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蜀王也有錯

張玄素來到病榻前，轉達了皇帝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的關心，然後道：「太子殿下十分挂念杜公的病，特意讓人到各地尋了十三位名醫，前來替杜公診治……」

在他身後，果然有十三個名醫，有穿著長袍背著藥盒的老者，也有身穿道袍的道士，還有露出半隻胳膊的奇怪和尚，更有甚者，還有個打扮的花里胡哨露出兩隻大腿的女人……

杜如晦掙扎著，擺擺手，彷彿要拒絕這些名醫。

可話沒說出，張玄素就道：「這是殿下的一番心意，杜公不必感謝……各位名醫，你們依次來為杜公診治。」

張玄素不忍看到杜如晦病重的模樣，於是走到屋子外等待。

十三個名醫，個個激動不已。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宰相杜如晦，若是能將其治好，以後不說入朝做官，榮華富貴肯定是跑不掉的。

大家都打定主意，一定要使出渾身解數來診治。

第一個上場的，乃是一個乾瘦的老頭。

老頭來到病榻旁，仔仔細細觀瞧杜如晦一番，然後道：「翻身。」

杜構驚訝：「名醫，何故要翻身？」

老頭道：「老朽治病，須全身察看，前面察看完了，自然要察看後面……」

杜構只得讓下人將杜如晦翻過來。

名醫有察看一番，又道：「再翻。」

沒過片刻，又翻了一次。

「再翻！」

「翻！」

一炷香是時間，來來回回翻了七八次。

杜如晦本就虛弱，折騰幾下，差點暈過去。

杜構忍不住了，大怒：「你以為你做菜呢，翻來翻去，我爹都快被你折騰死了……滾。」

杜構直接讓下人將這廝趕了出去。

第二個名醫上場。

這是一個道士。

他拿出一把做工精良的桃木劍，咻咻咻練了一場，然後拿出幾張符紙，口中念念有詞，那符紙便自燃起來。

然後他將符紙的灰燼兌成一碗水，衝上前，強行掰開杜如晦的嘴巴，灌了下去。

道士得意道：「你們都可以回去了，杜公乃是被惡鬼纏身，如今老道我已在此地布下陣法，又讓杜公喝了驅鬼聖水，惡鬼很快將離開，不出兩日，定可痊癒……」

話音未落，杜如晦猛地坐起來。

眾人大驚。

旁人大叫道：「哎呀，神了，杜公好了！」

杜構也一臉吃驚：「我爹此前連說話都費勁，現在竟能起身，當真神奇。」

道士一副高人在世的樣子。

道士剛要說話，卻見杜如晦一張嘴，一口聖水噴出來，卻是狂吐不止，最後竟吐出了不少鮮血。

「爹！」

杜構急忙衝上去。

屋子裡，亂成一團。

屋外的張玄素聽見動靜，飛奔進來一看，差點嚇暈過去。

他直接下令，將那道士給抓起來。

然後，他慌忙跑到前廳，對正在和杜荷下棋的太子李承乾道小聲：「殿下，出事了，咱們請來的名醫，才有二人出場，杜公就吐血了……臣看，不如先停停？」

李承乾一慌：「怎麼會這樣？」

張玄素問道：「殿下，你請的這些名醫，都是什麼來頭？」

李承乾老實道：「都是孤的朋友找來的……」

聞言，張玄素差點吐血。

太子的一幫朋友，正是杜荷、長孫沖、房遺愛這些半大小子。

這幫人都還是孩子啊。

而且是長安城有名的紈絝，屬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那種。

能請個屁的名醫！

他無奈道：「殿下，這診治之事，不如改日吧。」

「也好！」

李承乾站起身，將手中的幾枚棋子扔掉，慌忙離開。

太子李承乾的車駕走了，蔡國公府，卻亂成一團。

杜如晦的病症，非但沒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

杜構只好趕緊派人去請太醫。

……

「什麼？克明的病症愈發嚴重了？」

皇宮甘露殿，李世民得知消息，突然大吃一驚。

尚書左僕射房喬道：「陛下，臣方從蔡國公府趕來，太醫令許宏親自診斷的，斷言說杜公這般嚴重，乃是因為被折騰了一番，又喝下不幹凈的東西，如今，只怕是扁鵲在世，也無能為力……」

李世民問道：「此事與太子有何關係？」

房喬老實道：「今日太子到蔡國公府，帶去十三位名醫，好心為杜公診治，可惜，那是一堆江湖騙子……」

李世民什麼都明白了。

啪。

他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怒道：「混賬東西……來人，擺駕，朕要親自登門，給克明賠罪。」

……

蔡國公府。

深夜。

後院卻是燈火通明。

院子里，擠滿了人。

有杜如晦的好友，親戚，還有同僚。

大家得知杜如晦病重，都趕來蔡國公府，準備送杜如晦一程。

太子李承乾，站在屋檐下，低垂著頭，不甘心道：「孤，孤也是好心，誰想，好心竟辦了壞事……舅父，你說，父皇會不會責罰孤？」

一旁，長孫無忌嘆息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突然，院子外響起一道尖銳的聲音：「陛下駕到！」

遠處有人驚呼道：「陛下來了……」

眾人抬頭，只見皇帝李世民火急火燎趕來。

眾人趕緊見禮。

李世民看都沒看，徑直進了屋子。

半晌后，李世民走出來，眼角掛著淚痕。

他臉色陰沉，走到李承乾跟前，突然暴怒，猛地一腳，將李承乾踹翻在地。

「混賬東西，你做的好事！」

「克明乃我大唐棟樑，一生操勞，替朕到南方巡視不幸染病，沒想竟被你害死！」

「你讓朕如何對得起克明，如何對得起蔡國公府上下？」

長孫無忌等人上前，趕緊上前勸阻。

李承乾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驀然，他抬起頭來，大叫道：「父皇，此事，我有錯，是我好心辦了壞事，父皇怎麼懲處，我都無話可說，只是，父皇只責罰我一人，我不服。」

李世民眉頭一皺，「逆子，你還敢頂嘴？」

李承乾道：「父皇命我和蜀王來看望杜公，可蜀王竟推脫不來，如今，杜公病重，蜀王竟連面都不露，他這是欺君，是看不起杜公。」

嘩。

人群一下嘩然。

「沒想到，他是這樣的蜀王。」

「平心而論，平滅天花，蜀王乃是首功，可他竟如此目中無人……」

「實在不該啊！」

不少人小聲議論起來。

李世民聽了，心中又是一股無名火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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