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睛
言舞離開，屋內只剩下言謹大哈一人一狗。
光亮照進屋內，驅散屋內晦暗。
陽光下，空中漂浮的塵埃肉眼可見。沒有光芒，或許人們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呼吸的空氣會如此渾濁。
淡淡的呼吸聲縈繞在沙發上，一人一狗舒服地睡著。
言謹沉睡的樣子很平靜，但在這種平靜之下，他的體內卻是發生著種種奇異變化。
葫蘆吊墜躺在言謹胸口，之前毫不起眼的吊墜，此刻卻是散發著微弱的綠色毫光。
光暈時而亮起，時而晦暗，一閃一滅中，點點綠色星芒從葫蘆中飄出，融入言謹胸口。
星芒融入體內，直奔心臟而去。
言謹全身所有血液，每一滴中都有絲絲細不可查的呈暗綠之色的液體充斥其中，而這暗綠色液體在其雙眼處尤為集中。
雙眼處每一根毛細血管中都沉澱著這種暗綠色液體，它們在這裡似乎凝固，堵死了雙眼處的所有毛細血管。
綠色星芒進入心臟，隱藏在言謹周身血液中的所有暗綠色液體彷彿都受到了刺激一般，瞬間沸騰起來。
星芒在心臟內凝聚成一團，一閃一滅，好似在對那些暗綠色液體進行挑釁。
「來啊，有種來打我啊！」
這般囂張的挑釁暗綠色液體豈能忍受，周身血管中的所有暗綠色液體全都沸騰憤怒起來，彷彿接到進攻的指令，直接順著血液朝心臟流淌而去。
暗綠色液體在心臟內和綠色星芒互相纏繞翻滾，進行著無聲的較量。
心臟內的較量影響到了言謹，躺在沙發上，身體汗如雨下，直接浸濕身上衣衫。
趴在地上的大哈察覺到異樣，言謹身上突然出現的汗味逃不過它敏銳的嗅覺。
起身看著言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朝廁所跑去。再回來時，嘴中多了一條毛巾。
跳上沙發，直接將毛巾蓋在言謹臉上，再抬腳移動毛巾，竟是在給他擦汗。
言謹對外面的動靜絲毫不覺，更不知道大哈正在用它的狗爪子給他擦汗。大哈的行動也影響不了他心臟內正在交鋒的暗綠色液體和綠色星芒。
此刻全身的暗綠色液體都已經集中在他心臟處，液體融為一團，和綠色星芒纏繞交鋒。
葫蘆源源不斷的給他體內輸送著綠色星芒，綠色星芒與暗綠色液體互相纏繞吞噬。
在葫蘆源源不斷的輸送下，暗綠色液體漸漸不敵綠色星芒，被星芒纏繞包裹成一團。
直到暗綠色液體在綠色星芒包裹下再無任何異動后，葫蘆才停止了星芒的輸送。
光暈消失，葫蘆再次變得毫不起眼，跟普通吊墜一般無二。
心臟內，暗綠色液體放棄掙扎，似乎是認輸了，開始和綠色星芒互相融合，發生著奇異的變化。
良久過去，兩者逐漸融合成一個圓球形狀，膨脹，縮小，再膨脹，再縮小，循環往複。
兩者漸漸融合成一顆碧綠色珠子，珠子內一條小蛇虛影漸漸成型。
若是言謹此刻能看到心臟內的變化，必然能認出這蛇影，因為這就是讓他雙目失明的罪魁禍首。
......
一年前，學校組織學生去大山中學習野外生存知識，當時言謹和同學羊康一起在林中尋找食物。
一條碧綠小蛇突然不知從哪裡竄出，一下咬向羊康。
言謹及時發現，將羊康推開，小蛇沒能得逞。
護衛老師聽到動靜后及時趕來，一劍斬殺了小蛇。
但倒霉的是小蛇在臨死前吐射出一道毒箭，直接落在言謹雙眼上。
言謹救了羊康，自己卻是落得雙目失明。
......
此刻這珠子內的蛇影就是那條小蛇的樣子，一模一樣。
那條蛇，就是青眼碧鱗蛇。
就在蛇影徹底成型的一瞬間，珠子又有了動靜，只見其從心臟處緩緩下移，朝著丹田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言謹雙眼處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被蛇毒腐蝕潰爛的眼珠竟是開始逐漸恢復起來，一抹碧綠之色隨著眼睛的恢復在眼珠內流動。
屋內安靜異常，言謹身體內發生著外界不可知的變化。
隨著時間流逝，其雙眼最後竟是長成一雙碧眼蛇瞳。
......
金烏西墜，夜幕降臨，江城被夜色籠罩，萬家燈火通明。
夜幕下的江城沒有變得安靜，反而更加熱鬧起來。
言謹家中，昏暗一片，只能借著外面的燈光隱約見物。
大哈依舊趴在地上安靜地睡著，沙發上，言謹眉頭卻是微微跳動了一下。
「嘶~」
沉悶的聲音從言謹口中響起，地上大哈耳朵瞬間支棱起來，睜開眼睛抬頭看向言謹。
言謹起身，抬手就要去揉太陽穴，他腦袋昏昏沉沉的，難受的厲害。
手抬一半，卻是陡然停下，隨即顫抖起來。
「這...我...我.....」言謹嘴唇顫抖，口中是不敢置信的語氣。
雙手抬起，摸向眼睛，碰到的是眼罩。
「這，這，怎麼回事？」
心中此刻不知是驚恐還是驚喜，睜開眼睛，眼中居然能看見顏色了！
這顏色卻和他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樣，是五彩斑斕的，一片一片的。準確的說，這似乎是那種熱成像之後形成的圖片。
「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帶著眼罩么？難道是幻覺？」
言謹心中有些不敢置信，看著身下散發著大片紅色的大哈，應該是大哈吧？他不敢確定，直接伸手摸了過去。
入手毛茸茸的，很順滑，這就是大哈！
這些日子他摸得最多的就是大哈的腦袋，這觸覺，肯定是大哈！
旁邊顏色暗了許多的方形應該是茶几，言謹再次伸手摸去，果不其然，正是茶几那種觸感。
再次看向自己雙手，雙手同樣呈現紅色，這紅色比大哈身體的顏色稍淡，比茶几又要亮許多，茶几的顏色根本不是紅色，更像是一種灰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言謹心中充滿了疑惑？
難道眼睛真的恢復了？但為什麼是這種樣子？
東摸摸，西摸摸，到處摸來摸去。感受著眼中看到的每一樣東西的差異。
不多時，言謹再次坐在沙發上。他確定了，他真的能看見東西了，但看見的畫面和以前不一樣。是熱成像的樣子。
想了想，起身朝廁所走去，此刻屋子在他眼中形成了一個另類的圖像，他看不見物體自身的顏色，但是卻能看見物品身上散發的熱量。
整就一個熱成像儀！
走到廁所，面朝玻璃，玻璃在他眼中有些像綠色，又有些像藍色，除此沒有其他顏色。他更看不見鏡子中的自己。
面朝鏡子，取下眼罩，言謹緊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心中想著曾經看到過的那些顏色，眼睛再次慢慢睜開。
沒了！不對，有了！！
看著眼前的畫面，言謹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他看見了，真的看見了！
之前看到那種熱成像在他眼中消失了，現在看到的竟是鏡子本身的樣子!
言謹激動地說不出話來，雙手顫顫巍巍地抬起，伸向眼角。想摸又不敢摸，他害怕這是個夢，更害怕把夢給摸醒了。
雙手無措，不知到底該放向哪裡。
他已經有多久沒看見過光亮和色彩了？
這一年，他的世界只有黑暗，光明？色彩？他都快忘了它們是什麼樣。
看著鏡中的自己，看著鏡中的眼睛，他都快忘記自己的樣貌了。
不對！
看著鏡中的自己，言謹突然一驚，心中一跳，臉色僵硬，雙手瞬間變得顫慄起來。
那是什麼？
看著鏡中自己的雙眼，言謹心跳都漏了一拍，喜悅去潮水般消退，驚恐如海嘯驚濤席捲而來。
瞬間頭皮發麻。
看著鏡中自己。
他的眼睛，那不是他的眼鏡！這分明是那青眼碧鱗蛇的眼睛！
這一年，青眼碧鱗蛇就彷彿夢魘一般糾纏著他。每次午夜夢回，他都會在無盡黑暗中看見一道青色蛇影。
蛇頭抬起，舌尖不時探出，嘶鳴聲不絕，那雙冷漠而充滿威懾的碧眼蛇瞳就那般冷冷地盯著他。
每次醒來，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雖然一年多不視物，但青眼碧鱗蛇的樣子在他心中仍舊清晰無比，尤其是那雙碧眼豎瞳。
我的眼睛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言謹心中不知是何心情，雙手顫顫摸向燈光開關。
「噠，」燈光亮起，言謹瞬間閉上了眼睛，燈光有些刺眼。
閉著雙眼，心跳劇烈，「咚咚」心跳聲自己都能聽見。
心中轉瞬間閃過無數想法，剛才看到雙眼異樣產生的驚恐漸漸被壓下。
這一年曆經磨難，他如今心境之成熟遠超同齡人。驚恐過後，理智漸漸佔據主動。壓下心中驚駭，細細思考起來。
首先，那肯定不可能是青眼碧鱗蛇。
蛇早被老師當時一劍斬殺，聽說後來青眼碧鱗蛇的消息傳出去后，還有不少強者聞訊而來，希望能逮到一條。
老師因為弄死了那條蛇，還差點被人找麻煩。
所以那雙眼睛肯定是他的眼睛！
但雙眼為何會變成這樣？
眼睛的變化，難道是因為那些毒液？
除此外還能作何解釋？
他被碧鱗蛇毒毒瞎雙眼，結果眼睛和蛇毒融合產生了異變，出現了這雙碧鱗蛇瞳？
這種想法甫一生起，立馬就在他心裡紮根發芽，越演越烈。
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其他原因。
這本就是個什麼都可能發生的世界，他並不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慌繆可笑。
有了這種認知，言謹瞬間鎮定許多。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既然現在心中有了一種猜想，也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排除最可怕的想法，既然眼睛是自己的，那就好了許多。
想著剛才看見的兩種畫面，言謹突然覺得眼睛的變化還真不一定就是壞處。
正常的畫面，是屬於他本來眼睛的功能。
而那種熱成像，應該就是眼睛變化帶來的能力。
想著熱成像的一些作用，言謹突然心中突然升起一抹心奮。
這心情還真就如過山車般，一會兒大起，一會兒大落。
難道這就是禍福相依，苦盡甘來么？
壓下有些興奮的心思，言謹再次慢慢睜開雙眼，以適應這種久違的光亮。
燈光淡黃，有一種溫馨之感。
他不知多久沒看見過這樣的光明了。
目光再次移向鏡子，看著裡面自己的雙眼。
依舊是那雙碧鱗蛇瞳，黑色豎瞳顯得冷漠異常，似乎不帶一絲感情，有一種無形的威嚴震懾感充斥其中。
再次看見這雙眼瞳，言謹心中沒再升起驚恐，反是升起一抹興奮。
心中念頭一動，眼前畫面頓時一變，又變成了那種熱成像。
又一動，熱成像散去，再次恢復成正常畫面。
如此循環往複好幾次，言謹熟悉了這兩種模式之間的轉變。心情徹底轉變為驚喜。
他眼睛真的恢復了。
雖然和以前的眼睛有所不同，但卻是能看到兩種不同的畫面！
比之前更加厲害！
言謹又看了看其他的地方，除了眼睛，其他地方似乎沒有變化。
他的皮膚並沒有變成青眼碧鱗蛇那種綠色，屁股上也沒多出一根綠色尾巴，至於頭髮，更不可能變成綠色。
不由又鬆了一口氣。
眼睛的變化，似乎並沒有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至少他現在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除了眼睛。
看著鏡中的碧眼蛇瞳，言謹壓下心中的欣喜，嘗試著讓眼睛變成正常人類的雙眼。
他這雙眼睛太特殊了，讓別人看見，嚇不嚇人不知道，但肯定會引來一些不好的窺視。
嘗試一番，眼睛沒有任何變化，看來應該是變不回去了。
心中倒沒什麼失望，變不回去就變不回去，眼睛能再次看見東西已經是極大的好事，豈能奢求太多。
至於眼睛的問題，大不了以後帶著眼罩裝瞎子就是，反正他能熱成像，這對他影響並不是很大。
打定主意，這雙眼睛在自己強大起來之前絕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對了，姐呢？」弄清楚眼睛的問題，言謹這才想起自己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