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賢帝難辭

沈瑜要出宮回沈府，雖然按規矩有太后的懿旨也夠了，但啟賢帝作為一國之君，又是沈瑜名義上的「哥哥」，她要有點大動作的話，也是繞不開他的。

居安殿，天子所居處。

殿雖名為「居安」，但其實旨在點出「居安思危」，有敦促君王勤勉守業之意。

只可惜，結合上一世的「經驗」和所見，坦率的說，要論治國施政、偉略雄韜以及為百姓謀福祉，甚至是個人魅力......啟賢帝連莫青弈的一根小指都比不上。

雖然是「兄妹」，但既然在皇家，面見天顏，禮數還是必須周全的。

所以靜姝公主盛裝華冠，行頭厚重的跪下施禮。

座上的啟賢帝約莫不惑之年，剛剛下朝，此刻換了一身黃底龍紋的常服，身材高大臃腫，一雙鳳目，因在位多年而頗斂聚了些不怒自威的精光，他的五官其實尚算英俊，但面龐因為常年養尊處優和耽於酒色而有些浮腫發暗，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神采。

明妃也在，正溫柔小意的靠在啟賢帝肩上，將經她玉手剝好的葡萄遞入賢帝口中。

「靜姝給聖上請安，聖上萬歲萬萬歲。」沈瑜以手觸額，拜伏在華麗厚重的織毯上。

啟賢帝吞下那顆剔透的果肉，愜意的眯了眯眼，看到座下的沈瑜，身姿窈窕，盛裝華服，更是不自禁的吞了一口涎水。

似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張叩禮之下傾城的臉龐，啟賢帝忙道，「是靜姝啊，趕緊平身。」

一旁的明妃見此，面色微變了變，很快，又若無其事的低頭翹著蘭花指，繼續剝她的葡萄。

沈瑜起身落座，她能感覺到啟賢帝黏在她身上的目光，雖然厭惡，但重歷一世的自己，如今已能平靜面對。

「靜姝得了太后懿旨，不日便要搬出宮去，回到沈國公府居住，特來向皇兄辭行。」沈瑜微笑著，語氣輕緩宜人，「這三年來，靜姝多謝皇兄照拂，多謝娘娘關愛。」

果不其然，啟賢帝聽聞她要搬出皇宮居住，一雙鳳目微凝了凝，這眼看著快要到手的鴨子，哪有就這樣飛了的道理，「靜姝啊......可是那『靜女宮』住著不習慣？」

沈瑜眼皮狠狠跳了跳，好傢夥，啟賢帝這個問題，著實太犀利了：她若說習慣，那既然習慣，就斷無離開的道理，啟賢帝必讓自己留下；若說不習慣，麻煩更大------太后特意為自己辟的「靜女宮」她住著不習慣，這是逼著她去住啟賢帝的後宮啊！

如果沒有合適的說辭，這個問題，她不管怎麼答，都會節外生枝。

上一世，她落水沒多久，大學士莫明廣就來啟賢帝這裡替他的「兒子」莫青弈求了賜婚的聖旨，畢竟當時自己的清譽失於莫青弈是事實，成婚這件事，於情於理、於明於暗，都已經沒有回寰的餘地了-----啟賢帝再不要臉，也做不出同大臣家的郎君搶女人的事情來。

如今，她避開了莫青弈這隻猛虎，卻還是要過啟賢帝這頭色狼這一關。

明妃亦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強掩著緊張看向沈瑜，額頭微微見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