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24.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此刻未央樓的院子外,沈雲極立身在門口,子睿站在身後,看著院子里的主僕,沈雲極清冷的臉上有些難掩的不忍。

子睿不安的問道:「公子,您當真要把少夫人留在這裡嗎?以少夫人的出身,只怕夫人不會讓她好過的。」

沈雲極望著月晗被淹沒在雞群里有些孤寂的背影說道:「是她自己說,成婚不過權宜之計,利益聯姻,既然如此,歌妓之女,我需要對她區別對待嗎?」

子睿有些言氣卑弱道:「公子心裡明明就對少夫人不一樣,偏自己還不承認。」

沈雲極聞言蹙眉:「你胡說什麼!」

子睿提了口氣道:「屬下哪有胡說,自從少夫人與釋流雲大婚那夜,您將少夫人從景知焰手中救出,您就對少夫人不一樣了,那日少夫人嫁入沈氏,已經是穩操勝券,您又何必臨時將事先準備的聘禮單重新更換,還都選萬里挑一的數下聘求娶,您說,您這是為什麼呀?」

提及當日求娶下聘,沈雲極頓時有些結巴:「我,我那是為了彰顯我沈氏的身份地位,與她無關。」

子睿不禁一笑:「那昨夜念雪夫人身邊的侍女用油潑少夫人,您今早就將那侍女活生生杖殺了,您在沈府這些年,何曾動怒取過人性命?您別告訴我,您這也是為了彰顯您的身份地位。」

沈雲極回頭瞪了子睿一眼,子睿當即抿嘴不語,沈雲極一臉嚴肅道:「殺那侍女,是因為她傷了你公子我。」

子睿識趣不敢再多說,只好「哦」了一聲,又心有不甘弱弱的說道:「就算屬下說的公子都不承認也罷,只是公子當真要把少夫人留在這裡嗎?」

沈雲極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注視著那背影的目光越陷越深:「她若無法過母親這一關,便不值得我對她區別對待。」

沈雲極說完轉身離開,子睿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跟了上去。

數聲啼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飛花雪。

夜,萬籟俱靜。

跪在院子里目不斜視,一言不發的月晗終於有了反應:「鳶尾,去廚房,拿把菜刀來。」

站在身邊有些打盹的鳶尾聽了,頓時打個寒戰緊張道:「少夫人,您,您要菜刀作什麼?」

她看著周圍已經宿了眼的雞,眸色如冷月清輝:「去拿就是。」

鳶尾不敢怠慢,慌忙去找,不多時,就見鳶尾拿著一把菜刀回來,她有些怯怯道:「少夫人,您該不會對夫人下手吧?少夫人,您可千萬不要衝動啊!」

她看著緊張兮兮的鳶尾,淡淡一笑:「你的膽量也不過如此嘛!」

她這話說的平淡,可是嚇壞了鳶尾,因為鳶尾從她的目光里看出了殺意。

月晗從鳶尾手中取過菜刀,明晃晃的菜刀在手,她撐著地面站了起來,由於跪的時間有點長,站起來時腿一時發軟晃了一下,鳶尾忙伸手扶住。

她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腿,隨後推開了鳶尾獨自朝著牆角一隻雞走去。

宿了眼的雞根本就意識不到危險,當它意識到危險時,脖子已經被月晗掐在了手裡,不等它掙扎,就被掐斷了氣,隨後她手起刀落,一刀將腦袋垛了下去。

雞血一瞬間噴薄而出,泚了她一臉一身,鳶尾站在身後徹底看傻了眼,雙腿如同灌了鉛,前所未有的重。

她站起身轉身看向鳶尾,染血的臉上在夜色里十分的駭人,鳶尾被嚇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雞一到夜晚就會宿眼,所以你靠近它時它根本不會發現,你現在去抓住它們掐死給我拎過來。」她的聲音很是平淡,也很平常,鳶尾聽著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害怕。

鳶尾忙答應一聲,轉身朝著一隻只雞走去,而月晗就站在原地,把鳶尾拎過來尚且掙扎的雞,一刀刀垛掉了腦袋。

主僕二人一直忙到深夜,回到房間后,兩人的身上臉上都染滿了鮮血,鳶尾忙說道:「奴婢這就燒水侍奉夫人沐浴。」

月晗點頭,鳶尾轉身離去,她在椅榻上坐下,才感覺到了自己竟渾身發抖。

兩人匆匆洗完澡更換了乾淨的衣裳,鳶尾又點了一些安神香將房間里的血腥味驅散,月晗穿著素白的寢衣,寬大的衣袍將她纖弱的身姿籠罩著,如墨般披散下來的長發只用一條髮帶簡單的綁著垂在身前。

「少夫人,我們就這樣把那些雞殺了,明日念雪夫人知道,不會找我們麻煩嗎?」月晗坐在床榻上,脫下半截衣衫,鳶尾坐在身後為小心的上著葯。

雪白的肌膚上傷痕纍纍,青一塊紫一塊觸目驚心,她漫不經心的捋著胸前的長發,淡淡道:「早晚都要與她正面交手的,早與晚又有什麼區別?」

鳶尾依舊不安:「可是眼下夫人容不下您,若是再得罪念雪夫人,只怕少夫人在這未央樓里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她微微一勾嘴角:「正是因為難過,才要把它過好了,母親是公子的生母,不管她對我有多大的敵意,我一定要幫公子把她照顧好了。」

鳶尾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的心裡有了底氣,也有了信心,可能是月晗這一日折騰的太累,也可能是安神香起了作用,竟不知不覺的張起口來昏昏欲睡。

鳶尾見狀心疼道:「少夫人,困了就躺下吧,躺下也不影響我給您上藥。」

她是真的困了,於是點點頭就勢躺下,側卧背對鳶尾,任由鳶尾上著葯自己閉眼睡去。

鳶尾小心翼翼的為她身上的傷痕上著葯,突然門被人推開,鳶尾嚇了一跳,猛回頭就見沈雲極走了進來。

「公子……」鳶尾驚呼一聲,被沈雲極做了個止語動作,鳶尾忙用被子將月晗露在外面的後背蓋好匆匆下了床榻,但她身上的傷痕還是被沈雲極看在了眼裡。

「公子,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鳶尾壓低聲音問道。

沈雲極看著入睡的月晗神色如常道:「我路過這裡,看見燈亮著,就進來瞧瞧。」他說完,見鳶尾手上拿著藥膏,問道:「怎麼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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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 千金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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