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迎勝

第599章迎勝

朱寶緣領了德弼太后的旨，連忙退了出去。

玉杉看著遠去的朱寶緣，拿手指著德弼太后，咬牙道：「阿芷，你？」

德弼太后笑道：「姐姐，你別急啊，她不肯，妹妹幫你改啊。」

玉杉道：「你行么？」

德弼太后道：「姐姐，不過是綉一枝龍爪罷了，難道還不能夠么？」

玉杉道：「針法上能看不出來么？」

德弼太后道：「盡量罷，沒人說，誰又會想到，做了這個手腳呢？」

玉杉道：「圖案上，我卻倒是想，顯眼一些。」

德弼太后道：「姐姐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玉杉道：「看他敢不敢接呢？他這一年多，在朝中的勢力太大了些，我倒要看，他是不是也想往那個位置上坐上一坐。」

德弼太后道：「他要是接了，姐姐你打算怎麼樣做？」

玉杉道：「他是先帝唯一的一個兄弟，咱們不能把他怎麼樣。南疆的事，如今若是做好了，那是功在千秋的。便讓他替皇上去辦這個罷。」

德弼太后道：「自古從來沒有攝政王不在京畿鎮守的。」

玉杉冷冷道：「從他這裡起，便算是有了。」

德弼太后道：「那他若不接呢？」

玉杉道：「不接，他要是不接的話，算他還知道臣子的本分，以往他做下的錯事，我就原諒他一些，畢竟人常道『長嫂如母』，我便寬容為本，饒他一回。我想，他也不一定還敢有下一回。只要他肯收斂，做好一個臣子本分，我就當那一回，是我做了夢，根本就沒那麼一回事。」

她已經對不起先帝太多，這一件事，她不能再對不起先帝了。

很快，朱寶緣將親王袍服送了來，玉杉看她眉宇之間，還帶著驚慌，連道：「別怕，這件事，就當哀家沒同你說起過就是了。你也別怕，回去，好好當差，哀家不會為難你的。對了，哀家還等著你那一套『三十六路奇艷圖』呢。什麼時候能綉好了呢？」

三十六路奇艷圖，乃是之前在國孝之中，禁游嬉，忌華服。玉杉一次同德弼太后閑談時，曾談起從古至今各樣的奇女子，便想將歷代名媛，不拘是有才的，還是有德的，從最早的嫘祖、婦好，再到後來的昭君、緹縈、平陽，乃至花木蘭、穆桂英這些史無所載，卻深入人心的女子，仿照前朝《千秋絕艷圖》的樣子，做上一副畫卷，請尚衣局綉出來。

那個時候，德弼太后還曾取笑玉杉過，要拿玉杉壓卷。玉杉笑罵一聲，否了。

三十六個女子，和《千秋絕艷圖》中的七十餘人比起來，人數減半，在挑選入選的古人時，玉杉有意避開了綠珠、玉環這些或以貞烈、或因情事而聞名的女子，所選取的，是那些真正為國家、為社稷做過貢獻的。

她們中有的創造了更先進的生產工具，有的開疆闢土，有的推動了律法的改革，有的成就了新的文風……玉杉有她的私心，她想有朝一日，這些女子真正的成為天下女子的榜樣。

女子的典範也是這些為國家、為社稷做出貢獻的，和男子一樣。

（這樣一副圖，這也是我的私心，那是我的理想之一，不過，我不想拘於古人，我最後要做的是後幾人是鑒湖女俠秋璇卿，是將軍李貞，是屠呦呦教授。以及，我知道『奇艷』之稱有些唐突，不過，這幾年又一直想不到更好的，也就只好暫用了。）

卻說今日，朱寶緣這差事當得本就戰戰兢兢，生怕玉杉真的惱了，她便吃了虧了，到最後，聽到玉杉又提起「三十六路奇艷圖」來，這才放下心來。

修改親王吉服的事，不好再假手於人，玉杉與德弼太后二人忙了半夜，才勉強做成。二人方胡亂睡了。

轉過天來，二人的眼下都掛著深深的黑眼圈。拿一些香粉與胭脂和在一起調弄的淡粉白色的膏子，遮擋在眼下，方看不大出來。

其實，這樣的心思，多少是有些多餘的。她們出城，和尋常女子一樣出門一樣，大多是要戴上帷帽的。隔著帷帽，除了她們二人自己互相知道外，還有誰能知道呢。

玉杉有衝破琉璃光幕，再造新天的心，可是，如今天地未轉，時光未換，世人的規矩，便還是要守的。

城外，依舊是烈烈旌旗，這樣的景像，玉杉見過，上一次見到時，玉杉還是女扮男裝，借著已故的梁玉吉的身份。

那個時候，穆宗皇帝親往城外迎接，她被穆宗皇帝點名叫了出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情，發生了，穆宗皇帝居然因為她那一點點的功績，要封給她爵位。那個時候，那惶恐，卻又只能大著膽子，請求與華捷公主面談。

之後，她便成了貞佑郡主，並不是因為父親封王而蔭封的郡主，而是切實在戰場上立過功的郡主。

那個時候，她相信這個說法，明面上，所有的人，都不曾質疑過。很久以後，當她嫁給了後來的皇帝之後，她才從穆宗皇后，也就是她梁玉杉的婆母的口中聽到，原來，她這個郡主，只是因為穆宗皇帝要掩蓋那一道封爵聖旨的真相，穆宗皇帝，不能讓人知道，他那道封爵的聖旨，本心是為了給華捷公主找駙馬的。

玉杉直到那個時候，才弄明白，為什麼她的婆母一開始那樣的不喜歡她。那不僅僅是因為她不曾給南氏請封，而顯得不敬「嫡母」，沒有規矩。

秋風颯颯，鳳輦龍車裡也能聽到嗚嗚的風聲，風有些大，甚至於讓這些寬衣大袖的貴人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大風箏一般，彷彿隨時可能會被吹飛到天上去。

玉杉與德弼太后並排坐在輦轎上，她朗聲對惠寧帝道：「皇上，你去迎一迎你皇叔。」

風太大，掩蓋了玉杉的聲音。

玉杉再一次朗聲道：「皇上，你去迎一迎你皇叔。」

這件事，她與德弼太后都不能代勞。

惠寧帝下了龍車，太傅梁玉祥在一旁伺候，跟隨他去迎攝政王。

攝政王帶著諸將走到近前，再一次向太后還有皇帝謝恩。

玉杉將頭湊到德弼太后的耳邊，道：「阿芷，你眼神好一些，替我看一看，輔國公怎麼樣了？」

德弼太后道：「似乎倒比之前胖了些的樣子。」

玉杉道：「這又是怎麼回事，罷了，沒出事便好，玉儀她這回，可該安心了。」

玉杉看著走近了的眾人，命身邊的宮女碧薇捧著親王的吉服，玉杉朗聲道：「攝政王這些日子在外辛苦了，皇帝每嘗想起皇叔來，便問哀家，皇叔現在怎麼樣了，不知道能不能向在京中一般有人侍奉。」

攝政王道：「軍中自是不如京中。」

玉杉道：「攝政王平叛有功，只是如今已然位極人臣，哀家同皇帝實在是再難以封賞。昨日，哀家與德弼太后二人，一同替攝政王添了件袍服，就算是我們兩宮太后的一點敬意罷。」

攝政王也沒細看，便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