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舍重生
眼見毒龍發怒,噴出帶毒的滾滾濃霧,而那霧又迅速朝這邊襲來,螣蛇擔心師紅葯中毒,立即朝她喊了一聲:「接著!」
它口中飛出一道金光,師紅葯一把將其抓住。原來,是它把臨淵劍給了她。她提劍再看,發現劍尖上竟然還帶著鮮紅的血。她瞬間明了,是它將劍吐出時,故意劃破自己的舌尖,讓劍身帶上它的血。
師紅葯沒有拒絕它的好意,直接伸舌將劍上的血舔食乾淨,只一瞬間,她便覺得自己體內真氣大漲,且不用怕毒龍的毒液了。
但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將問仙分解,化成無數細小的閃電纏繞在身上,然後手持臨淵一頭扎進襲到近前的毒霧裡。
「罡風結界我都過得,你這毒霧又算什麼!」師紅葯剎那間便穿過毒霧,直奔螣蛇傷口那裡。「那伽,你不是只想要一個腦袋嗎?我成全你!」
臨淵在師紅葯和百里長淵的雙重意識下,忽然散出大片的淡金色光芒,光芒圍繞劍身形成一道巨大的劍影。師紅葯憑空而立,手持「巨劍」,狠狠朝下斬去。
毒龍想跑也來不及了,因為它的兩顆腦袋正狠狠咬著螣蛇的傷口不放,而師紅葯要砍的就是這兩顆腦袋。
淡金色的光芒向下落去,隨著噗噗兩聲巨響,毒龍的兩顆頭相繼斷開,蛇血跟噴泉一樣,鋪天蓋地地噴涌而出。
「啊——」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侵襲了毒龍,而且是雙倍。它僅剩的一顆頭顱,因為劇痛而張大了嘴,可見其有多麼痛苦。
螣蛇雖然傷口上還帶著兩顆緊咬不放的蛇頭,但它總算不受任何牽制了,立即迴轉身來,朝毒龍僅剩的那個腦袋咬去。
毒龍雖然屢屢遭遇劇痛,但神智依然清醒,見螣蛇咬來,立即往後退去。
「你往哪逃!」師紅葯收起化作周身閃電的問仙,將剩餘法力再次注入到臨淵劍中,然後揮起巨劍,朝毒龍的後腦斜劈上去。
毒龍不得不往下一縮脖子,但頭頂依然被削去了一塊皮肉。它疼得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這時,螣蛇的巨口恰好追過來,一下便咬住了它的脖子。
「別……」
還不等它把求饒的話說完,螣蛇便狠狠一咬,再狠狠一拽,硬生生將它的腦袋揪了下來。
至此,毒龍那伽的五個腦袋全部被毀。
但讓人失望的是,它卻沒有就此斷氣,而是瞬間變成人身,落到下面一座山峰上。他肩上只剩七條斷開的蛇頸,兩條傷口陳舊,五條鮮血淋漓。
螣蛇也支撐不住龐大的身體,瞬間變成人族模樣,只是他左肩斷臂之處,有兩顆小小的蛇頭還咬在那裡。
師紅葯見他搖搖欲墜立即上前扶他,結果自己法力也所剩無幾,再也無法保持憑空而立,和他一起往下墜去。
百里長淵一把將她抱進懷裡,用自己的後背先著了地。兩人摔在底下的一處山峰上。
「你怎麼樣?」師紅葯忙從他身上爬起來,急切道。
「無妨!」百里長淵佯裝無事,和她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師紅葯見他狀態還行,便轉頭望向對面山峰上的那伽,皺眉說道:「沒想到他的身體沒有頭也能動,看來若想殺他,得滅掉元神才行!」
「畢竟是活了數千年的怪物,而且是西域來的,路數和我們不同!」百里長淵點點頭。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收拾他!」師紅葯說完,便提著臨淵劍想到對面山峰去。
百里長淵一把拉住她,強硬道:「他由我來殺,你不許插手!」
師紅葯知道百里長淵此時心裡一定恨死那伽了,畢竟他現在如此狼狽全是拜他所賜,所以理解他想獨自復仇的心情。她把臨淵劍遞到他手中,說:「那我在這裡旁觀,你多加小心!」
百里長淵接過臨淵,立即朝自己左肩處的傷口砍去,將兩顆蛇頭咬著的那塊肉徹底斬斷,兩顆蛇頭終於離開他的身體,掉到地上。
師紅葯怕再起變故,連忙召出問仙釋放出幾道霹靂,將那兩顆蛇頭徹底燒成黑灰。
百里長淵不再耽擱,提著臨淵劍一躍而起,直奔對面山峰而去。
沒有頭的那伽在對面山峰上趁機休息了一會兒,察覺到螣蛇的氣息突然靠近,立即朝懸崖跳去。落到崖底后,他開始一路奔逃,百里長淵則緊追其後。
師紅葯站在山巔上,看見那伽逃跑的方向後,不由驚呼一聲:「不好!」
那伽竟然直奔下面一條深谷而去,而那裡有還在昏迷中的楚輕寒。
師紅葯怕他想去奪舍楚輕寒,立即調動剩餘不多的那點法力,讓已經縮小的紙燕再次變大,馱著楚輕寒從谷中飛起。
她吃力地將楚輕寒接到自己所在的山崖上,又給他罩上一層防護結界后,終於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為了節省真氣和法力,她除了心臟上的傷好好處理了以外,前胸後背被刺穿的傷口,紫宮穴毒釘留下的傷口,還有小臂上的傷口都只是簡單止血而已。現在,不僅體內的真氣和法力耗盡,連螣蛇血也全部吸收殆盡,神闕上僅剩的那枚毒釘開始發作,不僅神魂劇痛,各處傷口也開始再次流血。
她正在山頂痛得冷汗淋漓,忽然看見對面山後出現一條巨大的黑色手臂,手中還抓著一個人。
「項繁!」師紅葯立即認出那人,同時震驚地看著那條巨大的黑色手臂。
她沒想到,了緣剛奪了蕭玉樓的身體,不僅能用蕭玉樓的法寶和招數,竟然還能再用回自己的天魔像!
項繁怎麼可能是天魔像的對手?師紅葯急忙掏出一把丹藥,死馬當活馬醫一般,將其全部塞入口中。然後,她在楚輕寒身邊放下一個陣盤,撐起一道保護他的小小結界后,提著問仙劍,乘著紙燕朝那條巨大的手臂飛去。
從空中她清楚地看到,這一次天魔像並沒有完全成型,只是從蕭玉樓背後凝結出一條巨大手臂來,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他是不是藏著一手。
眼下救人要緊,師紅葯咬破指尖將血抹在問仙上,通過以血饗劍的辦法,硬是讓問仙纏繞上細小的霹靂。然後她舉起問仙,朝那魔氣凝成的巨大手臂狠狠斬了過去。
巨手瞬間被斬斷,化作黑氣后卻並沒消散,而是全部退回到蕭玉樓的身體里。項繁則終於從巨手中解脫,落至地面。
見師紅葯落地后踉蹌著走過來,項繁伸手將她一攔,說:「剛才是我大意了,但之後不會了。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插手!」
「可他不是蕭玉樓,是能召出天魔像的了緣!」師紅葯以為項繁還沉浸在與蕭玉樓的恩怨中,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項繁面色嚴肅,「我要殺的,就是奪取我兄長身體的妖僧!」
「你……」師紅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你說過,應該坦然面對,」項繁望著遠處的蕭玉樓,神色黯然道,「聽說他死了以後,我並沒有很開心,相反,看見他的身體被人佔用,我卻很氣憤。我怎麼可能讓蕭家的人被外人折辱?」
他說著,便手持寶劍朝對面衝去。
師紅葯站在原地沒有動,她不僅要尊重項繁的意願,還要面對自己此時無能為力的狀況。
緊繃的那根弦一鬆懈下來,她便再也堅持不住,直接栽倒在地。
她太痛了,也太累了。耳中全是轟鳴之聲,腦子裡也開始昏昏沉沉,她直接陷入到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中。
***
百里長淵終於追上那伽后,卻發現那伽此時比無頭奔跑更讓人覺得驚悚。
跑到巫山來、且還活著的人頭怪蛇,此時都圍聚在他身邊,密密麻麻,纏纏繞繞,像座不停涌動的小山一樣將他裹在中間。
見有人追過來,所有怪蛇都將人頭轉了過來,並嘶嘶地吐著信子。
「你還真是悲哀!」百里長淵看著眼前噁心的一幕,不由諷刺道,「自己長不出人頭,但把骨頭碎片放進蛇身中,卻能讓蛇長出人頭,你何不揪一顆怪蛇的人頭安到自己肩上呢?」
那伽沒了腦袋,只能靠腹腔共鳴來發聲,加之他被怪蛇包在中間,所以聲音聽起來瓮聲瓮氣的,「騰蛇,你也不必笑我,咱們誰死誰生還不一定呢!」
百里長淵不願再與他廢話,手持臨淵立即朝他砍去。結果劍風未至,堆在一起如同小山一樣的怪蛇便紛紛逃散開去,帶劍風砍至時,竟是直接掃在空無一物的地上。
百里長淵忽然察覺出不對來,那伽的身體明明被怪蛇包裹著,此時怪蛇散開,他卻徹底消失了!
「你猜我在哪?」那伽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似乎是從每一條怪蛇體內傳出。
百里長淵恍然大悟,剛才那伽並非是要怪蛇保護自己,而是讓它們趁機分食自己,這樣每一條怪蛇體內都有他的骨頭和血肉,得聽從他調遣,他也可以趁機將元神藏在某一條怪蛇體內,躲避那致命的一擊。
「沒想到你這麼怕死,」百里長淵再次譏諷道,「竟然甘願躲在怪蛇體內!你以為你逃得掉,還是覺得這些怪蛇能成什麼氣候?」
「我需要一具好的肉身,」那伽的聲音又從四面八方傳來,「本來只想要男的,但現在保命要緊,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哈哈哈哈!」
百里長淵瞳孔一縮,猛然想起了師紅葯。「你敢動她試試?」
「你果然對她動情了!」那伽得意笑道,「可惜你來不及救她了,哈哈哈哈!」
百里長淵不知他所說是真是假,但又怕剛才怪蛇散開時,有的趁機跑去偷襲師紅葯,立即將手中臨淵劍往空中一拋,輕喝一聲:「臨淵,去保護師紅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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