冷靜點,告訴我,到底看到了什麼?」方雨帆從鏡子里盯著他的雙眼。
范希源的整個喉嚨好像都被堵塞了,他的心在胸口狂跳,感覺自己馬上又要嘔吐了。鏡子上的鮮血正順著鏡面往下流。他幾乎能聞到鮮血的腥味。臉盆上,鮮血正順著磁面往下流,不停地滴在地板上。這個警察為什麼就看不到呢?難道又是我的幻覺?不對,如果是幻覺,血腥的氣味怎麼會這麼強烈。他雖然很驚慌,可他馬上又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再次告訴自己這個警察並不信任他,這一切都會被看成是為了掩蓋事實的假象。他強壓住自己狂跳的心臟,深呼一口。
方雨帆擰開水龍頭,然後范希源就看見血嘩嘩的流了出來,一會臉盆里的血就滿了,方雨帆擰了一塊毛巾遞給他。
范希源看著那塊被血侵紅了的毛巾,還有他手上的血跡,想吐。一時怒從心起,伸手抓過就摔在臉盆里,頓時濺起一波血花。
方雨帆一征,馬上又換上了那張不太自然的笑容,說:「我剛進警校看到屍體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有生理和精神上的反應也是正常的,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休息幾分鐘就好了。」
范希源看著他把雙手插在褲兜里,他的手還是濕的,血已經侵濕了他的褲子,還在慢慢擴張。我該怎麼辦?
「今天來是想請你去警局認一下屍體,你似乎不大方……」
「我去!」
方雨帆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范希源已經在換衣服了。他轉過身看著衛生間,裡面一片狼藉,洗漱台上的積水一點一點的往下滴,發出嗒嗒的聲音。范希源到底看到了什麼,想到心處不由得打了寒顫,褲兜里的雙手緊緊握成一個拳。
嘭彭嘭——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方雨帆往下想的思路,他抬起頭來,發現范希源正一邊穿鞋子一邊看著他。
方雨帆會意的將門打開,外面的人迫不及待的一把將他推開,就沖了進來。
「希源——」,一個女孩帶著哭腔撲倒在范希源的懷裡,「希源,你怎麼啦?」
范希源有點不知所措的將那女孩的頭扶起來,柔聲說:「林子,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那昨晚上給我發的信息,說你死啦死啦的,你嚇死我了。」林子旁若無人的一邊哭一邊使勁擦眼淚。
「好啦,我那是累了說的胡話,沒事的了?」
「我知道我最近出差的比較頻繁,沒時間陪你,」林子突然咬著嘴唇,低著頭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我,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傻丫頭,怎麼會呢,誰都可以不要,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范希源颳了一下林子的鼻子。
方雨帆在旁邊忍不住又打了寒顫,是被這兩個人嚇的。
范希源拉著林子的手,對他說:「這是我女朋友林子,跟我一個台的……是廣告部的。」眼睛里流露出一點點尷尬。
方雨帆點點頭,這才看清楚林子的模樣,一張娃娃臉,大大的眼睛,像極了動畫片里的可愛女人,可能是因為工作的原因,打扮穿著偏成熟,卻別有一番韻味。自我介紹說:「我叫方雨帆,公安局重案科的。」
「恩,我知道你」,林子調皮的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本市大名頂頂的重案科刑警——方雨帆,據說就要晉陞副對戰了。」
「哦,言過其詞了。」方雨帆有點吃驚,這個女孩怎麼會知道我。晉陞副隊長的事情他也才剛剛知道沒幾天,何況局裡還沒正式公布,這個林子不簡單呢。
「好啦,林子,不跟你多說了,我要跟方警官出去一趟,晚點才會回來。」范希源打斷他們的對話。
「我下午也沒什麼事,我跟你一起去吧?」林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范希源腦子裡閃過那張恐怖的照片,咬了咬牙,說:「不行,而且你今天必須回家去。」
「為什麼?」林子的眼睛又開始紅了。
范希源轉頭看見衛生間里血跡斑駁,心生恐懼。說:「你難道沒看見嗎?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看見什麼呀?」林子往廁所瞄了幾眼,發現什麼都沒有。聽范希源說的如此堅決,把包往床上一扔,氣鼓鼓的把頭扭在一邊不看他。
范希源心裡亂的很,他看了看錶,對方雨帆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又轉過頭來對林子說:「林子,你先回家,晚點我會跟你解釋的。」
林子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沒說話。
「我們先走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范希源欲言又止,剁了跺腳便與方雨帆走了。
范希源與方雨帆走後,林子生了會悶氣。雖然她每次都知道自己不應該無緣無故的發脾氣,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可她如果能控制的了,自己就不是林子了。何況每次看到范希源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她就覺得高興。不過,今天范希源看起來怪怪的,說話猶猶豫豫,跟往常不大一樣,或許張偉文的死對他影響很大,怎麼說他們都是很好的同事。也許過幾天就好了吧,再過幾天,我也不用這麼忙了,就一起出去旅遊去。她笑了笑,笑的象偷了很多雞的狐狸。
出差的這段時間,范希源的生活習慣確實不好,屋子裡亂的跟狗窩一樣。她唉了口氣,準確不誤的從沙發的夾縫裡,成功的拉出幾隻顏色不一的襪子,從電視機後面找出幾本雜誌和十幾張沒有封套的DVD,然後就看到了滾在角落裡的酒瓶子。心裡罵了一聲「豬頭」,就去衛生間拿垃圾桶。
衛生間里到處都是水漬,她皺著眉頭,點著腳拿著垃圾桶正要往客廳走,就聽到了打嗝聲,又長又響。她嚇了一跳,四周看了一眼,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她鬆了口氣。緊接著她又聽到了哽咽的聲音。
「救命——」
她聽的清清楚楚,聲音是從馬桶里傳出來的。她睜大了眼睛,一步一步的走的了過去……
客廳,陽光充足,細微的灰塵被照的無處遁形,飛來飛去。
市公安局的駐地年代比較久遠,是原民國時期的建築物基礎上改的,上面布滿了綠色的爬壁藤,一眼望去古舊卻顯得非常厚重。停屍房就在主樓的地下室,與外面陳舊的風格相比,這裡要顯得現代化許多,房間不大,牆體被刷成了白色,青灰色的地板磚被清一色的熒光燈管照的十分通透。即便如此,可能是用來停放屍體的原因,感覺裡面寒濕之氣比較重,這讓范希源覺得渾身不自在,貼身的內衣都是粘糊糊的。方雨帆相比要顯得沉穩的多,用內線電話通完話,想了想便對他說:「你應該有心理準備,一會你看到的屍體跟照片比起來要直接的多。」
范希源恩了一聲沒說話,掃了一眼方雨帆褲兜上的血跡。他是有心理準備的,只是沒有把握能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那雙無限放大的瞳孔象兩個巨大的黑洞,彷彿瞬間便能吞掉他的靈魂。
樓道里傳來了嘰嘰嘎嘎的聲音,越來越近。
「來了。」方雨帆說了一聲。
范希源覺自己手心出汗了。一會,兩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人推著兩個推車進來了。每推一步,推車都發出沉重的嘰嘎聲,每響一聲車上的屍體都會隨之跳動一下,彷彿隨時都有可能站起來。
方雨帆沖那兩個人點了點頭,那兩個人會意地退了出去。「來吧,不要太緊張,看看是不是這對母女。」
范希源走過去,猶豫片刻,掀起其中一個被單,匆匆看了眼就蓋上了。他抬起頭沖方雨帆點點頭。然後走到另外一具屍體面前,手有些抖,緩緩的將被單掀起——
這一次,他沒有立即放下,而是睜大了雙眼,這是就那個小女孩王媛媛。與照片中呈現的一樣,死狀恐怖,福爾馬林和屍臭味混雜在一起濃厚刺鼻。
「他就是死者王媛媛嗎?」
范希源依舊恩了一聲。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慌亂,但,當他決定來確認屍體的時候,就已經對自己提出了一個明確的要求,把事情弄清楚。是好奇嗎?不是。是為了洗脫警方的嫌疑嗎?那更不是。他只想知道,張偉文的死與那個可怕的噩夢,以及今天廁所里的血,為什麼別人看不見,而自己卻看的見,他必須要把事情弄清楚。想到心處,骨子裡那種熱血一下子涌了上來,咬了咬牙,說:「我現在可以非常的肯定,那個王媛媛就是這個小女孩!」
「我肯定她就是我噩夢中的女孩」,他放下被單,走到方雨帆面前,又堅定的重複了一遍,「這件事情肯定不是普通的案件,我猜你應該想的比我更多。」
方雨帆不說話,望著這個突然變的十分鎮定的年輕人。
「張偉文的死十分的蹊蹺,深陷在牆體之內,骨裂十分嚴重,非人力所能為……」,范希源頓了頓繼續說道:「無論我的夢是巧合,還是事先就已經知道,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相信這一切都有必然的聯繫,否則我不可能象個預言師一樣看到了案發現場。」
方雨帆還是很認真的聽著,眼前這個年輕人更象是個警察。
「你是警察辦案講的是證據,對我來說做事憑的是直覺。對於一些問題的看法都會有很大的出入,包括今天……」,范希源遲疑了一下,「你一定會認為我瘋了,在我的夢裡還有2個人至今無從考證,那個棒球帽少年和那個老頭下落不明……」
「這麼說,你認定那個少年就是兇手?」
「在我夢裡,殺害張偉文的就是那個棒球帽少年。」
「你看看這個?」方雨帆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從包里拿出一本發黃的小冊子遞給他。
這是一本毫不起眼的小學生數學作業本,可能是翻閱的比較頻繁,封皮被磨的發了毛,上面幾個黑色問號的塗鴉也顯得很模糊,頁角也卷很厲害。范希源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
失蹤案例一
2007年7月15日凌晨2點55分左右,邊西區派出所值班民警趙小軍接到造紙廠黃順夫婦的報案失蹤,19歲的兒子黃剛徹夜未歸。
同年7月16日凌晨1點37分左右,南城郊派出所值班民警羅丹接到農民李有為報案,發現一具男屍。
同年7月17日中午13點30分,經核實該男子為黃順夫婦失蹤的兒子黃剛。死因不明。
失蹤案例二
2007年7月28日上午9點04分左右,邊東區派出所民警王明接到報失,黃春路26號的2樓的路長發老人的兒子路有亮失蹤2日未歸。
同年7月28日凌晨12點41分左右,南城郊派出所值班民警羅丹接到農民劉鳳夫婦報案,發現一具男屍。
同年7月29日下午14點30分左右,經核實該男子為路長發失蹤的兒子路有亮。死因不明。
失蹤2案例三
……
方雨帆的手心裡全部都是汗,他不動聲色的在褲子上蹭了蹭:「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請你務必保持沉默,能做的到嗎?」
范希源咬著牙點了點頭,比起手裡的失蹤記錄,在面前的這個警官嘴裡一定還有更加駭人的信息。
「在地鐵事件發生之前,我市的失蹤案件雖偶有發生,但是最近這三個月失蹤的人數竟達21人,密集程度相當驚人,群體失蹤有4起,最多人數有7人……」。
范希源吃驚地抬起頭看著他,發現方雨帆也正望著他。
「你不用感到驚訝,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這種會影響到社會穩定的嚴重案件,我們是會嚴密封鎖的,包括對你們媒體部門,在7月28日發生第2起失蹤死亡事件之後,我們便對現場建立了控制區域,但是……」,方雨帆眉頭間的皺紋越陷越深,「這起失蹤的大案,波及面實在太大,上級不得不下令封鎖,一旦泄露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你為什麼還要拿給我看,何況我還是做媒體工作的?」范希源問道。
「直覺,我憑的也是直覺」,方雨帆沉思了一下說:「警察辦案雖然講證據,但是直覺對我們來說同樣很重要,你在死者住宅暈倒的那一刻起,我對你便有種不一樣的直覺。」
「什麼直覺?」
「不知道,說不清楚」,方雨帆把目光放到那兩具屍體上,說:「你從裡面有沒有發現什麼共同點?」
「共同點?」范希源口裡念念有詞,翻了翻手中的筆記,若有所思的說:「他們的報失,以及死亡的時間不盡相同,但是死者都是在同一個地點被發現的。」
「不錯!」方雨帆眼裡閃出一絲凌厲的光芒,「他們都是在南城郊發現的,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們的死亡時間都在20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在一天內死亡,被同一種手段致死,死狀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范希源倒抽了口冷氣,眼前閃過那對母女的面孔,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更加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我們對拋屍地點進行了24小時的布控,仍有不斷的屍體出現,在我們的監控錄像里卻什麼都沒有,在現場值班的同事也沒有任何察覺,這些屍體就像是憑空出現了一般。」
「也就是說他們死的很有規律!」
話音剛一落下,范希源眼前一黑,他最後只看見方雨帆那張薄的象刀鋒一樣的嘴唇,然後就聽見空調的聲音嘎然而止,整個停屍房悄無聲息。
——燈滅了。
好黑啊。周圍一片死寂,范希源拚命的抑制住自己的心跳,他想喊警察的名字,可怎麼都喊不出來,手心冰涼,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腦上沖,耳膜在咕咕作響。這個時候,眼前有火花閃過,接著又閃了兩下,一束火苗亮了起來,方雨帆舉著打火機說:「可能是跳閘了,你別動,我去拉閘。」
微弱的火苗跳了跳,范希源從他的鏡片里看到了自己。
「好。」
火機一滅,再次回到黑暗之中,聽聲音,方雨帆似乎已經走遠。范希源很想說我跟你一塊去吧,話到嘴邊卻變了。他慌忙伸手去褲兜了掏火機,找了半天卻發現沒有,心裡想:倒霉,難道是我忘記帶了嗎?
范希源不敢動,在漆黑冰冷的停屍房裡,尤其是他的跟前還有兩具屍體,他甚至開始後悔不應該來。
「范叔叔,這是你的嗎?」一個哽咽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范希源一口冷氣倒抽上來,他終於體會到心臟不舒服是什麼感覺,空空的,一瞬間被抽幹了血液。
這個聲音冰冷,而又讓人印象深刻,是的,這個聲音就是今天在衛生間里所聽到的。一種無形的恐懼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的喘息聲在黑暗中顯得沉重。
「范叔叔,這是你的嗎?」似乎有人在拉他的褲子,范希源忍不住往下看,然後就看見一束火苗亮了起來。順著亮光看去,一個小女孩低著頭,一手拉著他的褲子,一手舉著打火機,她的頭卻沒有抬起來。范希源喉嚨里無聲的喊了一聲,倒退一步,小女孩也跟著往前挪了一步。
「范叔叔,這是你的嗎?」
「你是誰?」范希源咬著牙問。
「我是王媛媛啊,你忘記我了嗎?」小女孩的頭動了動,似乎想要抬起來,脖子嘎嘎作響,「范叔叔,我好辛苦,他們拿走了我的魂魄,還有我媽媽的,有個叔叔胳膊都沒了,好慘啊……」
范希源感覺到疼,他的手指甲掐進了自己的肉里,這不是幻覺。無論如何,我都要弄明白。「不管你是誰,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有個哥哥叫你回去……」小女孩突然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抖的象不受控制的發動機,聲音也跟著抖起來,「叫,叫,叫你,回,回,回去,去……」。
小女孩手中的火焰潺潺巍巍的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誰,誰叫我回去,回去哪?」范希源一把握住那小女孩的手,蹲下試圖控制住小她的身體,在搖曳的光下,看到了那張臉——與照片中的一模一樣,死灰色的面孔,一雙被血絲捆綁的瞳孔,一張極力張開的嘴,露出深不可測的咽喉。
他忍不住大叫,一把將小女孩的手甩掉,跌坐在地上,火再次熄滅。黑暗再次將整個停屍房吞噬,黑的讓人窒息,只聽得見有節奏的喘息聲和悉悉嗦嗦的聲音。他坐在地上驚慌的往後退著,也不知道會退到那裡,啪的一聲,後腦勺一陣巨痛,後面的物體嘰嘰嘎嘎的也往後面退了一點,是推車。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東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順手一摸,冰冷、光滑,僵硬、沒有彈性,是只手!一隻死人的手!
他再次大叫著想爬起來,卻無法動彈,就在他拚命掙扎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壓力重重的壓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死死的摁在地上,寒氣逼人,呼吸都變的極為困難。就聽見耳邊輕輕的傳來那個冰冷的哽咽聲:「叫你回去,地鐵……」。那個聲音象一根無形的冰柱深深的插進了他的耳朵,滲過耳膜,凝固了他的大腦。摻雜著難以分辨的笑聲,然後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那種冰冷沉重的感覺也隨之不見了。
范希源趴在地上,呼呼的喘著氣,驚魂未定。即便如此,腦子裡回蕩的還是小女孩口裡的那番話。到底是誰叫我回去,回去哪裡,跟地鐵又有什麼關係呢?
尋思中,突然覺得眼睛一陣刺痛,范希源眯了眯眼睛,將頭埋在手裡,來電了。
「范希源?」方雨帆帶著一個警察沖了進來。
喊叫聲夾雜著噼哩啪啦的腳步聲,顯得慌亂而又急促,回蕩在停屍房裡,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充斥著范希源的每寸肌膚。范希源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筆記,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卻讓他腦子卻越發清醒,這絕對不是幻覺,即便是真的有鬼怪,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范希源將方雨帆的手推開,自己爬了起來,將筆記還給他。看了一眼隨他一同進來的警察,淡淡的說:「我沒事,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確定沒事?」
方雨帆看上去有些遲疑,似乎拿不定主意。
「隊長?」那個警察在旁邊喊了一聲。
方雨帆定了定神,看著范希源身後的兩個推車,說:「你女朋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