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

姚姜把腦袋埋在滿蓓蓓的耳後，貪婪呼吸著她身上的味道，低低地問：「大過年的，你怎麼來了？」

「我怕我不來，以後就見不到你了。」

沒有音訊，手機關機。

換了別的時候滿蓓蓓不會這麼著急，一大清早跑候著，但這次是姚姜跟家裡坦白以來第一次回家，生怕鬧出動靜，才一個晚上，就關機了，怎麼能表現得雲淡風輕。

滿蓓蓓說話的語調略帶委屈。

聲音不帶，卻表現了自己濃濃的思念和緊張。

有這麼個女朋友，還要什麼自行車！

姚姜大為感動，在滿蓓蓓臉上啄了兩口，拉著她往樓里走：「回家去，怪冷的。」

滿蓓蓓沒動彈：「哎，我去不好吧，你爸媽……」

「我媽讓我下來叫你的，他們看到了，不然你還得在底下吹冷風。」

懵懵懂懂間，滿蓓蓓把握不住尺度。

她當時看見東西被扔到綠化帶上，姚姜狼狽出來，才過了沒多久，家裡妥協的可能性不大。

起碼叫她上樓了，算是往好的方向發展？

即將上樓的滿蓓蓓開始變得焦慮起來，在電梯里盯著反光的自己：「我今天的妝容如何？不醜吧，我晚上很晚才睡下，黑眼圈都還在呢！」

「你已經很漂亮了！」姚姜幫她理了理頭髮。

漂亮這話不假，上學那會兒滿蓓蓓的氣質就跟她周圍的人與眾不同，現在想來，應該是家教和學識的差距。

放到人堆跟別的小屁孩比起來，堪稱少年精英。

現在亦是如此，有自己的事業，越做越大，隨便走到哪家去提親，都是香餑餑，好在，這個香餑餑是自家的。

姚姜盯著滿蓓蓓痴痴笑，到樓層了也沒反應。

滿蓓蓓捏住她的鼻樑：「出去啦！」

短短几分鐘，從樓下到家門口，滿蓓蓓的手心開始出汗。

「別怕，我爸媽只會吃了我，不會對你下手的。」

不等滿蓓蓓反應，姚姜先一步推開未上鎖的防盜門：「媽，我回來了，在樓底下撿了個老婆，你們給看看靚不靚？」

滿蓓蓓的眼睛睜得溜圓，沒想到姚姜在自家也這麼不要臉，還是在自己被趕出去一次之後。

借著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得寸進尺。

果然沒人應答，偷偷伸長脖子往裡看，家裡兩位二老正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看春晚回放。

明明叫她把人帶上來，卻在滿蓓蓓喊他們之後，餘光都沒閃一個，不搭理人，明擺著的下馬威。

姚姜：「媽，上次帶回家的核桃酥呢？昨天吃完了嗎？那可是蓓蓓找老師傅專做的，沒有關係買不到的！」

昨天姚姜就發現了，之前當著她面扔掉的禮物，一個不差又在家裡出現了。

核桃酥從高處摔下，四分五裂，難看是難看了點，昨天親戚過來也沒少吃。暢銷得很。

或許他們不是認同她的性取向，是浪費可恥吧！

姚姜提點的這一句，讓二老終於有了鬆動的面部表情。

趁熱打鐵，滿蓓蓓接話：「阿姨叔叔要是喜歡，下次我再帶過來。」

姚姜繼續：「不是說核桃酥要去外地，到老師傅家裡，還要看人家願不願意，看他心情才能買？」

滿蓓蓓笑：「總會買到的。」

兩人說著說著，雙手就膩味到一起，在二老眼皮子底下十指緊扣，糾纏不清。

茶杯放置，聲音響起，吸引住正在膩味的兩人目光，滿蓓蓓下意識想把自己的手從姚姜的手裡抽出來，姚姜偏偏握得更緊，後背挺直，咬著牙問滿蓓蓓：「剛剛你說什麼？」

滿蓓蓓尷尬地啊了一聲。

「你怎麼能叫叔叔阿姨呢，沒看咱爸都不高興了！」

滿蓓蓓&姚姜爸媽：……

握住的手指被姚姜不斷按捏，滿蓓蓓硬著頭皮對姚姜爸媽說：「爸？媽？」

姚姜爸爸趕緊站起身擺手：「受不起！」

轉身進了房間，留下姚姜媽媽愣在原地，表情陰晴不定。

以前她只覺得女兒有個難得要好的同學，姚姜除了上班就是在家裡待著，社交少，希望她能有更多社交，不要老是對著電腦。

這下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上次看見滿蓓蓓，讓她們再續前緣的，亦或是上高中那會兒，就在一起了，後來分手才斷了往來。

心裡有許多疑問，也想了解這兩個丫頭到底在想什麼，才把人喊上來，殊不知姚姜得寸進尺，真以為是過年領上門的女婿，自我感覺良好。

姚姜媽媽打發自家不爭氣的女兒：「你去把早飯吃了，削兩個蘋果來。」

姚姜還想說話，滿蓓蓓遞給她眼神，給她安慰：「去吧。」

明擺著是讓她們有獨處的時間，姚姜怎麼會不懂，欣慰的是還好家裡的面積不大，若她也是富二代，隨便套小洋房，廚房門關閉，有心聽牆角也沒辦法。

問的問題無非就是那幾個。

老了以後怎麼辦？

沒有子嗣怎麼辦？

大眾接受不了怎麼辦？

老一輩拒絕的想法總是驚人的相似，達到了統一一致的高度。

這些問題，滿蓓蓓在自己家出櫃的時候已經回答過一遍，再次被問起來，應對得比姚姜得心應手，知道硬著跟長輩來絕對討不到好，但又要表示自己的堅定，讓長輩也明確知道沒有『規勸』的可能。

端著果盤迴來的姚姜，默默在身後為滿蓓蓓豎起大拇指。

聊天的最後，誰也沒能勸服對方。

接近午飯時間，滿蓓蓓主動告辭，姚姜送她下樓，兩人在車上一同舒了口氣。

滿蓓蓓看姚姜如釋重負的表情，戳戳她的腦門：「不是你叫我別怕的，現在看看，到底是誰在怕？」

姚姜摸摸自己的胸口：「我也以為自己能理智對待，可是聽見我媽問的那些問題，生怕把你給理智勸退了！」

滿蓓蓓抱住她：「怎麼會呢，要是這麼容易就跟你分開，也不會念了這麼久，還想跟你在一起。」

「有道理，」姚姜窩在她的頸窩裡笑，「也是，我這麼大魅力，把你迷得神魂顛倒，好不容易得手，怎麼捨得放開。」

滿蓓蓓：「不要臉。」

春節假期，姚姜爸媽沒有給她甩臉色，一家人依舊正常地去走親戚串門子，姚姜乖乖在一旁看他們打麻將。

姚姜的年紀，正好三姑六婆八卦的最好年紀，連打牌的時候也不放過：「姚姜，你什麼時候帶個男朋友回來，再不生孩子，就晚咯！」

「就是，趁你媽還年輕，趕緊生了讓你媽幫你帶帶，減少自己的壓力，莫到了以後，高齡孕婦，你媽也帶不動了。」

姚姜嘴角抽抽：「我媽才不喜歡帶小孩呢，她忙著帶孩子，哪有時間跟您們打麻將咧！」

聽見一聲冷哼，姚姜見自己媽媽摸起來一張幺雞，杠上花。

「誰知道她怎麼想的呢，說不定改天帶個女朋友回來。」

「嘶——」桌上的阿姨沉浸在輸牌的氛圍里，壓根沒有在意剛剛姚姜媽媽的話，唯有姚姜倒吸一口涼氣，原本還拿手機跟滿蓓蓓遠端連線，咽了咽口水，默默把手機放回兜里。

看了一會麻將，姚姜被表姐叫走了。

表姐比她年長三歲，兩人帶著兩個孩子一同來到超市準備晚上的食材。

小孩子鬧騰，姚姜又沒有經驗，兩個人壓根沒辦法威懾住小孩子。

姚姜感覺頭大，從超市回來，找了個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出來走一天親戚可比她上一個星期的班還要疲累。

滿蓓蓓聽姚姜打出的字，滿滿哀怨，似乎能夠想象姚姜的翻白眼的表情。

回家姚姜躺床上，滿蓓蓓便給她播來慰問電話：「累著了？」

姚姜抱住床上的烏龜，呼出長長一口氣：「太累了！出去一天，我還不如在家碼字寫小說，還能掙錢！」

滿蓓蓓笑，姚姜還感嘆：「不過今天跟你聊天的字數，應該一章有餘，嘿嘿。」

「哦？要不你現在起來複制粘貼？」提到碼字的話題，滿蓓蓓問：「你的存稿還剩多少？」

年底滿蓓蓓出差忙碌的那段時間，姚姜獨自在家，存了幾十萬字，等滿蓓蓓回來，膩膩歪歪，沒怎麼動電腦，她還真不記得自己的稿子什麼時候發完。

點開後台，幾十萬的存稿，也沒支撐多久，初一的那天，她就斷更了。

如今已是初四，姚姜仰天長嘯：「老闆，我的全勤沒了，嚶嚶嚶……」

滿老闆幸災樂禍：「活該！」

「不行，臣妾都是為了伺候皇上，才沒時間碼字的，您要賠償人家！」

「快去複製粘貼咱倆的聊天記錄，今天還能湊一章！」

姚姜不肯：「皇上，你怎麼能這麼說，那些都是臣妾跟你的小情趣，如何能跟別人共賞呢！」

「沒關係，今天一整天你都跟怨婦似的抱怨，又不帶顏色，不會被鎖文的，大過年水一章，小天使會體諒你的。」

「噗，」滿蓓蓓話鋒突變，姚姜破功，笑了出來：「你說，你是不是想搞顏色了，在明示我！你好壞~我好喜歡~」

滿蓓蓓心裡OS：到底是誰在想東想西？

當晚，姚姜用自己的馬甲號發了一條微博。

首先是對自己的斷更表示歉意，其次貼出跟滿蓓蓓打碼的聊天記錄。

讀者們看見幾個月人機式更新的作者活了過來，大過年一上來就殺狗，難受。

評論區一片哀嚎，姚姜縮在被窩裡捂嘴笑。

大發善心，安排了一波小紅包。

於是，評論區又和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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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也想秀……可惜……嚶嚶嚶，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