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夜無夢。

星期二的陽光悄然爬上窗紗，程淡茉醒來的時候……還是程淡茉本人。

這種感覺，真好。

程淡茉起坐床上，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回魂哈欠。走下床，洗漱，換好衣服，走出客廳……門鈴像是約好似的，不遲不早地響起。

程淡茉打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笑容燦爛元氣滿滿的龍紀宇……龍紀宇的笑容如同溫暖又宜人的陽光，恰如其分地灑滿了程淡茉的身心。

「早上好。」龍紀宇用沒有提著早餐的手，摸了摸程淡茉的頭。

「早上好。」明明心中暖暖的，程淡茉卻故意裝出一臉嫌棄的樣子，以手作梳地梳了梳頭髮，白了龍紀宇一眼，「人家才剛梳好頭，現在又被你弄亂了。」

「哈哈，凌亂美了解一下。」

「……」

「好啦，我們吃早餐吧。吃完早餐，我們一起去榮盛銀行。」

不等程淡茉回答，龍紀宇就泥鰍上身似地側身溜進了程淡茉的公寓……程淡茉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龍紀宇的背影……關上了門，吃早餐去了。

****

早上9：30。

程淡茉踏進遠程授權辦公室……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才剛開始一天的工作沒多久，「遠程授權排隊！」的系統提示聲就已經提著刀子追殺遠程授權人員似地、一遍又一遍地充斥擁擠著遠程授權辦公室，直把飛速操作著滑鼠鍵盤的遠程授權人員折磨得心驚膽顫、後背發涼、虛汗淋漓。

程淡茉習慣性地回到座位，卻沒有打開電腦——畢竟程淡茉今天是請了假的，而且，程淡茉不敢碰遠程授權系統。

傅曉敏從百忙之中抽空，轉身，語速極快地對程淡茉說：「程淡茉你搞什麼鬼？昨天請假不上班，今天上班又遲到？今天的業務超多的，你趕緊打開電腦登錄系統，解救我們於水火之中啊！」

程淡茉躬下腰，向傅曉敏傾身，壓著聲音說：「我沒有遲到，我今天是請了假的……」

「又請假？！」傅曉敏驚訝地低叫了一聲，「主管居然又批准你請假了？！」

「……嗯。」

「你說！你是不是知道了主管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

「你是不是用主管那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威脅主管？」

「你在胡說什麼呀？」

「我才沒有胡說呢！我這叫合理懷疑！如果不是這樣，主管怎麼可能讓你請假？！而且還請了好幾天！」

「呃……反正……我不知道主管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帶這麼小氣的！如果有好東西一定要跟我分享！好讓我也請幾天假玩玩……」

「真的沒有。」

程淡茉打斷傅曉敏越發大聲的猜測——程淡茉真怕傅曉敏以及其他遠程授權人員都認定，程淡茉真的知道馬瓊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程淡茉稍微提高聲調，對傅曉敏說：「業務排隊了，你趕緊接業務啊。」

「業務這麼多，無論我再怎麼努力，該排隊的還是得排隊的。」傅曉敏歪了歪脖子，疑惑地看著程淡茉，「既然你請了假，不去風流快活地回來幹什麼？難道……你就是回來看我們被業務折磨得焦頭爛額的可憐相，好滿足你變態的幸災樂禍心理？」

「我才沒你這麼變態。」

「就你不變態！你不變態，那你回來幹什麼？」

「我……」

程淡茉遲疑地掃了一眼四周——

絕大部分遠程授權人員在飛速敲打鍵盤和移動滑鼠的同時，仍不忘豎起耳朵偷聽程淡茉和傅曉敏的對話，真是眼耳口鼻手手腳腳都忙得很哪。

傅曉敏催促程淡茉：「你支支吾吾的幹什麼？難道……你真的知道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有。」

呃……

就算程淡茉真的得知了一個「秘密」，那也是龍紀宇的「秘密」，不是馬瓊的。

程淡茉盡量躲開耳朵豎成長頸鹿的遠程授權人員，更加壓低聲音地對傅曉敏說：「我今天……是回來遞辭職信的。」

「哦！」傅曉敏瞪圓眼睛地「哦」了一聲，然後……沒有然後了。

「就這樣？」程淡茉以為傅曉敏會有很多話要說，反正，絕對不會只是一句「哦」這麼簡單。

「你還想我怎樣？」傅曉敏白了程淡茉一眼，語氣刻薄地說：「這份工作工資不高，壓力巨大，如果我有好門路，我肯定跑得比奧運選手還快。你要辭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好吧……」傅曉敏說的確實很有道理，程淡茉的心裡卻感覺怪怪的。

「喂，程淡茉，你找到什麼好工作了？新工作那邊還缺人嗎？如果還缺人，記得捎上我！」

「我還沒有找到新工作……」

「裸辭啊？！」

「嗯……」

「嘖嘖嘖，沒有家庭負擔就是任性啊！」

「我也不想這麼任性的……」然而，遠程授權系統的反噬，讓程淡茉無法在此地久留……這個原因，傅曉敏不會相信的。

「喂！」傅曉敏用手肘頂了頂程淡茉的手臂，一臉八卦地問：「你……是不是要結婚做少奶奶了，所以就乾脆裸辭不幹了？」

「不是。」

「真的不是？」傅曉敏一臉不信，「雖然你的大帥哥男朋友才剛畢業，但他一看就是不愁吃喝的富二代……你一定是把他搞定了，所以就裸辭不幹了吧？」

「不是！」

「鬼才信你呢！」不只是傅曉敏不信，就連光明正大偷聽著的遠程授權人員也是一臉又一臉的不信。傅曉敏說：「如果不是有人罩著……你這個窮到需要跟我借錢吃飯的人，怎麼可能裸辭？就算你再任性，也不至於讓自己餓肚子吧！」

「裸辭當然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但絕對不是你說的那些。你放心吧，欠你的錢，我還是會準時還給你的。」

想起錢……

程淡茉的頭腦嗡嗡嗡地作痛作響。

程淡茉又是要給湛奕楚還錢——幸虧，湛奕楚給她買的那些奢侈品還在退貨期內，發票什麼的也都還在。但是在Tony工作室買的晚禮服和妝發花的錢，就不好說了。

除了湛奕楚的那筆大錢，程淡茉還欠著傅曉敏救命的飯錢呢。

傅曉敏在程淡茉入定般的眼睛前面晃了晃手，用打趣的語氣說：「你在發什麼呆呢？還不會是在盤算著如何做一名老賴，不給我還錢吧？」

「不敢，不敢。」程淡茉說：「我一定會儘快還錢的。」

「開個玩笑而已啦！難道我還怕你還不起1千元？」

「呵呵。」

程淡茉心想：你應該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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