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家閨秀
我感受到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了我身上,雖然沒我想象中疼但卻依然能夠勝過我在現代時父母對我的任何一次體罰。
「疼疼疼!」我大喊著。
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比竇娥還冤吧,這個身子的主人犯了事,她倒好,居然交給我補位來受這頓板子。別人穿越大多都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富麗堂皇的檀木床上,我卻一來就又是被罵又是被打,還無法為自己鳴冤。
「知道疼便好!」她余怒未消的說。
不知何時,那個板子才沒有再落下,我硬生生的跪在地上,直疼得齜牙咧嘴。那名中年女子轉過身去對那半大的女孩說:「闌兒,將你妹妹扶進房間吧,叫她好好反省。」
「是,額娘。」那女孩將我扶了起來,一陣撕裂之痛,疼得我直咬牙,她半扶著我一瘸一拐的出了這個屋子。
「璃兒,額娘她也是為你好。」她輕聲在我耳旁說:「平日里她都捨不得打你,如今你真的太過淘氣了。」
「那也不能這樣打啊,不過就是出去看了一場戲嘛!」我岔岔不平的替這個身子主人以及無辜的自己說。
「小聲些!看樣子這頓打還是沒將你給打醒。」她用食指抵著唇噓了一聲說。
我撇撇嘴,跟著她進了另一間屋,門口依然有兩名奴僕見我來了都行禮喊著:「格格。」
我看著這裡像是卧房,窗欞花紋小巧別緻,與主室的大氣自是不同。我忍不住暫時忘卻疼痛張望著桌椅和上面的精美瓷器,這可是真正的古董,如果能夠兜回去那估計我連書都不必再讀了,我暗自笑著。
回頭卻才發覺那名半大的小女孩正一臉訝然的看著我。
「幹嘛這樣看著我,對啦,鏡子在哪?」我忽而想起到了現在還不知自己長成什麼樣了。
「璃兒,我方才還詫異你是否是生額娘氣,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平日里嘰嘰喳喳個不停,今日額娘面前一句話都不說,此刻一回自己屋,你倒是又露出了本性,身上也不疼了。」那女孩捂嘴輕笑,惹得周圍幾名奴僕都笑起來,然而,雖說是笑,他們卻都端著不敢笑出聲,奴僕也就罷了,就是這個應當是主子的小女孩也是處處矜持有禮。
明明才半大的女孩子放現代估計還少不更事,然而從她嘴裡說出的話倒像是一位二十幾歲的成年人。
這讓我十分不習慣,在現代隨意慣了,身邊也都是些毫無形象可言節操掉光了的人,然而到了這,她們個個矜持至此,說話也是繞來繞去的,倒顯得我是個真真切切的女漢子。
我搖搖頭轉身繼續搜尋著鏡子,終於瞥到檯子上的銅鏡。
然而,銅鏡里的我竟然就是我,並沒有變樣,倒是像我十三歲時的模樣,只是似乎更好看,還帶著一種我所不具備的古典氣質。細膩白皙的肌膚,鵝蛋臉上有著高挺的鼻子,一雙靈動的丹鳳眼,以及添上嬌小的唇更顯可愛,雖然是男子裝扮卻也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
我都在心裡忍不住誇讚這副皮囊,笑著拍了拍臉頰,忽然覺得穿越了也不錯。
這個身子的主人也算是特立獨行了,小小年紀女扮男裝這麼新潮,電視劇里見過卻未想古人還真有這癖好。
「妹妹,姐姐就先走了。你呀,就莫再淘氣惹額娘生氣了,這身裝扮趕緊換。」她說完便離開。
「唉!別走啊!」我轉身伸出手,還沒問清楚她呢!
然而,一名丫鬟卻扶著門晃著身子走了進來道:「格格,您這次可是真將奴婢們給害慘了。」
我奇怪的打量她,似乎她是剛剛跪在地上受罰的丫鬟:「你……是因為我才受罰的?」
「格格!您這是什麼話,奴婢都成這樣了!您叫奴婢給您弄來這身衣服,正在學禮儀的時候您和我們說著去茅廁就跑了,發覺您不見了,福晉可是將我們好一頓責罵。」她無奈的說。
「…對不起啊。」我有些內疚,替這個身子的主人向她道歉。
「奴婢怎能受主子道歉呢,只求格格下回可萬萬別再如此了。」她祈求的望著我說。
我忽然想起來什麼,不然就從她入手弄明白這一切好了!我滴溜轉動著眼珠:「你打小就跟著我是不是?」
「回主子話,是。」她微微低頭說。
我忙一把拉過她,關上了門,打定主意用旁側敲擊的方法弄清楚這一切。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子裡下人給生了暖爐,點上了燈和蠟燭,但是這些亮光自是不能夠和現代明亮的電燈相比,對著明明暗暗的燈光,我已經成功從她口中套到不少話。
得知她名喚夏竹,一直伴我長大,我去哪她都跟著,是我的貼身丫鬟。
我是曾任戶部右侍郎長敘的女兒他他拉氏.韞璃,也算是個大家閨秀,然而那名半大的女孩是我的姐姐,名為他他拉氏.韞闌。
我和姐姐自小隨伯父長善在廣州呆過一段時間,過了幾年無憂無慮的日子,因此比起其它兄妹,自是和韞闌親一些。我們直到十歲才回京城像其它大家閨秀那般開始學習禮節,姐姐倒是規規矩矩,我卻向來活潑好動,不受管制。
這倒是令我十分滿意,這樣一來,我不怎麼懂禮,有時候腦子偶爾脫線指不定還和這個身子以前的主人承接了起來,她若原本就是個像她姐姐一樣守禮之人,我恐怕裝不了兩天就得被她們發覺不對勁。
然而,當夏竹說後天我便得入宮參加秀女選舉的時候,我嘴中剛剛正品著的正宗老字號清朝普洱茶就這樣噴了出來。
「怎了,格格,您不是向來期待入宮嗎?還嚷嚷著想要見見當今聖上和皇太后。」夏竹不解的看著我。
雖說我對光緒帝的了解也不多,但是我也不想入宮成為他的妃,隱約記得歷史老師說過他一生都受慈禧控制,鬱郁終生。況且,我根本不屬於這裡,怎麼能夠不僅替這個身子主人挨打,還替她嫁人呢。頂多在這裡感受幾日古代人的樂趣也就該回去了,可沒打算一直呆在此。
我勾勾手指讓她耳朵湊過來:「夏竹,你知道怎樣才能不參加選秀嗎?」
她搖了搖頭「這是朝廷制度,到年齡的旗人女子都必須參加,況且您外貌出眾,家境也好,很有可能成為當今聖上的后妃。」
「不要不要!」我搖頭說,卻有人推開了房門。
靠著煤油燈和蠟燭點亮的房間,我看了一會才認出她就是我在「這邊」的額娘。
我一驚,晚上了,不會還不放過我,要拉我打一頓吧!我連忙躲在夏竹後面。
她卻揮手讓奴僕都退到外面去,我無奈的看著夏竹也離開,只剩下我和她兩人,咬著唇不免緊張起來,就算她不找我麻煩但若是問些什麼我該不會就這麼露了陷。
「疼嗎?」她的語氣終於沒有之前那樣硬,我未想到她的開場白居然是這個,心裡卻想著,當然疼了!不疼你來試試。
「璃兒,不要怨怪額娘打你。」她突然沉沉的嘆了一口氣,面容慈祥親切和白日里那個嚴厲的她全然不一樣。
「你向來不知禮,還留著以前在羊城時喜嬉鬧的性子。若是在家中也就罷了,去了宮裡,可又怎麼是好。」她的語氣間透著一股深深的擔憂。
「現在只是打,你若入了宮,稍有不慎便是一條命。這次只是讓你的奴僕受連累,日後若是牽扯到家族的話額娘陪你送命還不打緊,但是一個家族裡這麼多條人命……」她說著驀然拉住我的手,讓我的身子一僵。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說話,多說多錯。
「璃兒,後天就要入宮了,如今規矩禮儀你都還不尚清楚,真是讓人擔心啊!」她看著我的眼神里倒是真真切切的疼愛,看來到底是韞璃的親生母親,這次責罰也是愛之深責之切吧,一想到此我便也諒解了她。
「放心吧,我會好好學的。」我為了寬她心便說,心裡卻想著指不定我馬上就回我的時代了,入宮之類的還是交給韞璃她本人吧,我可做不來。如此一比較,我倒是寧願回去繼續讀我的大學。
她的眼眸里卻很是驚訝:「璃兒,你終於肯聽額娘一次話了。」
看樣子,這個身子的主人很是直接倔強啊,連這種場面話都不曾說過,我無奈的笑著。
待她離開后,我對著屋內的燭光,努力回想著穿越前的事。
記得正是下課時間,我撥弄轉動著手中的筆,聽著班上那名男生徐浩繪聲繪色的說著不知道在哪裡道聽途說的靈異事件,一大圈人圍著他頗有興趣的豎起耳朵聽著,比上課還要認真幾分。
「我跟你們說,故宮最慎人的就是那一口井,平時白天的時候往下看,井底就是一些石頭,雜草什麼的…」
「但每到晚上往下看,只要天上有月亮,你會看到井底出現的全是明晃晃的水,水上倒映的卻不是你的面孔……」那男生刻意將音調降低,周遭的同學都有些面容失色的樣子。
我卻嗤之以鼻,這些傳聞不過都是以訛傳訛罷了,於是當眾和他打賭:「我不信,今晚我就去試試!」
「趙璃,別逗了你,故宮晚上可不開放!」徐浩說,旁邊的同學都紛紛笑起來。
我卻一笑,想著他們並不知我的爺爺是故宮的守夜人,今晚我便要去探這個險!「趙大膽」的名號可不是平白得來的。
但是未曾想,這麼一個賭將我徑直打到了清朝,我有些後悔不迭,若是將他的話當成玩笑話一笑而過也罷,若是我沒這個膽子也罷,或許都不會帶我來此,但是卻沒有假設。
我想著,躺在雕花床上入了眠,安慰自己興許一覺醒來我又回去了呢。
寂靜無聲的紅牆磚瓦下,僅有我一人,我一個人瑟瑟發抖的獨自走著,卻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處,宮殿一座接著一座,夜晚的故宮十分靜謐。
似乎前後左右都是門,我卻壓根判斷不出它們通向哪,然而向來大膽的我雖然心底里透著那麼一絲慌亂卻不覺害怕,反而開始新奇的打量起曾經這從未看過的景色。
夜晚的故宮,沒有一名遊客,冷冷清清,卻反而更加端莊肅穆。可惜夜晚沒有點燈,彷彿這裡的一切都開始冬眠,承載著歷史歲月的紅牆不知在無窮無盡的黑夜裡將會延伸到何方。巍峨得讓人無法褻瀆,這就是皇家的威嚴么。我正暗自想著,卻隱隱聽見不知從哪裡傳來的笑聲。
莫非是巡邏的人?但是怎麼聽著像是女聲,我尋著聲音走過去,卻竟然見到有一座宮殿竟然點著燈,心裡竟然已經顧不上害怕,便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