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試試
金無敵此時正站在山頂一處平坦的草地上,不停望著遠處的叢林,只見裡面火光四起,卻遲遲不見謝紅蓮回來。
自從回到萬靈島后,謝紅蓮便決定自立為王,為了收服島上各大妖獸,她開始四處「征戰」。金無敵自告奮勇,想做她的幫手,卻被她拒絕了。她堅持要一個人完成這件事,並認為這是對她能力的一次考驗。
就在金無敵焦急地望著遠處時,躺在他身旁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忽然輕咳了一聲。金無敵回頭看他一眼,說:「你醒了?倒是命大!」
這遍體鱗傷的人,正是決定脫離松岩派慘遭嚴刑的臻寧。他被同門扔的巨石埋葬時,金無敵恰好收到了這條消息。
當時,金無敵和謝紅蓮剛剛跨過海峽到達萬靈島,正準備進入護島結界。若他沒有在進入結界前下意識收集一下神州的各種消息,那將錯過臻寧瀕死這件事。
謝紅蓮見他突然一愣,便問他怎麼了。他猶豫再三,才將臻寧的事說了出來。
「那還不快去救他?」謝紅蓮急道。
「我為什麼要去救他?」金無敵梗著脖子賭氣道。
「他是鹿青青肚裡孩子的父親,算起來是你的妹夫!你若不去救他,將來鹿青青知道了,你覺得她會原諒你嗎?」
「我就是氣他不管青青,我才不想救他……」金無敵別過臉去。
「按照你接收到的消息,不是說他因為想要脫離松岩派去找妖修,所以才受了重罰,這不正說明他想去找鹿青青嗎?」
「好吧,我去救他,等救回來再決定怎麼處置他!」金無敵嘴上依然不肯原諒他,但卻決定救他了。
他下定決心后,又對謝紅蓮說:「你進島吧,我一個人去就行!」
「你一個人對付得了松岩派那麼多人?」謝紅蓮斜睨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去找人打架,只要偷偷把他帶回來就好!」
謝紅蓮思索再三,終於點頭答應:「那好,我先進島打點一切,你那邊若是遇到危險,就用金羽通知我!」她手上的金羽還是師紅葯給的,師紅葯沒有往回要,她就自然而然地留下了。
「好!你也要多加小心!」金無敵點點頭后,轉身便走。
「哎,等一下!」謝紅蓮猛然想起一事,「給你兩顆法豆,免得你到時進不來!」
金無敵接過她遞過來的兩顆金色豆子,感激地朝她一笑,然後化身為金雕,迅速飛走了。
金無敵沒敢驚動松岩派,是趁著夜黑風高之時,跑去臻寧的葬身地點,將石頭一塊一塊地輕輕搬開,在快要累死時,才終於看到坑底那一卷帶血的破爛草席。
他打開席子,只見裡面的人從頭到腳骨骼全都被砸碎了,皮肉更是被砸得血肉模糊,不僅沒個人形,氣息也只剩下微弱的一絲。恐怕他再晚來一會兒,他就得去黃泉報到。
看著如此慘烈的一幕,金無敵之前所有的惱恨都瞬間消散了。臻寧若是為了鹿青青才做到這一步,那絕對稱得上是真男人!
金無敵不敢擅動臻寧破碎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將席子重新卷好后,雙手托著草席捲,立即朝萬靈島飛去。
金無敵帶著臻寧去萬靈島找謝紅蓮時,謝紅蓮剛打跑霸佔了自己洞穴的妖獸。她不懂草藥之類的東西,也顧不得自己法力耗損了許多,為了救人,立即割破手腕將自己的血餵給了臻寧。
臻寧憑著這幾口麒麟血總算保住了性命,碎裂的骨骼也開始慢慢癒合。
見謝紅蓮要出去降服各大妖獸,金無敵不放心,便帶著昏迷中的臻寧一起來到山頂,一邊旁觀謝紅蓮戰鬥,一邊照顧身旁的重傷患者。
兩天過去,臻寧終於輕咳一聲,悠悠轉醒。金無敵見狀,忍不住誇他命大。
他聽金無敵講完事情的經過後,礙於自己還無法動彈,只好極為認真且虛弱地說了聲:「謝謝!」
「紅蓮昨天問過老樹妖,說是吃這種草藥恢復得更快!」金無敵邊說邊將一把草揉成一團,然後掰開臻寧的嘴巴,把草汁擠進他嘴裡。
臻寧任由他往自己嘴裡喂各種東西,又過一天後,他終於能緩緩坐起身來。
「好得挺快啊!這恢復速度不亞於我們妖修了,不愧是煉體的修士!」金無敵忍不住誇了一句,「再有幾天你就能活蹦亂跳了!」
臻寧卻直接問道:「金兄,我可不可以問一下,鹿姑娘現在何處?」
「你想找她?」金無敵立即緊緊盯著他的雙眼。
臻寧重重點下頭,認真說道:「我不能讓她一個人承擔懷孕的後果。」
金無敵聽完這句話,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然後將鹿青青回鹿王谷的事和盤托出。
「鹿王谷在哪?還望金兄指點!」
「你去過有鹿群的那處山坳吧?鹿王谷在那附近有處密道,但具體在哪我還真不清楚,恐怕只有鹿王谷的人才知曉。」
臻寧點點頭:「好,剩下的我自己去找。」說著,他硬是咬牙站起身來。
「喂,你該不會現在就要去吧?」金無敵訝然道。
「還是早點趕過去為好,以免夜長夢多。」臻寧聽說自己已經躺了三天,心中有些焦急。
「那也不必這麼急吧?你傷還沒好!」此刻,金無敵甚至懷疑臻寧是不是真被自己那個傻妹妹給迷住了。
「傷我可以在路上慢慢養,但時間耽誤不得。」臻寧邊朝山下走去邊說,「你們得罪了馭獸宗,馭獸宗對付不了你們幾個厲害的,恐怕就會拿最弱的下手。」
金無敵覺得他說得十分在理,有心想去,卻又放心不下謝紅蓮。
臻寧見他回頭望向遠處,立即說道:「放心吧,我一人趕去就行!更何況火麒麟才是各派都惦記的靈獸,金兄還是留下來保護謝姑娘吧!」
金無敵立即朝他感激地點頭:「那青青就拜託你了!」
他將一顆法豆遞給臻寧,囑咐他若是找到鹿青青,可以帶著她一起來萬靈島。
臻寧和金無敵道別後,立刻離開萬靈島,拖著重傷未愈的身體,往神州東北方向趕去。
***
楚輕寒自從那日與師紅葯分別後,說是回洞府閉關,實則沒有半點心思修鍊。
他腦子裡想的全是師紅葯。他想起兩人之前是如何相處的,她如何地溫柔細心,而自己又對她如何地念念不忘。
他隱隱察覺到,之前父親送給自己的那串定魂珠,就是為了讓他忘卻兒女私情,專心修鍊的,所以他才在出關后,想不起自己為何要娶師紅葯為妻。
可事到如今,他總不能為了挽回師紅葯的心,而放棄父親的性命吧?
他想著想著,忽然想起那日黑衣男子正欲說出有關九轉噬魂釘的事時,師紅葯卻突然阻止了他。
九轉噬魂釘……楚輕寒並不了解這種法器,只記得這是千年前某魔教的法器,魔教被圍剿后,剩下的九枚毒釘由九大門派各保管一支。
這毒釘肯定不簡單,光聽名字就讓人感覺不妙!楚輕寒立即離開洞府朝藏書閣跑去。
他知道父親派了人監視自己,可他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他必須先查清毒釘的事。
當他得知毒釘的全部消息后,頹然地坐在地上,然後狠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
就在自己安心閉關時,自己的未婚妻卻遭到九大派高手的偷襲,身上被打入了九枚九轉噬魂釘!這毒釘噬魂削骨,不論是皮肉筋骨還是元神魂魄全部都是劇痛無比。即便是神,被打上這麼多毒釘也遲早會被消磨到魂飛魄散。
而她身上的其中一枚毒釘,就是父親楚仁鋒打上去的。楚仁鋒不死,那枚毒釘因為法咒的關係就永遠取不下來。
楚輕寒眼眶漸漸濕潤,他無助又羞愧地捂住臉頰。為了保住父親的命,他置她於不顧,任由她忍受著常人無法想像的痛苦,甚至承受著被消磨殆盡的危險。
不行,我要救她!
楚輕寒瞬間站起身來,沖了出去。
監視他的弟子來不及問他去哪,就見他踩著飛劍瞬間消失得無蹤無影。見把人跟丟了,他立即跑向楚仁鋒那裡報告。
楚仁鋒聽后,打發他下去,自己則站在那裡輕輕嘆了口氣,兀自說道:「寒兒,也許只有親眼看見,你才能明白,她從來就不屬於你,也不可能屬於你。」
***
師紅葯見百里長淵屢次救自己,而這一次更是做出了巨大犧牲,她不敢問他為什麼,於是便想通過問情鐧試一下。
結果一試,發現他的感情如烈火一般熾熱。
她不敢問他心裡想的是誰,正尷尬到想要逃離時,忽然巫山大陣被人觸動,她立即找到借口,火速離去。
來到山門入口處,就見楚輕寒正拾級而上,兩人一個俯看,一個仰望,瞬間四目相對。
「你,怎麼來了?」師紅葯覺得此時不比剛才好多少,簡直一樣的尷尬。
「來替我父親向你道歉。」楚輕寒抿了抿唇,羞愧道。
「跟我來吧。」師紅葯見他似乎有許多話想說,覺得趁此機會把話都說開了也好,便將他帶到半山腰處的涼亭里。
「我說過,我已經不計較了,」師紅葯站在護欄邊望著遠處,聲音十分平靜,「你也不必再因此愧疚。一切皆有定數,也許這就是我的劫。」
「不,我不會讓你死!」楚輕寒目光坦誠,語音急切,「雖然我不讓你殺我父親,但我一定會想辦法除掉你身上的毒釘的!」
「好,」師紅葯回頭沖他微微一笑,「我信你!」
楚輕寒見她展露出笑容,不由地也跟著彎起嘴角。「紅葯,我之前是受定魂珠影響,所以才忘了許多事情,現在,我已經都想起來了!」包括愛你的感覺,和心動的感覺。
「你們赤霄峰一脈學的皆是絕情劍,你既放不下父親,就應以親情為重,」師紅葯趁機點撥道,「其餘的就全都放下吧!」
「可我放不下!」楚輕寒輕蹙著眉頭,面現哀戚之色,「我曾那樣愛你,如何能忘得掉?」
「合理地做出選擇,」師紅葯不禁輕嘆口氣,「也許這就是成長。」
楚輕寒不禁慢慢走到她身前,低頭望進她的雙眼,啞聲問道:「難道你就能忘了我嗎?還是說,你從未喜歡過我?」
師紅葯到底是心中有愧,見他靠近,下意識往後退去,卻被身後的護欄阻止,只能佯裝鎮定道:「輕寒,我是神女,可以愛天下眾生,卻不會愛上某一個人。」
「真的嗎?我不信!」楚輕寒再次逼近。
「你如何才肯信?」師紅葯實在避無可避,又怕此時將他推開會再次傷他道心,只好硬著頭皮問道。
「我想試一下……」楚輕寒低語一聲,緩緩低下頭,去吻她的嘴。以前,他只親過她的額頭,這一次,他想試試能否更親近一點。
師紅葯見他親過來,下意識地立即伸手去擋,將他這一吻阻止在手心上。
嗖——有東西發出破空聲,直奔楚輕寒而來。
楚輕寒下意識朝後仰身去躲,一股寒意貼著他的面頰飛過,篤的一聲釘在一旁的亭柱上。
師紅葯和楚輕寒不約而同地先看向亭柱,見是把冰錐,又轉過頭朝來人看去。
只見百里長淵正站在涼亭外,鐵青著臉看向這裡。
楚輕寒見是他,皺眉問師紅葯:「我之前就想問了,他是誰?為何會出現在你身邊?我之前怎麼從未見過?」
師紅葯被他連珠炮似的問題搞得頭都大了,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就聽百里長淵輕嗤一聲道:「誰說我是突然出現的?我和她在一起一千多年了,連她四處找你時,都是由我陪著的!」
我和她在一起一千多年了……在一起,一千多年了……楚輕寒只覺心臟猛地一縮,瞬間有種窒息感。他緩了緩,看向師紅葯,啞聲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師紅葯心說自己和百里長淵確實這一千年來一直都在一起,可此時說出來怎麼就有種讓人誤會的感覺?
百里長淵也面無表情地直直看向師紅葯,等著她接下來的說辭。
「他的事我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師紅葯試圖將這件事情理清,「總之,安頓好他,是我的宿命;安頓好你,是我的責任!」
「原來,我只是你的一份責任……」楚輕寒不禁自嘲一笑,「而他才是你的宿命!難怪父親說你從來都不屬於我……」
「你誤會了!我和他之間不過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和朋友罷了!」師紅葯掙扎著繼續解釋。
「勢均力敵嗎?」楚輕寒一邊點頭,一邊失魂落魄地往後退去,「憑實力,我確實不配與你在一起。」
師紅葯只覺腦中嗡嗡直響。她算是解釋不清了,如果楚輕寒只能在喜歡她和恨她之間選一個,那她寧願他恨她。因為她對他從來沒有兒女私情,如今受身體所限也無法陪他走太遠。
「毒釘我會想辦法的,」楚輕寒退出涼亭外,然後沖師紅葯一抱拳,「就此別過!」
見楚輕寒匆匆離去,師紅葯無可奈何地嘆了一聲。
「怎麼?見他傷心,你心疼了?」百里長淵此時走進涼亭,步步逼近。
師紅葯覺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瘋了,一把拔下亭柱上的冰錐,沒好氣道:「沒錯,我心疼了!」
百里長淵也怒火中燒道:「是你自己與他退婚的,現在又要勾引他,你到底在想什麼?」
「什麼叫勾引?」師紅葯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剛才他想親你吧?」百里長淵紅著眼睛問道,「你為何不躲?」
「他說想試一下我的感情,我怕傷他道心才猶豫了一瞬,況且我也沒有讓他親到……」
「那我也試試!」
百里長淵說完,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低頭朝她嘴上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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