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越前事
隔著紙糊的窗戶隱隱約約我似乎看到兩個人影,身著的卻並不是現代的衣服,我的心裡霎時一驚,打破了想要再開窗探個究竟的念頭。這時候才終於感到害怕,一絲瘮人的寒意遍布了全身。
莫非,徐浩在班上繪聲繪色所說的靈異事件是真的。
我驚慌的退後幾步,見到這座宮殿上面的牌匾,夜色中,似乎是景仁宮三字。我驚魂未定的回過頭卻見到一大群人從外面那道長長的宮牆之間的過道走過。他們分為兩排,一排身著太監服戴著帽子,一排卻是身著紫紅色綢袍的女子,她們右鬢戴著絨花,一身宮女打扮。
我卻鬼使神差一般向他們邁出步伐,跟在他們的後頭,明明心裡害怕得緊,腳步卻絲毫不聽我的使喚,心底里有個聲音讓我跟著他們。
是不是,這只是一場噩夢。
然而,我跟著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七拐八彎的去了哪裡,但是不知為何,他們的身影忽而全都消失在宮牆陰暗的角落裡。
我停下腳步,大腦卻還清醒著,看著四周此刻變得讓人感覺壓抑的紅牆,不知為何,心中反而沒有了恐懼感,卻反而滋滋不斷的冒出一股一股酸澀,似乎有哭聲,卻是從心裡傳出來的,那種忽然想要席捲我全身的悲傷卻讓我更加不明所然。
為什麼,在這個地方,我會如此難過,卻又有一種熟悉感,難道是由於我來此處遊覽過?我見到不遠處有一口井。緩緩的邁開沉重的步伐,就像宿命感一般朝著那口井走過去。
「我跟你們說,故宮最慎人的就是那一口井,平時白天的時候往下看,井底就是一些石頭,雜草什麼的…」
「但每到晚上往下看,只要天上有月亮,你會看到井底出現的全是明晃晃的水,然而水上倒映的卻不是你的面孔……
我微微顫抖著往井裡面望過去,不知是從哪裡借來的膽子,讓我逼迫自己硬著頭皮也要滿足自己最後的好奇心。
那井裡倒真的滿滿當當的都是水,然而水上倒映的面孔是我,並非是別人。我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霎時就如失去了最後的支撐一般軟綿綿的癱倒了下去。
「格格,已是卯時了。」聽到這個如鬧鈴般在耳旁出現的聲音,我不耐的翻了個邊,卻感覺身下的床鋪怎麼硬硬的,絲毫比不得席夢思柔軟。
「上學要遲到了嗎?」我喃喃說著睜開眼。
看來夜探故宮果然是場噩夢,我嘿嘿笑著。漸漸恢復了意識,敲了敲床板,看著眼前依舊古典的床木,只差沒有翻白眼暈過去。
我怎麼還在這裡!實在是太不科學了,我嘟囔著,然而,夢裡一個人身在故宮的情形不就是自己穿越前的情景嗎?
莫非,我是掉入了井裡因此才穿來了此?我蹙眉想著。猛然一坐起來還帶著風的動作卻嚇倒了夏竹。她平日里雖然知道這個主子活潑好動得很,但是尤為這兩天,卻是愈加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夏竹到底是有過十幾年的服侍經驗,定了定心神便跟著就把我將要穿的衣服在火爐上烤熱,然後過來給我解紐扣,我一驚用手制止住了她說:「幹嘛!」
「回格格,給您換衣服。」她低頭答到,我愣了半晌,想著自己差點露陷了。這裡的大家閨秀應該都習慣有人伺候了吧,哪還像我一樣一驚一乍的。但我卻實在不習慣有人伺候。
「我自己穿,自己穿。」我見她準備為我更衣連忙將衣服接了來,然而卻一愣,這清朝的衣服怎麼一身要穿這麼多件,誰又知道什麼順序呢?
「格格,還是奴婢來吧。」她說,這回我也沒有再反駁,畢竟自己第一回還真弄不明白這該怎麼穿。她一層層的給我裹了上去,光是穿個衣服也費了不少時間。
「要放現代,冬天就直接加件毛衣,一件大棉襖往身上一套就成了,哪這麼麻煩。」我看著她認真給我系扣子,忍不住張嘴就說。
她卻第一回抬頭徑直看著我,和她相處以來她一直是謙卑的樣子,都不曾和我對視過,這次聽到我的話卻驚愕的抬起了頭。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呵呵笑著說:「那個…這衣服挺好看的!」
她意識到自己剛剛失了態,盯著主子看乃是大不敬,連忙跪下認罪。她這動作倒將我嚇得一愣,趕忙扶她起來,她卻怎樣都不肯起。
「格格,您需得說不怪罪,夏竹才能起。」身邊另一個丫頭輕聲對我說。
古代人真麻煩!處處恪守禮節,比起電視劇里所演出來的一部分那隻算是小打小鬧了,怪不得那麼多穿幫鏡頭,丫頭奴才都敢面對面的對著皇帝吼,反而受到皇帝器重,沒事還混個朋友噹噹,要放到等級森嚴的現實里,估計十條命也沒了。
她們這種根深蒂固的禮法等級思想只有我到了這裡,才真切的無時無刻都感受到。
「主子,今日您便得入宮了,福晉說是有話交待。」夏竹起身後說。
「今天啊!」我一愣,怎麼還不待我回現代就得入宮,我欲哭無淚。
韞闌比我要早到額娘的屋子裡,還好這個家族人並不算很多,聽說已經早就沒有了韞璃那身為陝甘總督裕泰的祖父在時的輝煌,已經漸漸有些沒落下去。
我好不容易裝模作樣的照著「姐姐」韞闌的姿勢行了個很不標準的請安禮。
額娘揮手讓我和韞闌過去,將我們一同摟在了懷裡,我聽到她微微啜泣的聲音。
我的心裡頭一回竟有了不舍,雖然她並非是我真正的母親,也都還未在這短短時間裡熟識,但是我卻能夠感受到她對我的疼愛都是發自心底的,和在現代的母愛無異。
我和韞闌,雖然姐姐更加乖巧懂禮,但也能看出額娘其實更為偏袒我。或許,雖然「我」的不守規矩常常惹惱額娘,但活潑性子卻更為討喜。
一入宮門深似海,或許,就這樣和「親人」再難相見。雖然,我一直抱著僥倖心理想著光緒妃子是出了名的少,應該也輪不到我。
「闌兒,你向來知書達理,不像你妹妹那般頑皮,入宮后,你需得好好看好璃兒,萬萬不要讓她出岔子。」額娘抹了抹眼淚,對姐姐說,韞闌點了點頭。
「福晉,二位主子該走了。」外面一位奴僕進來通報,此時已到發車時間。
我帶著留戀的看了一眼額娘還有這個原本陌生卻漸漸熟悉起來的家,那抹不再刺眼的日光在額娘的髮絲上緩緩流淌著,她滿臉的不舍之意。
「額娘還有最後一句話要囑咐你們,到了宮裡,不求你們飛上枝頭,只要,好好的活著。」
這句話觸動了我的心弦,禁不住還是紅了眼眶。這是額娘身為一個母親,最真摯的話語,不求富貴,只求活著。
外面有很多騾車等著,姐姐強拉著我上了其中一輛騾車,我見到姐姐的眼同樣紅通通的,然而,無論再怎麼不舍,終是會有離別的這一天。
我們坐在了騾車上,再由本旗的參領安排次序,根據滿、蒙、漢排列先後的次序排車。最前面是宮中后妃的親戚,其次是以前被選中留了牌子、此次參加複選的女子,最後才是我們這種本次新選送的秀女,以年齡為序排列。
迎著晚霞,騾車緩緩前進。
「璃兒,不要回頭。」當我打算掀開帘子再看一眼在這裡的額娘的時候,卻聽到姐姐輕聲對我說。
「就算是再多看一眼,也只是徒增傷悲和不舍罷了。」
我抓著帘子的手終究還是緩緩放了下去。
「…也是,姐姐,說不定我們兩雙雙落選,又被遣送了回來。」我的臉頰上漸漸綻放出一個天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