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黢黢的大鐵獎章

長安城往北。

雲陽縣。

一隊人馬，來到一個村子外。

遠處，便是大名鼎鼎的雷神醫館。

長孫無忌下了馬車，對手下人道：「聽聞蜀王只用了三日，就建造起這座能容納六千多人同時就醫的醫館，還有，每日據傳有上百人在此間痊癒離開，更是駭人聽聞，爾等進去后，務必要好好查探，看看是否有紕漏之處，還要查證那賬目情況，看蜀王是否讓人在其中中飽私囊，明白嗎？」

「我等明白。」旁邊，四五個官員，趕緊答應道。

長孫無忌心情有些迫不及待。

此前，他在萬年和長安二縣，想要找到蜀王防治天花的錯誤舉措，可惜，一無所獲。

等不及，長孫無忌便直接帶人來到雲陽，想從如今世人都稱讚的雷神醫館下手。

長孫無忌深知，此次一旦讓蜀王真的平了京畿天花，那其威望將會一往無前，這對太子李承乾來說，絕不是一件好事。

想著，他帶著人，就要走向雷神醫館。

剛走到一個路口，卻見此處搭建了簡陋的柵欄，一個老頭，帶著幾個後生，攔住了去路。

長孫無忌上前道：「我乃齊國公、開府儀同三司長孫無忌，奉陛下之命，巡查京畿，爾等速速放行。」

老頭拿起一把木叉，隔空道：「雷神醫館是治病重地，蜀王殿下有令，除了醫者，外人不能踏入，你們請回吧。」

長孫無忌手下一個官員怒道：「你這老漢，好不通道理，蜀王年幼，誰知道他是在真救人，還是假救人，讓我們進去查證一番。」

聞言，那老頭和幾個後生，怒目圓睜。

只見老漢爆喝一聲：「把你們的行程卡和健康卡拿來。」

長孫無忌等人趕緊拿出兩卡。

那老漢瞥了一眼，突然回頭招呼道：「這些外鄉人竟然去過廟王山，那裡是高風險地區，快，把他們抓起來，隔離半個月。」

柵欄打開，老頭帶著一幫人，扛著武器就衝上來。

長孫無忌等人頓時一陣慌亂。

「我乃朝廷大臣，你們不能……」

砰。

長孫無忌話沒說完，就被一棍子打暈在地上。

後生們上前，將這幫人五花大綁，然後送往遠處的深山中隔離。

……

半月時間。

一晃而過。

清晨，李恪才起床，還沒來記得吃早點。

突然，徐桂飛奔進來，興奮道：「殿下，大喜，大喜啊……」

李恪問道：「看到美女了？」

徐桂搖頭：「殿下，消毒液之事，成了，現在咱們的作坊每日能產出消毒液五十斤，裝成兩百瓶，售賣價格為五百文，非但是太醫署，就連許多有錢人，也趨之若鶩，每日根本不夠賣……光這幾日，就有上百貫的進賬，殿下，我有個想法，不如，咱們再招募些工匠，多產一些，定能賺大錢……」

上百貫，聽起來不多，但在貞觀四年來說，不少了。

以目前長安的物價，三文錢就可買一斤粟米，南方來的稻米，五文錢也能買到。上百貫，足夠一個成年人在長安瀟洒生活兩年。

「有了錢，就可以不用仰人鼻息。」

「以後，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李恪感慨道。

只要有錢，就算低調苟起來，也一樣美滋滋。

剛想著，卻見房喬急匆匆趕來。

房喬上前道：「殿下，按照你的吩咐，我等已將滅天花榮譽表彰大會安排妥當，今日午時，將在皇城外舉行，文武百官，京畿州縣官員，醫館醫者，還有長安百姓都將出席，臣等商議，平滅天花，殿下乃是頭功，懇請殿下出面，主持今日的表彰大會……」

「哦？」李恪一愣，「天花已經滅了？」

房喬道：「如今，京畿各地，已經全部接種了天花疫苗，僅有少數病人，留在雷神醫館和火神醫館，已無大礙。」

李恪心想，真快啊，我來大唐都一個多月了。

他想了想，搖頭道：「既是三位相公已按照本王的要求，準備妥當，本王出席不出席並無影響，這表彰大會，本王就不去了……由房公你來主持吧。」

天花之事了，李恪這個假冒蜀王，卻是不想再拋頭露面。

他更願意躲在明德殿修習《大健身術》。

房喬等人勸了半天，見李恪始終不改主意，只得作罷。

……

皇城外，寬闊無比的大廣場。

人山人海。

中間搭建了一個高台。

午時剛過，李世民登台。

萬民高呼：

「陛下萬歲！」

「大唐萬歲！」

按照流程，先發表一番對天花的看法，口頭獎勵眾人的功勞，又談談江山社稷和自己如何愛民如子。

然後，便是隆重的頒發榮譽獎章的環節。

此次的榮譽獎章，共分為四等：

琉璃獎章，頒發給此次滅天花中有非常重大貢獻之人，比如太醫令許宏。

黃金獎章，頒發給有重大貢獻之人，比如雍州長史，還有一些捐款數額巨大的大戶。

白銀獎章，頒發給卓越貢獻之人。

青銅獎章，頒發給突出貢獻之人。

一切流程，三省都按照李恪的設計來操作，別說文武大臣和百姓們，就是李世民，也感覺到十分新奇。

人群中，突然來了一個蓬頭垢面，骨瘦如柴，衣衫襤褸之人。

此人，便是在雲陽被隔離半個月的長孫無忌。

在那深山中，每日除了吃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才幾天，長孫無忌就幾近崩潰。

隔離期滿，他馬不停蹄趕來長安。

卻見皇城外舉行盛會。

打聽一番才知道，原來是滅天花榮譽表彰大會。

長孫無忌看著周圍，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皇帝多麼英明！

蜀王多麼威武！

大臣多麼賢明！

百姓多麼開心！

就在他惶惶不安之際。

高台上，李世民突然高聲道：「最後一枚特殊的獎章，乃是黑鐵獎章，將頒發給一個特殊之人，此人雖然未參與抗擊天花，但在事後，以一己之力，跑遍京畿，為此次滅天花查缺補漏，尋找破綻，功不可沒，此人便是當今齊國公，開府儀同三司……長孫無忌。」

全場，鴉雀無聲。

和方才其他人登台領取獎章時的掌聲雷動，形成鮮明對比。

甚至，有不少百姓，都露出了憤怒之色。

人群中蓬頭垢面的長孫無忌，一臉懵逼。

他愣了愣，低頭轉身就要走，卻被雍州長史崔善元一把抓住，高喊道：「齊國公在此，齊國公在此……」

唰唰唰。

一道道目光，聚集在長孫無忌身上。

長孫無忌傻了。

李世民也看見了長孫無忌，竟心疼地道：「輔機，你代朕巡視京畿，沒曾想辛苦成這般……這黑鐵獎章，非你莫屬。」

「啊……」

長孫無忌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硬著頭皮來到高台上，領到了黑鐵獎章。

這時，站在旁邊的程咬金，晃了晃自己的黃金獎章，嘿嘿笑道：「哎呀，齊國公，你這鐵獎章，可真黑啊……」

長孫無忌氣得臉紅筋脹：「程知節，你敢取笑老夫，簡直不當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