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在周母處陪著做了一天的針線活，也扯了一天的皮，邱氏回到房裡，才露出些微疲憊之色。

拆了髮髻，換了一身半舊的家常衣裳，邱氏這才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

「周家也太欺負人了！」

覃媽媽拿著檀木梳，輕輕的給邱氏通頭髮舒緩疲勞，面上有幾分忿忿然。邱家送來的好東西眼饞就罷了，左右不過是費些銀錢。

如今可好，連小姐的教引嬤嬤也搶了去，太不知好歹了。

邱氏擺擺手，婆母的態度她早就料到了。都是孫女兒，哪個有隔？在她看來，自然是兩全其美才好。

多問那麼一聲，不過是提醒婆母，自己的退讓和委屈。

在這家裡，虧能吃，卻不能不明不白，悄無聲息的吃，總要讓人心裡有數的。

邱氏擺手，就算這一年她不怎麼出門，也知道外面怎麼說的周家。

張氏她們固然叫人笑話，可她們到底是才從老家來的，行事上就是有什麼不妥貼，旁人笑一笑也就過了。

更多的卻是嘲笑邱家，邱家放著門當戶對的人家不要，挑了個寒門小子做姑爺，在當年也是一時笑談。如今見邱氏真的嘗到苦果，哪有不笑的。

笑就笑吧！能笑到最後才是本事呢！

「算了，左右嵐兒還小，就算等周梨嫁出去也來得及。」

怎麼就還小了，這京里的人家哪家姑娘不是開始學走路就請好了教引嬤嬤的，這姑娘家學規矩不比作文章，要天天跟著老師坐學堂里跟著念，學著背。

姑娘家學規矩，那是一日復日，一年復一年日久天長地潛移默化，慢慢的養成的。

若這教引嬤嬤要等九小姐嫁出去，那至少還得等上個五六年，到那時候，自家大小姐都滿六七歲了，若是一個不小心，養下個小壞習慣，那要改過來可是要吃大虧的。

「咱大小姐命苦……」

覃媽媽一想到這個，眼眶子都要紅了。

這道理邱氏不懂嗎？邱氏自然懂，可如今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又還能怎麼辦？

「別叫大小姐，要叫十一小姐。叫外頭聽見了又是一場官司。」

說起這個，覃媽媽又是一腦門子官司，別家除非是一個爹娘生的兒女才在一起排行。

要是和族裡一起排，那都是男女分開的，這樣也好分辨。

怎麼周家倒好，全都排在一處，自家大小姐倒成了周十一小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家姑爺多花心生了這麼多孩子呢！

「姑娘，不如咱們找個時機分家吧！這樣下去，怕是要被她們欺負死了。」

當初還想著，周家幾個兒媳婦中自家姑娘出身最高，又是長嫂宗婦。婆母性子軟，心腸不壞，在周家自家姑娘怎麼也壓服得住下面幾個弟媳婦才是。

可沒料到，周家幾個夫人見識少歸見識少，該挑的事兒卻一樣也沒少。反倒因為在鄉下長大，京里人做什麼事都要顧上點臉面名聲什麼的行事風格，她們是一點也沒有。

饒是五夫人她們這樣挑事，長房還只能咬牙忍了。鬧起來，旁人也只會說長房沒有氣量，看不上鄉下來的妯娌。

「行了，我心裡有數。嵐兒那裡，這段時間你多看顧著些。」

覃媽媽怏怏不樂的退下去了。

「覃媽媽這是怎麼了？出去的時候怎麼好像在抹眼淚呢？」

周金川回來時，和覃媽媽打了個照面，進屋來還勸邱氏呢，「娘子，覃媽媽如今年紀大了，有什麼做得不好，大差不差的也就過了。可別說重話。」

覃媽媽還哭起來了？邱氏有些詫異，感動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就把李氏張氏想讓雲嵐的教引嬤嬤給周桃幾個教規矩的事告訴周金川。

「我可沒說她！倒是她這做派，襯得我跟個晚娘似的！明明去年的時候我因為雲嵐的事見氣，她還說我不該呢！如今倒好，比我還上臉了。」

取笑了自己的奶嬤嬤一回，邱氏回頭，發現周金川臉色有些沉，又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好，原這些小事就不該說給你聽。」

周金川握住邱氏的手，坐到窗下的美人榻上，「我們夫妻一體，沒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以後家裡這些事你都要告訴我才是，弟媳婦做得不對，你不好和娘說，就和我說，我去和幾個弟弟說。」

因為生長環境不一樣，家裡幾個女眷和邱氏說不到一處，如今家裡一大灘子事都在邱氏身上，想說出門會友吧，又丟不開。

再說了，自家這點子雞毛蒜皮的事，讓她往外說，她也張不開這個嘴。自己再不聽，就真沒人能聽了。

不過周金川倒是沒想到，家裡幾個弟媳婦這麼能折騰，周雲嶺開蒙的事，周金川知道，卻不知道裡頭還有這麼多事。

「她們是有些不太像話了，一會兒我就找金平金泰說說去。」

「欸！別！我想著，牙齒和舌頭還有打架的時候呢！這一點小事就不要影響你們兄弟了。教引嬤嬤的事，當初是我沒上心。就先讓何嬤嬤帶帶阿桃阿杏她們吧！雲嵐還小不著急。」

教引嬤嬤的事哪裡是邱氏沒上心，是周金川覺得，一把孩子接來，就叫她們學規矩，怕她們多想，覺得是嫌棄。這才耽擱了。

不管怎樣吧，周金川算是被邱氏安撫下來了。

周杏姐妹幾個也開始跟著教引嬤嬤學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