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冷遇{二}

女孩該怎麼辦？她的心「咚咚」地跳著。然而她明白，她不可以說話。眨眼就過去了。女孩感覺到車的速度在加快。這些車在西里街逛了一大圈。

不一會兒，車就出了西里鎮。後面的車子緊跟著。

車開了好久。似乎到了鄉間小路。車在狹隘的小徑間，他們仍能如意的掌握著龍頭。車穿過一小徑，又出現了一條寬大的公路。女孩似乎沒到過這一地帶來。

他們要帶她到哪裡去呢？女孩在心裡思索著。她的緊張的心在慢慢鬆懈。她似乎不怕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已感受不到一股緊張的氣氛。彷彿只是坐在車上兜風。風吹起髮絲，感覺很舒服。

「你要帶我去哪裡？」女孩問道。

男孩沒有回答，女孩也不說話了，車依然開著。許久，男孩才問道：「你不怕嗎？」

「我不怕任何東西。」

「你是學生？」

「嗯！」

「家住哪裡？」

「西里鎮。」

「西里鎮哪裡？」

「街上。」

「街上？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很簡單，我們出入的地方不同。」

聽著她的回答，男孩笑了。

「你多大了？」

「十五歲。你呢？」

「十七。」

「你也是學生？」

「不，不是，我沒有讀書了。」

「你怎麼就不讀書了？」

「有什麼好讀的。我爸把我弄到球陽去讀。沒兩天，我就一個人跑回來了。」

「是嗎，那你一定不喜歡讀書？」

「你說對了，我是不喜歡讀書。你——」男孩沒說了。

「我什麼？」女孩追問。

「沒什麼。」

「你要帶我去哪裡？」

「如果可以，我帶你去巴黎看日落。」

女孩笑出聲來。倆人不再說話。

鄉間的景色很美。綠油油的小麥，成行的排著，像條帶甩向遠方。綠的去，綠的來，也不知這究竟是春天還是夏天。柔和的陽光，照射著路旁的樹陰，星星點點。剛睡醒的湖水，也水波漾起，展示生命的活力。路邊的小家犬懶洋洋的，這個季節正是睡覺的好時節。車箭一般的射過，路旁屋裡的人都探頭出來看這群威猛的車輛。

車終於停了下來，這個地方是一條公路。

女孩從車上跳下來，很自然的。

她的心裡已經不再害怕。

她看清楚眼前這位人了，他就是剛才到網吧拍她肩膀的那人。

她毫無懼色，抖了抖褲子說道：「你們現在要幹什麼？」

男孩說道：「不幹什麼。」

他的眼神落在女孩身上不移動。他很清楚的看到女孩獨特的眼睛，冷冷的，如被冰雪洗禮。還有那嘴唇像風中飄落的花瓣。這女孩似乎很特別。從開始到現在，她已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獨特了。

就在他琢磨女孩的同時，女孩也冷冷的看著他。女孩對他的印象已略有成形。至少他不是壞人，所謂的壞，自然不是別人口中的壞，何況在別人的眼中，他其實就是一個壞人。是啊，什麼是壞，什麼是不壞，女孩似乎曾經很迷茫過，有時候她會一個人流著淚溫柔說，每個人都是善良的，有的時候她又會面無顏色的冷聲道，世界上沒有一個是好人，然而她究竟是怎樣下定義的，彷彿沒人知道。

男孩走過去說道：「你是不是很怕我？其實不用怕，我不是壞人，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你長得並不可怕，所以我沒必要告訴你，如果你們沒事的話，請帶我回去。我該回家了。」

「你爸爸是幹什麼的？」

「死了。」

「什麼？」男孩不相信的樣子。「那你媽呢？」

「我媽替人家幹活，掙錢供我讀書，很幸運，我的身邊還有一個母親，我還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所以我很感謝上蒼的，他並沒有讓我一無所有。」

「你的家庭似乎很不景氣，難怪你會這樣，你有過什麼打算嗎？」

「沒必要告訴你吧，不過，我似乎好像沒什麼打算，人活著就活著，死了就死了，不過，曾經又好像是想過，可是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好了，現在正式宣布我要走了，如果你們不把我送回去，我就走路回去，還有，我不怕你們的，別太高估你們的能耐了，再見。」女孩轉身離去。

一旁有人上來攔她，讓尹楓阻止了。是的，此男子的名字叫尹楓。女孩走著，忽聽車的油門發燃，不想，出乎她所預料的，她又被提上了一輛摩車，還是來時的那架。車很快到了西里，女孩下車走去，頭也來回的。只聽油門再度發燃，他們的車朝相反方向開去，漸漸的消失在街頭。

這件事，貝若並不知曉對方的姓名。彼此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迹。這也是貝若希望的。她不喜歡說太多的話，不喜歡交太多的人，因為那是一種負擔，那是一種痛苦。一個蓄意得到快樂而有所為的人，往往落得痛掉眼淚。女孩總是一個人，她不會為了某種東西，而改變自己。她永遠都是一個人，即使周圍有許多的朋友，有許多的東西。是的，這個世界，彷彿什麼都有，又彷彿什麼都沒有。女孩註定一個人走，在遙遠荒涼的大道上，一個人走著。她總會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珠，告訴自己不要哭。她總會向著神靈祈禱，給我一杯咖啡，讓我守著到天黑，讓我想出一個辦法來面對，不要哭，告訴自己不會破碎，卸下身上的所有東西，讓自己一個人走到天黑，也許就這樣走一生，無聲無息無人。

女孩嚮往那樣的生活：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停下腳步。有一間屋子裡面有一張床，還有許多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白天她就坐在天空下，守著一沓書，看來來去去的行人，把一本本的書賣出去，在人散的時候，自己可以翻一本屬於自己的書，一頁頁的看到天黑，看到流淚。這種生活過得簡單。或許就是因為太簡單了，所以只有偶爾想想。畢竟它像天空中閃著的夢，眨眼間就支離破碎。所以她仍然一個人孤獨的漂泊在塵世間。讓那泛起的層層沙塵，迎上她的臉面。然而在沙塵中卻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東西在閃耀，那是在沙中的一顆淚珠，一個女孩不經意間掉下的一顆淚珠！

事後，女孩真的把這一次忘了，把那人也忘了，不是忘不忘的問題，那是她不會去想，或許她的感情是真的缺少了一大半。那一大半被什麼東西佔據了呢？或許什麼也沒有，只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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