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周六。

早上10點。

和煦的陽光悄然爬上窗頭，透過輕薄的窗紗，絲絲滲進房間。

房間裡面。

程淡茉半睜半眯著蒙松睡眼，躺在床上，抱著被子，腦海不斷浮現昨天晚上看到的、關於雯雯的那些畫面……程淡茉都感動得要哭了。

程淡茉纏著被子，翻了個身，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真的哭出來。

雖然程淡茉不知道，雯雯以後會不會真的跟鍾老闆在一起……但是……起碼……雯雯已經鼓起勇氣離開大惹那個渣男了。

程淡茉用力一拉被子，把頭埋進被子里。

雖然是在看著別人的故事，程淡茉的心中卻百感交集得很，彷彿程淡茉也經歷了一段無比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

手機突然響起。

程淡茉還是把頭埋在被子里，伸長手胡亂摸了一通，才總算將手機扯進了被子裡頭……

一看手機！

程淡茉馬上掀開被子，坐起身，抬手捋了捋凌亂的頭髮，馬上接通了來自袁悅馨的視頻通話——程淡茉的手機屏幕瞬間被袁悅馨富態的臉龐佔了個滿。

「媽！」程淡茉擠著還沒睡醒但很是乖巧的笑容，笑著對視頻那頭的袁悅馨說：「早上好。」

「早上好？」袁悅馨皺了皺眉頭——雖然袁悅馨已經五十多歲了，袁悅馨的臉龐卻因為富態圓潤而沒有幾條皺紋——袁悅馨用責備的語氣說：「現在都幾點了，還早上好？看你的樣子，肯定還在懶床是不是？」

「呵呵。」程淡茉心虛地用五指充當梳子，梳了梳還是很凌亂的頭髮，「難得周末，睡個懶覺很正常啊。」

「正常？哪裡正常了？」袁悅馨不悅地上下瞪著屏幕裡面的程淡茉，一臉嫌棄地說：「你啊！難得周末，就只知道窩在家裡睡懶覺，也不知道出去跟男朋友吃吃飯逛逛街。」

「男朋友？」程淡茉撓了撓頭，呵呵笑了兩聲，「我哪有什麼男朋友啊。」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沒有男朋友了。」袁悅馨一臉嚴肅，一本正經，盯著程淡茉，「正是因為你現在沒有男朋友，所以你更要出去吃吃飯逛逛街。」

「媽。」程淡茉失笑，「請問你這是什麼邏輯？」

「什麼『什麼邏輯』！」袁悅馨瞪了瞪程淡茉，「你多點出去吃吃飯逛逛街，不就有男朋友了嗎？」

「出去吃吃飯逛逛街就有男朋友？」程淡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媽！你是以為男朋友可以在飯店裡面下單預定呢，還是以為男朋友可以在商場裡面買得到？」

「少給我貧嘴！」袁悅馨提高聲調，「我們小鎮裡頭，跟你從小玩到大的姑娘小伙全都結婚了！」

程淡茉皺了皺眉，心想：又來了又來了！

袁悅馨說：「從前跟你玩得最好的崔崔，現在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崔崔的大兒子9月份都要上小學了。從前追你追到家裡來的小國，去年都討了個洋媳婦，今年都生了個混血娃了。隔壁老李家的小女兒，下個月都要結第三次婚了……就你還單著！」

「媽……」不誇張地說，袁悅馨剛才說的這番話，程淡茉都能夠倒背如流了！

「媽什麼媽？如果好命，你都是幾個孩子的媽了！」袁悅馨盯著程淡茉，「程淡茉啊，你今年都已經29歲了，你明年都30歲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結婚？」

「我連男朋友都沒有，結什麼婚……」

「你啊！」袁悅馨打斷程淡茉的話，「我和你爸就只有你一個女兒，我們本來還指望可以看你結婚生子，幫你帶孩子的。現在看來……我和你爸是看不到你結婚生子了。」

「你和爸怎麼了？！」程淡茉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回去帶你們去看醫生？！」

「不是我和你爸怎麼了，是你怎麼了！」袁悅馨氣得鼻子直噴氣，「看你這幅樣子，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我怕我和你爸百年歸老了，你都還單著呢！」

「只是這樣……」程淡茉拍著胸膛，大大地吁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如果你真的孝順我和你爸，你就應該趕緊把自己嫁出去。」

眼見「曉之以理」行不通，袁悅馨決定改用「動之以情」。

袁悅馨七情上臉地說：「鎮上的人老是問我，為什麼你都快30歲了還不結婚。他們還在背地裡議論，說肯定是你年輕的時候心頭太高，誰都看不上。現在你年紀大了，就換男人看不上你了。這種話傳到你爸的耳里，你爸一聽就來氣，抄起家裡的板凳就要去跟那些人打架……」

「打架？！」程淡茉又再嚇了一跳，「爸沒事吧？！」

「幸虧我拉著你爸，所以才勉強沒打成！但是啊！你爸最近一直因為這些閑話生悶氣，吃不香，睡不好……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爸早晚是要出事的。」

「媽，我總不能隨便找個人嫁了吧。」與其隨便找個人嫁了，程淡茉寧願孤獨終老！

「放心吧！」袁悅馨突然眼前一亮，「我已經為你物色到最好的人選了！」

「媽。」程淡茉警惕地眯了眯眼，表示對袁悅馨的眼神一點都不陌生，「我工作很忙，周末很累。沒空回去相親，也不要回去相親。」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袁悅馨得意地扯著嘴角笑，「你還記得鎮上開便利店的陳姨嗎？」

「真心不記得。」

「你不記得陳姨，陳姨可一直惦記著你！」袁悅馨摸了摸下巴，一臉老鴇相，「陳姨有一個外甥，好像叫……小馬！對！小馬！小馬去年也到蕭平工作了，就在你公司附近。我和陳姨幫你和小馬約好了，今晚你們兩個就到你公司附近的飯店吃飯……」

「等等！」這回輪到程淡茉打斷袁悅馨的話，「媽！你還沒有問我今晚有沒有空，就幫我約了人？」

「需要問嗎？」袁悅馨很后媽地笑了，「你怎麼看怎麼有空啊！」

「媽！」程淡茉負氣地往後靠著床頭，不悅地噘著嘴，「那個小馬是什麼人？」

「我不是說了嗎？小馬就是在鎮上開便利店的陳姨的外甥……」

「我問的是小馬的全名，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