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死局
巫山那邊的動靜不可謂不大,光是衝天而起的巨大紅色結界,就能讓遠在千里之外的人看見。
各門各派都派了人前去打探,無數通訊符不停在空中穿梭,傳遞著最新消息。
赤霄峰上,楚仁鋒和項繁正站在崖邊,等待著最新消息的到來。這一次,回來的是消息堂堂主,而不是通訊符。
閻文禮本來打算先去承影峰找項繁,但聽說項繁被掌門叫到赤霄峰,只好去了赤霄峰。
項繁見他親自過來,便知道巫山那邊事情不妙,怕楚仁鋒懷疑他和承影峰關係過密,搶先問道:「閻堂主,巫山那邊到底怎麼回事?」
「回稟掌門和項長老,」閻文禮沖二人抱拳施禮道,「清音寺的僧人包圍了巫山,要殺神女和她身邊的那個妖修!」
「這我們已經知道了,」楚仁鋒開口道,「他們殺了清音寺的了凡,清音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事情遠不止這麼簡單!」閻文禮神情嚴肅,「神女身邊那黑衣男子竟然是傳聞中的上古螣蛇!都說他被壓在巫山底下,但也有說他早在千年之前就被神女放了出來……如今看來,螣蛇真的存於世間!」
「上古時期,螣蛇因為危害蒼生但又無法消滅,所以才被上古大能聯手鎮壓,沒想到他竟又跑出來作亂!難怪清音寺要捉拿他,像他這種妖孽,早就該伏誅了!」
閻文禮見掌門說得如此慷慨激昂,面現尷尬,不由地看了項繁一眼。項繁立即說道:「還有什麼消息?」
閻文禮這才繼續道:「最詭異的是,清音寺的新住持了緣竟然招出了天魔像!而他帶去的幫手,竟然是一千多年前被十大門派降服的毒龍那伽!」
這一次不等楚仁鋒發表意見,項繁便搶先道:「無利不起早!他們一個修成魔了,一個是西域的毒龍,跑去巫山不可能只為了給了凡報仇吧?」
閻文禮立即點頭:「沒錯!了緣想要神女的混元環,毒龍想奪舍螣蛇,雙方正在激戰!」
項繁看向楚仁鋒:「掌門師兄,自古正邪不兩立,仙劍派作為正道門派,要不要過去幫巫門一下?」
楚仁鋒卻沉著臉回道:「巫門早已不是千年前的巫門了!她師紅葯和那螣蛇妖人苟且至今,還算什麼名門正派?他們兩派爭鬥,無非是狗咬狗而已,仙劍派何必去趟這趟渾水?」
項繁聽聞此言立即皺起眉頭,剛要反駁,就聽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我才不信紅葯會不分黑白,墮入邪道!你們不救,我救!」
一道身影踩著飛劍瞬間從他們頭頂飛過,直奔南方而去。
「寒兒!」楚仁鋒見楚輕寒要去巫門那邊幫忙,急得大聲喊道,「那裡危險,你不能去!」
「師兄!」項繁一把拉住楚仁鋒,「你說再多都不如他親眼見上一次,是非曲直,他會看明白的,也會藉此打開心結的!」
楚仁鋒心裡十分擔心楚輕寒,卻也不敢輕易離開這裡,畢竟師紅葯身上還有他打入的毒釘,萬一有什麼人或妖就埋伏在附近想要他的命呢?
見他急切中又帶著猶豫,項繁一眼便猜透他的心思,立即對閻文禮囑咐道:「閻堂主,你快返回巫山那裡,一來繼續打探消息,二來好好照應一下輕寒!」
「是!」閻文禮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楚仁鋒和項繁繼續站在崖邊,朝南方望去。楚仁鋒擔心兒子楚輕寒的情況,項繁則在暗想:我的神女徒弟,這種大場面,你應該能應付得來吧?
***
師紅葯覺得了緣必死無疑,不再理他,一邊操控一見喜朝毒龍拋去混元陰環,一邊親自趕往那裡。
那伽由於千年前曾因混元環掉過腦袋,這次便一直戒備著師紅葯,見她把混元環打過來,立即怒吼一聲,趁巨大的圓環往自己腦袋上套時,一把將圓環咬住。
師紅葯見混元環暫時被制住,但毒龍的這顆腦袋也不敢再張嘴,便不再管它,立即收回一見喜,同時放出大量的紙人,朝結界邊緣飛去。
此時,毒龍的另一顆腦袋,忽然朝了緣倒地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東西。那東西不到一丈長,裹著黏涎朝了緣直飛過去。
師紅葯顧不上那麼多,她現在只想救螣蛇。
平日里,她的紙傀儡都是取的中藥名,但此時,她放出的大量紙人,身上全寫著一、二、三、四之類的簡單文字,明顯是按順序排列,而且是以備不時之需。
鋪天蓋地的紙人朝月霓裳的方向飛去,顯然是想擋在鎮妖鏡前,放螣蛇自由。
了緣從空中掉到地上,已經沒了氣息,只剩一絲黑氣還沒有離開身體。當毒龍朝他這裡吐過來一物時,黑氣立即纏繞到那物體上。
師紅葯操控著大量的紙人飛到結界屏壁上,一個接一個,開始密不透光地排列起來。
鎮妖鏡能鎮所有妖物,但鎮不了師紅葯的紙傀儡,因為那些做成紙傀儡的紙張中都含有她的髮絲,因此它們身上帶著活人的氣息。
眼見月霓裳面前的結界屏壁上快被紙片堵住,趙魈忍不住朝裡面喊道:「這可不怪我們!是你們裡面的問題!」
螣蛇的身體實在太大了,想要讓鎮妖鏡在短時間內完全照不到它,必須要大量的紙傀儡快速形成一塊巨大的「遮光布」。
師紅葯故意遠離那伽蛇頭的攻擊範圍,細緻地操控著每一個紙傀儡。
就在紙傀儡即將完全遮住鎮妖鏡時,一條火柱突然從遠處飛來,將紙傀儡瞬間就燒掉了大半。
師紅葯雖然沒有遭受反噬,但功敗垂成,也著實惱火。她往下一看,只見一個白衣男子正拿著把扇子站在那裡,並且仰著頭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蕭玉樓?」師紅葯驚訝了一下,但看見他身上隱約冒著黑氣,又覺得不對,急忙回頭去看了緣掉落的地方,卻發現了緣不僅已經死了,連屍體都彷彿被抽走了血液一般變得乾枯無比。但了緣都死透了,她神闕上的毒釘卻一點鬆動的跡象都沒有!
「你是了緣!」師紅葯終於反應過來,剛才那伽給了緣吐過去的,正是蕭玉樓的身體。
「沒有靈氣可以吸收,我看你還能堅持多久!」蕭玉樓開口時,明顯嗓音比以往沙啞了很多,他挑釁一般,再次朝結界屏壁那裡揮了一扇,一股大火將剩下的紙傀儡也瞬間燒盡。
「螣蛇必死無疑,我看你還怎麼攔!」蕭玉樓邪氣地勾了下唇角。
師紅葯的怒火不停往上冒,她召出問仙劍,怒道一聲:「我非要救他不可!」
她一閃身便朝毒龍衝去,蕭玉樓立即衝天而起,想要攔她,只見她一甩袖子,一道身影立即出現,擋在蕭玉樓身前。
「秦糾?」蕭玉樓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不對,你是秦糾做的傀儡!」
沒有師紅葯的特意操控,一見消不會說話。他面無表情,抿著雙唇,雙手一抖,便將一根黑絲朝蕭玉樓套去。
蕭玉樓立即閃身躲避,同時一扇摺扇,放出一條火龍,直奔一見消。
一見消見大火撲面而來,立即吐出一股巨大的霧氣,瞬間便將猛火撲滅。他從濃霧中衝出,再次朝蕭玉樓出手。
蕭玉樓一邊閃一邊怒道:「你不過是個傀儡,還能贏我不成?」說著,他將摺扇一翻,再次扇了一記。
這次寒風驟起,一見消的身上瞬間結滿了冰霜。
「凍住你的關節和零件,看你還怎麼動?」蕭玉樓得意道。
一見消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卻開始慢慢變紅,頭頂也漸漸冒出一絲蒸汽,而他身上的冰霜也全部化成水。他恢復行動后,一揚手中的黑絲線,再次朝蕭玉樓攻去。
蕭玉樓萬萬沒想到他體內還有加熱設備,如今他冰火不侵,這可如何是好?
他只能邊躲邊偷襲,徹底和一具傀儡纏鬥在一起。
師紅葯這邊,直奔毒龍咬住螣蛇的那兩顆腦袋,揮劍就要下劈。
毒龍的一顆蛇頭立即張開巨口朝她咬來,她不得不將劍往旁邊劈去,正正與毒龍的巨牙撞上。
她正與這顆蛇頭對峙時,旁邊另一顆蛇頭也咬了過來,似乎不將她吞吃入腹決不罷休。她一邊抵抗面前的蛇頭,一邊操控著遠處的一見消,本已經十分吃力了,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再操控一下混元陰環。
混元陰環此時正被毒龍的一顆腦袋叼在嘴裡,它收不了也放不了,本來算是平手,但師紅葯卻突然發了狠——那環猛然縮小,套住它兩顆上牙后,依然繼續收縮,沒有停下的意思。
毒龍見她要毀自己的牙,有些怕了,立即用那唯一有空的蛇頭,加速朝她咬去。
師紅葯見狀,立即飛身往上翻去,站到面前那顆蛇頭上的同時,也躲過身後咬過來的巨大蛇頭。
毒龍的兩顆蛇頭倒是沒有相撞,畢竟它也是活過幾千年的老妖怪。但是,被混元環套住牙齒的那顆蛇頭就沒那麼走遠了,隨著師紅葯的一聲「收」,它的兩顆毒牙瞬間全部折斷。
「啊!」那顆蛇頭瞬間疼得大叫一聲,並揚起尾巴朝師紅葯抽過來。
師紅葯立即找個縫隙飛走,成功逃脫毒龍首尾間的包圍圈,然後趁那顆滿嘴是血的蛇頭哀嚎時,收回混元環。
她一時間拿鎮妖鏡沒有辦法,拿毒龍也沒有辦法,一見消那邊也暫時殺不死了緣。她站在遠處不停喘息著,似乎在此刻陷入了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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