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6章 青龍堂主
沈馨的願望最終還是沒有成真，到了年關，沈煉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這也是沈馨自從出生以來第一個沒有哥哥在一起的新年，再加上父母早亡，今年過年身邊真正的親人居然一個都沒有了，這讓這丫頭情緒甚是低落。
當然，除了情緒低落外她還有著濃濃的擔憂。
哥哥一直都很疼她，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哥哥怎麼會不趕回來跟自己一起過年呢。
好在邊上雖然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但沈良沈玉從小跟她一起長大，除了血緣外跟沈煉也沒什麼區別，再加上夜痕絞盡腦汁想盡各種方法逗她開心，才讓沈馨的心情好了一些。
即便如此，如果不是根本不知道哥哥到底到哪裡去了，她恐怕也早就出去尋找了。
在這期間，縣令胡傑也過來問好多次，在大明，到了年終，個個階層的官府都要做一個年終總結，這期間縣裡的工作量很大，而且縣令縣丞這縣裡的一二把手都是初上任，工作會更加繁瑣一些。
不過，在知道沈煉還沒回來后，胡傑並沒有責怪，反而好好安慰了沈馨一番，這讓沈馨心中還是放鬆了一點，但是，對哥哥的思念卻一天天的加深著。
大盤山，猶如一條巨龍般盤踞在金華府永@康縣東北角，山路蜿蜒盤旋，曲折迂迴，人走上去很容易迷路，因此，這一代也杳無人煙。
但是，此時，在大盤山頂上，卻佇立著幾間房子，雖然房子很簡單，但會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是一個奇迹。
時間回到兩個月前，沈煉經過幾天的跋涉，最終來到了這裡。
「錦衣衛青龍堂百戶沈煉見過堂主。」沈煉的這句話如果讓一般人聽到，一定會跌破一地眼鏡的，誰都想不到，在這崇山峻岭間住著的一位看上去如此和藹的老人，居然是堂堂錦衣衛核心四堂之一的當家人。
「你是沈煉？」老人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沈煉一陣子，昏黃的老眼時不時閃過一陣精光，顯示了他高深莫測的內功造詣。
不等沈煉回答，老人已經繼續道：「不錯，跟你爹長的很像，我記得上次你跟你爹一起來見我的時候你還是個小毛孩子呢，你爹他......」
沈煉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道：「堂主見諒，我爹他再也不能為我青龍堂效力了。」
堂主嘆了口氣：「當年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哎，逝者已矣，我們這些老傢伙也應該退出歷史舞台了，接下來我青龍堂的擔子就要落在你們這些年輕人身上了。」
沈煉忙道：「堂主老當益壯，威風不減當年。」
「什麼威風，」堂主啞然失笑，不過聲音中多少帶著幾分蕭條，「老嘍，說起年紀，我可是比你爹還要大上十幾歲的。」
「好了，不談這個話題了，」說到這裡，青龍堂主話鋒一轉道，「沈煉，你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經堂主提醒，沈煉才想起來自己這次過來的正事，急忙把跟夜痕見面以來的點點滴滴說了一遍。
「你確定他就是少帝殿下？」老人的聲音微微顫抖，「當年本來我們這幾個老傢伙都想趕過去的，可是，哎......」
身為錦衣衛青龍堂百戶，沈煉自然也知道一些核心機密，但卻也只能聽不能問，聽到老人的話只能靜靜的肅立在一旁，不敢介面。
「你有什麼證據嗎？」老人再問了一遍，神色嚴肅，「老夫也不是不信任你，不過，茲事體大，你能明白的。」
「屬下明白，」說著，沈煉從懷裡摸出一隻瓷瓶恭敬的雙手奉上道，「所以屬下特意準備了這個，請堂主親自驗證。」
看到沈煉手中的瓷瓶，老人眼中居然閃出一抹淚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駭的沈煉連忙也跪了下去，身體幾乎匍匐在地，而托著瓷瓶的雙手卻高高舉起。
恭恭敬敬的接過瓷瓶，老人緩緩站起身來親切的對沈煉道：「起來吧，如果事情驗證屬實，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屬下不敢欺瞞堂主。」沈煉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這孩子，」老人親切一笑道，「你跟你爹的性格一樣，就是喜歡較真，老夫哪是不信任你，只是這事需要慎重，而且你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不是嗎，所以我們還需要證實一下，跟我來吧。」
說著老人就朝其中一間房間走了過去，沈煉急忙跟上。
「沈煉，現在你也成年了，應該已經取了字了吧。」一邊走，老人一邊隨意問道。
沈煉忙點頭道：「嗯，屬下草字純甫，這還是當年爹為我想好的。」
「單純，純粹，好。」老人點點頭，沒有多做評價。
兩人進入最中間一間房間，房間裡布置比較簡單，但每一樣看上去都不同尋常，尤其房間正門對進去最裡面，一個案台上，一條暗金色小龍雕塑活靈活現，就像隨時要騰飛一樣，在那條小龍的龍口處，一棵金色的珠子含在那裡。
進入房間，老人先是在小龍前方一丈處的一個蒲團上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沈煉也急忙在邊上照做。
做完這一切，老人從地上站起，來到暗金色小龍身前，打開瓷瓶的蓋子，把裡面的血液倒了一滴在小龍口中的金色珠子上，旋即神色恭敬的肅立一旁。
不到一會兒，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小龍整個龍身漸漸的散發出淡金色的光暈，光暈高貴又不失優雅。
「純甫，你看到了嗎，真的，是真的。」老人喃喃道，像是在跟沈煉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但不知不覺間已經熱淚盈眶了。
「是真的，堂主，是真的。」沈煉情緒也很激動，本來他也不敢十分確定的，但現在，還有什麼比這種驗證方法更能說明真相的嗎。
「純甫，少帝殿下......有什麼需要我老頭子效力的嗎？」老人道。
沈煉尷尬道：「殿下這段時間一直在糾結的是......不想給任何人下跪，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寧可整天坐在輪椅上。」夜痕這個想法在一般人看來其實有點幼稚，所謂大丈夫不拘小節，夜痕這想法確實有點孩子氣。
不過，老人卻不怎麼想，聽了沈煉的話哈哈大笑了起來：「不錯，少帝殿下需要的就是這種豪氣，不要說一般官吏，就算是當今天子，又有什麼資格讓少帝殿下給他行禮呢。」
「但是......少帝殿下實在不適合現在就暴露身份，畢竟，那件事是什麼樣子現在我們都搞不清楚，屬下覺得還是要以少帝殿下的安危為重。」沈煉猶豫道。
「那是當然，」老人當機立斷，旋即來到邊上一隻箱子旁邊，打開箱子從裡面取出一塊令牌，傷感道，「我錦衣衛核心四堂縱橫大明百多年，鞠躬盡瘁，雖然風光無限，但，多少血脈因為大明江山從此斷絕，可是現在......」
說到這裡，老人嘆息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拿起手中的令牌喃喃道：「葉家，這是前年送回來的我青龍堂傳承百戶葉家的令牌，他們那一脈已經失去了傳承了，這塊令牌就讓少帝殿下先用著吧。」
老人手中的令牌成長方形，上面雕刻著瑰麗的花紋，在他的正面，雕刻著「北鎮撫司」四個篆字，右下角是百戶兩個小字，而在它的背面，一條翡翠色的小龍栩栩如生。
百戶，在錦衣衛青龍堂中也就只有十名而已，看著這塊令牌，沈煉心中一陣刺痛。
拿起令牌，老人緩緩把它放入邊上一個盤子里，然後拿起邊上一個瓶子，把裡面的液體緩緩倒入盤中，直到完全覆蓋住令牌，然後又緩緩滴入夜痕的血液。
老人的動作一直非常輕柔，就像對自己的孩子，看著每一樣事物的目光都非常的柔和，有憐愛，有傷感。
因為，在錦衣衛核心四堂中，每一次做這個動作都代表了有一脈錦衣衛的傳承斷絕，對新一脈錦衣衛傳承的確認。
倒入夜痕的血液后，老人的目光專註的盯著盤子，足足一刻鐘后，老人輕柔的伸出他那與年齡絕不相符的白凈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把令牌拿了出來交到沈煉手上道：「純甫，殿下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是，」沈煉單膝跪地，發誓一般道，「堂主放心，只要我沈煉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殿下傷到一根頭髮。」
沈煉剛想起身告辭，卻被老人阻止了，老人道：「你再留在這裡一段時間，我把青龍心法傳給你。」
「青龍心法？」沈煉心中一顫，他知道這四個字代表了什麼，這是錦衣衛青龍堂堂主專屬的心法。
照理來說老人要傳給他這門心法他應該很高興才是，因為這就是他們青龍堂的最高心法，但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知道這預示著什麼——青龍堂，老人這一脈也已經斷絕了。
「你這次立了這麼大功勞，有資格學習青龍心法。」老者勉強一笑，笑容是真誠的，但也是苦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