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好感度增加的提示來的很突然,零表示他有點懵比。
這話也不算違心,零覺得他需要再次重申一遍,鬼舞辻無慘的顏值是真的非常能打。
黑色的捲髮整齊梳理在臉龐兩側,狹長的眼睛似笑非笑。
即使還是個孩子,他也展現出了一種慵懶的貴族氣質,抑揚頓挫的語句像是刻意壓著韻腳,他彷彿天生合適在那些風花雪月的場所,漫不經心地唱著能夠頌遍平安京的和歌。
只是喜歡聽彩虹屁這一點……也是相當貴族了。
自覺了解到了他的喜好,零讓自己的神情顯得再誠懇了一些,他嘴角的弧度並不大,只是看到了任務完成的曙光,他發自內心的笑容瞧起來異樣地晃眼。
「你在笑什麼?是不是覺得……需要喝葯的我,身體如此破敗的我,讓你覺得非常可笑?」
[鬼舞辻無慘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0]
機械的系統音應該是莫得感情的,就是在零聽來他覺得莫名有點嘲諷。
……這種聽起來像是致死選項的問題他應該怎麼回答噢,說起來他玩過包含恐怖元素的galgame,這種時候,他一般會選擇存檔——
好吧很可惜,現在沒有這種功能供他選擇。
鬼舞辻無慘同樣也莫得感情地在等待著他的回答,零看向托盤裡另一個用小碗盛裝的東西,弱弱道:「只是覺得您非常厲害,喝了這麼苦澀的葯,都不用吃蜜餞……」
他這是推己及人,畢竟零先前生病的時候,中藥西藥什麼法子都嘗試過了,苦澀的草藥熬煮出來的湯劑他著實喝不下去,喝完葯后的糖果已經是他最大的慰藉了。
蜜餞是零從廚房裡找出來的,這種天氣並沒有什麼新鮮的果子,腌制好的上等果品是還是非常昂貴的東西。
「……多此一舉。」
[鬼舞辻無慘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5]
行吧,原來這還是個反覆無常的主,看來他先前還是高興地太早了。
被現實傷害了那麼多天的零感恩戴德想,鬼舞辻無慘身上好歹還是有那麼一點優點的,他不會遮掩自己的情感。
厭惡就是厭惡,表現得很明顯,而心情舒暢的時候,他也能直觀地展現出來。
要知道,零覺得最難對付的人,還是那種臉上永遠掛著笑容地當做面具,心裡一筆一筆給你記著賬,不知道哪一天就來給你算總賬的笑面虎。
而在這個看似安穩的平安京里,永遠都不缺少這樣的人。
說是送葯,零倒是知道他還有其他工作的,鬼舞辻無慘的侍女被他趕出了庭院后也沒有補入新的僕從,雖然在他的命令下除去一日的兩餐以及兩次的送葯,沒人會在他的屋子裡多待哪怕那麼一會兒。
整理好了被他看完后扔在一旁的各類書卷,零又跑去了院子里從枝頭剪了一根開得繁盛的櫻花,他將枝條放入了書几上一個裝著清水的罐子里,回頭他就看見鬼舞辻無慘正神情詭異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要把花插在筆洗里?」
……這是筆洗啊,為什麼筆洗會長得和花瓶一樣好看啊。
沒見識的零在心裡流下了寬麵條淚水。
生怕得來不易的好感再次降低,零喏喏選擇了告退,他麻利地收拾了托盤就回了廚房。
廚房裡的櫻野見他好端端地回來后,也鬆了一口氣:「辻哉少爺把葯都喝了?」
「喝了。」來回一趟,好感度和過山車一樣上下波動調戲了自己一番,零開始認真思考他到底該拿什麼劇本來刷到這位少爺的真心。
他順帶指了指托盤:「辻哉少爺沒吃蜜餞,便宜咱們了。」
櫻野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你這傢伙涮我好玩嗎,明明就是個空碗。」
零眨了眨眼:「誒?」
碗果然空了,碗底剩下的是蜜餞上的糖霜,白得發亮。
他拿手指沾了一點兒,在櫻野嫌棄的神情中放到嘴裡嘗了嘗。
——嘶,好甜啊,這是打死平安京賣糖的了么。
原來鬼舞辻無慘還是個口不對心的甜食控?
記下了記下了。
*
接下了一日兩次給鬼舞辻無慘送葯的活計之後,零開始明目張胆地展開了他的摸魚大業。
上午的送葯結束后直到晚間時分,多餘出來的時間如果沒有突然安排的其他工作,他都可以拿來練習劍術教程上的「火之神神樂」。
扉頁上描述這種神樂舞是用於供奉火神的舞蹈,從每年大晦日的夜晚開始,以十二種舞步跳上整整一夜,舞者的家庭就能夠得到火神大人的庇佑。
對於後面的說法他一目十行地看了過去,他的工作和火神沒什麼關係——硬要說的話,在鬼舞辻無慘這座指不定什麼時候噴發的活火山身邊工作也能沾邊?
那可得希望火神大人好好保佑他了。
火之神神樂十二式的舞步單獨拆分來練並不是多難的動作,只是要將這些舞步連貫起來難度卻陡然提升,每次練完零都喘得像是一條鹹魚地癱在地上,非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哮喘發作了。
索性躺在地上恢復著體力,零閉上眼休息。
然而眼睛一合,他的腦袋裡無可避免地就出現了鬼舞辻無慘的樣子。
天氣已經逐漸熱起來了,然而辻哉少爺的病情依然沒見好。
起初他只是以為對方是在難熬的冬天染了風寒,但是從其他人見怪不怪的神色上來看,他因著生病被困頓於庭院中的屋子內已經很久了。
零也試過扒拉著宅邸的院牆,艱難地越過高聳的院牆,他看到過平安京的街道。
貴族坐在馬車中,前後擁簇一片,游女推開窗扉,靡靡之音回蕩在幽暗隱秘的巷道中。
平安京的貴公子們在這個適合出遊的季節總是心思細膩,他們每天聊寫抒發著觸物之詩,京中的貴女爭相傳頌,奉作無瑕美玉。
就連府上的侍女們閑來也會咀嚼著這些讓她們有點聽不懂的句子,零豎起耳朵聽過一次,只是他用他接受過幾年義務教育的文化水平覺得這些寫的可比辻哉少爺差多了。
宅邸里的僕從今日又忙了起來,產屋敷家其他的貴人們出遊又沒帶上鬼舞辻無慘。
零在心裡大不敬地覺得辻哉少爺真的可以考慮改名為鬼舞辻好慘。
「你們兩個,做的不錯。」
摸魚被抓包的零和勤勤懇懇的櫻野一起被管家找了過去,管家略過了零,直接對著櫻野說:「辻哉少爺的屋子裡總需要一個人照料,醫師說少爺這些日子保養的很好,看來你們的確有在用心。」
零心說鬼舞辻無慘還是一副臉色蒼白不能出行的樣子叫做保養很好?那他們這些健康人怕不是得青春永駐了。
管家想當然覺得這項工作中櫻野才是進屋照顧辻哉少爺的那一個,於是他帶了一套侍女的和服來,宣布櫻野晉陞為辻哉少爺的身邊人了。
留下的零和櫻野面面相覷。
「……零,怎麼辦?」不鬧不相識的櫻野已經算是他熟悉的朋友之一了,小姑娘在某天終於良心發現為她先前的幼稚道過了歉,她自覺將零當成了小她幾歲的弟弟,然而在零這裡他自然是照顧妹妹的兄長。
真是薛定諤的同僚關係。
「這題有點超綱。」零也很頭疼。
要說讓他和櫻野換換工作吧,他煎藥現在是沒什麼問題了,畢竟看櫻野煎藥這麼久,他也早就學會了,只是要讓櫻野頂上他的工作,在鬼舞辻無慘那裡又有很大的問題。
辻哉少爺不太喜歡突如其來的變化。
就比如在春天過去一大半的時候,院落里的櫻花早就落完了,沒能找到新鮮花束放在那個已經被當成了花瓶的筆洗里,鬼舞辻無慘就用著懨懨的神情盯了他良久。
等他一出門,屋裡就傳來了瓷器被摔碎的聲音。
櫻野因為姐姐的事情也特別害怕去直面鬼舞辻無慘:「反正管家沒有指名道姓,辻哉少爺那裡還是你來去。」
零拎起了侍女和服的衣角:「這叫做沒有指名道姓?」
兩人都很從心,於是晚上的送葯活動依舊照常,零穿著他的樸素短打端著葯就進了門。
「我以為你知道該穿什麼樣的衣服來見我。」
開門見山第一句,鬼舞辻無慘就發表了對零穿著的衣服的不滿。
他捏著手裡的摺扇,覺得自己難得的善心就這樣被人給糟蹋在了地上。
見到愚昧的小僕從不知所措,還逐漸臉紅了起來,鬼舞辻無慘覺得自己還能忍耐一番:「將葯放下,去換衣服。」
聽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小跑出門回到了廚房的零覺得現在這個問題很大。
鬼舞辻無慘居然真的有這種愛好?管家居然不是錯認了目標,那件看上去還挺精緻的侍女和服真就是給他穿的?!
[伺服器更新,系統繁忙中,請宿主自行活動。]
……淦!
「嘶——你在幹什麼?」收拾著藥渣的櫻野看著零急匆匆地直接在廚房裡換起了衣服,轉過身不可置信地問。
零比她還要崩潰:「別說了——這件衣服該怎麼穿啊為什麼帶子這麼多——」
在櫻野的幫助下總算是換好了衣服,衣服的尺寸是照著櫻野的體型裁做的,雖然零年紀要比櫻野小上一點,但他一直有在進行火之神神樂的修行,個頭已經都要和櫻野一般高了。
因此他穿上這件衣服倒是顯得很合身。
掐著鬼舞辻無慘給出的時限,在他那一碗葯慢吞吞地喝完之前,零忐忑地站在了他屋子的面前。
他開門走了進去。
鬼舞辻無慘鎮定地把葯碗放下。
他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打量了零一番,轉過臉看不清神色:「櫻野,看來還是我給你的錯覺讓你的膽子變大了。」
他第一次喊出了小僕從的名字。
零:「……?」
「那個,辻哉少爺,我的名字叫做零,雨令時晴的零。」
鬼舞辻無慘:「……」
他的笑容看起來變得逐漸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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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