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九章
王奶奶愛看電視，經常睡著也不關，也不知道年紀大了都這樣。為方便王奶奶看電視，樓下卧室里放著一個小彩電，低解析度的彩電當然比不上王蒙家的大彩電，明星臉都看不清楚，丫丫當然不愛看，所以都是去王蒙家去蹭電視。
王奶奶眼睛不太好，看電視最主要都是聽個聲音，這天夜裡，王爺爺已經早早地睡了，王奶奶還坐床上看電視，聲音放的很大，也沒能把王爺爺吵醒。
程淌被王何發配去喂狗了，王爺爺在地里用夾子抓到了野兔子，誰也吃不上，都是給小黑吃，用刀剁成肉泥，隔水蒸一下，加上白米飯，這味兒程淌都想嘗嘗。
小黑的待遇已經超過了所有田園狗，有時想起來，小噹噹都沒它過得好。
端著碗在院子里喚了兩聲，沒任何反應，程淌轉過身準備去找王何，畢竟王何才是百喚百靈，小黑親爸爸，他這個倒插門的，根本不受待見。
前腳剛踏進門，後腳王蒙就從隔壁探出頭來，對著他喊，「王何的狗弟弟在我家呢，趕緊把它弄回去，睡我椅子上半天了。」
程淌走進去一瞧，小黑睡在藤編椅上，面前還有個風扇再轉，跟個大爺似的。
程淌趕緊上去把風扇關了，一邊關一邊道：「風扇吹多了不好，別把我狗兒子吹壞了。」
王蒙翻了個白眼，「這怎麼成你狗兒子了。」
程淌有些得意的想：你都說它是王何的狗弟弟了，我給王何當爸爸，按輩分，小黑可不就是我兒子嗎？
一問「狗弟弟」的由來，他才知道小黑真有「狗弟弟」的尊貴身份，王何媽媽生下王何兩歲時，王爸爸就抱了一隻小狼狗回來，小狼狗從小和王何一起長大，只差兩歲，王何家又把這狗當兒子養，所以王蒙從小到大都是「狗弟弟」地喊。
為了完成任務，程淌準備把小黑抱回去，小黑四腳朝天，一動不動，享受得很。
王蒙看的挺來勁，抵在牆上玩笑似的開口：「誒，我說兄弟，你是王何他同學呢還是媳婦呢，你一來，咋什麼事都你包了呢，又是下地又是操持家務又是喂狗，簡直比我媽還管得多。」
程淌默默抹了一把汗，心想自己可不就是上門來當媳婦的嗎，他不怕累不怕苦，也不怕像電視里演的懷了孕還得做家務幹活，受七大姑八大姨各種奇葩親戚的氣，就怕王何是個負心漢，拋夫棄子。
一想到這兒，程淌憑空升出一股氣，決定回去找王何出出氣，城裡媳婦跟著他下鄉受了苦，出氣也是應該的吧？
程淌抱著狗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問了一句，「幺兒什麼意思？」
王蒙敷衍地道：「就是寶貝兒子的意思。」他一指小黑，「看到了嗎，他就是你幺兒。」
「……」程淌轉身回去了。
王何正在樓下卧室里陪王奶奶說話，王爺爺在一旁睡得沉，他這時候才敢進來，不然少不了一頓盤問。
「程淌呢？」見孫子進來，王奶奶首先是問程淌，還撐起脖子往王何身後看，看樣子挺期待的。
王何有些吃味兒，心想你是我奶奶還是他奶奶啊？每天見了我就要問程淌，他能去哪兒，一叫就出來，轟都轟不走。
「不知道。」王何就這三個字。
「不知道？」王奶奶揪他衣領子，「你這什麼態度，每次一提到小淌，你就一副懶得搭理的態度，人家大老遠來一次，多不容易啊，人家是覺得你人好，看得起你才來這兒的，對人家好點兒，你咋這麼不懂事兒呢。」
王奶奶早就看不慣自己孫子對人家頤指氣使的樣子了，你說說，衣服都要人家給洗，有這麼使喚人的嗎？
這哪是來玩的啊，這簡直是來當免費保姆的！
小淌多好的孩子啊，一點兒也不生氣，搓著衣服聲音都不敢大了，「奶奶，就洗個衣服不算什麼，這是他家，能讓我睡一張床就謝天謝地了，家裡就我一個人，能到奶奶家過暑假我可高興了，還有奶奶給我那麼好吃的飯。」
奶奶聽完更心疼了，胳膊肘徹底外拐，直念自己孫子不懂事。
王何眉間狠狠皺起，奶奶提到洗衣服這件事，他真是冤枉啊，明明是程淌死乞白賴的要給他洗，怎麼成自己逼迫的了！
什麼人啊這是，他非得把程淌揪過來在王奶奶面前親口問問不可，以還自己清白！
王奶奶說了王何幾句，電視里廣告一過，愛看的電視劇開始了，她才放過王何，把注意力放到電視上。
王何磨著后槽牙，準備上樓去找程淌算賬，不料王奶奶突然一聲吼，把他嚇了一跳。
「這些鬼子真不是個東西！」
王何看向電視，裡面正放著新拍的抗日劇，一群鬼子正在村子里搜尋，把村裡的人都聚集到空地上，沒人說出遊擊隊的下落，就要屠村。此時此刻，地道里正有幾個游擊隊成員正在想辦法對付鬼子。
鏡頭在幾個人臉上晃來晃去，營造緊張的氛圍，看著王奶奶也跟著緊張，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這低解析度的畫面加上千篇一律的劇情王何沒興趣看，他準備上樓找程淌算賬，戳破這綠茶的偽裝。
他以前不知道綠茶是什麼，但現在他知道了，程淌就是綠茶，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他不禁想，自己要是有女朋友，非得被這綠茶攪黃不可。
正準備走呢，王何突然一頓，眯著眼睛看著電視里一閃而過的人臉，他又坐回了原地。
那個人是個隊長，沒幾個鏡頭就領了盒飯，但足夠王何記住了，生生熬到了一集結束，看著上面演員名單，才反應過來這種路人甲是沒有名字的。
王何站在樓梯上，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有關這部電視劇的介紹，特別是那個演員，問為什麼他這麼在意，不為別的，就為從那低解析度都遮蓋不住那張熟悉的臉——程淌的爸！
太尼瑪像了，像的他非得去找看看才安心。
上了二樓，小黑正在小涼床上睡覺，聽到他走路的聲音，也只是動了動耳朵。王何蹲下身，淡笑著摸了摸它的頭。
進了房間，程淌正蹲地上喂倉鼠，他給倉鼠取了個名字，很搭，叫白白。
程淌把白白放手上，完全不擔心被咬的風險，白白任由他揉圓搓扁，一點兒沒脾氣。
可王何脾氣很旺，他走到程淌面前，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又在背後跟奶奶說我壞話了？」
程淌抬起頭，正好可以看到王何堅毅的下巴和微鼓的臉頰，自動忽略那雙漂亮眼睛里的怒氣，站起身笑呵呵道：「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下去揪你了。」
王何差點兒氣吐血，還笑的出來你，雖然不想被轉移話題，但他還是特牛逼哄哄的道：「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要你管。」
說完就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挺幼稚，怎麼不憑著那股氣給程淌立立規矩，怎麼就跟著跑偏了呢。
程淌聞言皺起眉頭，比王何臉還黑，直接擰了王何的嘴角，「你再說一句，我不管你誰管你。」
略帶懲罰性的力道，不疼，只有些麻，王何這次注意力全在對話上，沒什麼反應。
程淌暗自高興，決定時不時就擰一下，給寶貝男朋友脫脫敏。
王何想反駁，卻發現沒什麼可反駁的，因為反駁的大多都是傷人的，他不想。有時候沉默往往比反駁更有效，王何給了程淌一個白眼，讓他自己去反省。
他到衣櫃拿了件衣服，坐到床上開始換衣服，他刻意看了程淌一眼，程淌那眼睛放光如狼般的眼神讓他手一頓。
有些尷尬，脫也不是，不脫也不是，轉念之間他又想開了，他知道怎麼對付這人了，就是讓他見著吃不著，他相信，對付這種流氓，這個方法最有效。
於是旁若無人的脫下短袖，露出上半身，換洗衣服拿在手上，他故意拖延時間，衣服翻來覆去，像是找不到領口似的。
事實證明王何想多了，流氓非但沒有反省，還一飽眼福，見王何磨磨蹭蹭的，程淌終於忍不住撲在床上，從身後抱住他的腰，恨聲道：「你故意勾引我的吧。」
說完，露出森白的牙，一口咬在王何的腰側，喉嚨里發出喘息聲。
這聲音太過澀情，為阻止事態脫離控制，王何趕緊套上了衣服，挺背坐的倍兒直。
他後悔了，程淌這騷包，千萬不能刺激他，一刺激就發狂。
程淌還沒放過他，手指鑽進衣擺，繞著他的肚臍眼兒畫著圈圈，言語撩人，「寶貝兒，要不要我伺候伺候你？」
王何感覺自己頭髮一陣發麻，身體都不是自個兒的了。
他知道，程淌這是興緻來了，他面色從容，一本正經的抓住程淌的手腕，把這隻作惡的手抓了出去。
「太晚了，我睡了。」拙劣的借口一說完，趕緊倒在床上，十幾年的木床嚴重老化，被他這麼一倒，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這聲音鑽進他耳朵里，莫名有些少兒不宜。
看著王何蜷縮在床角的背影，程淌沒忍住笑了出來，他的寶貝男朋友，實在是太可愛了。
那笑聲莫名讓王何惱恨，在這方面，往往都是臉皮厚那方佔便宜，他發誓，遲早要比他更騷！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程淌一句話，就能把他撩的滿臉通紅，不敢出聲，慫的一批。
房間突然暗了下來，程淌關了燈，正當王何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後頸突然感受到一股灼熱的呼吸聲，接著一陣濡濕劃過……
王何懵了一下，才反應自己是被舔了。
煩死了，能不能不要這麼騷！
正要轉過身教訓一頓的空檔，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磁性，尾音刻意拉長的聲音。
「幺兒。」
這兩個字從程淌嘴裡說出來，字圓腔正，沒有一點兒口音，明顯有些生澀的兩個字，卻格外的撩人，這兩個字就這麼毫無防備闖進王何耳朵里。
王何猛的轉過頭，瞪大眼睛，「你叫我什麼！？」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幺兒啊。」程淌眨巴眨巴眼，抵在王何肩膀上，目光特別溫柔，「好聽吧，你不是不愛讓我叫你寶貝兒嗎，以後我都叫你這個，幺兒幺兒幺兒……我的寶貝幺兒……」
面對程淌念經似的精神污染，王何一臉黑線，這他媽還不是寶貝嗎！
王何面色古怪，「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你就亂叫。」
從小到大，就奶奶和媽媽這麼叫過自己，第一次被一個男的這麼叫……真是奇怪。
程淌嘴角上揚，嘴唇一張一合，「寶貝兒子的意思。」
「！！！」不說還好，說了直接遭到王何一頓暴打。一想到當初體育課的隨口那麼一說，才被這廝佔了便宜，他現在簡直想回去打爛自己的嘴！
程淌被打的一點兒也不怕，反而色令智昏的將人從床角撈了出來，攥住亂動的手，吻了上去。
「你……」王何被啃的一臉懵，「我還在生氣呢！」
「待會兒給你打。」
這下唇被徹底封住了。
程淌吻的很重，簡直把他往死了親，他不甘示弱，心想著要親回去，掌握主動權，沒想到還是弱了幾分，不但沒掌握主動權，還差點沒喘上氣。
趁著程淌微微錯開，讓他呼吸的空隙，伸手去推程淌，「起開，太重了你。」
程淌沒但沒起開，反而把王何雙手手腕扣住，壓到枕頭上，又吻了上去，他含糊道：「我還沒出完氣呢。」
出氣？出什麼氣？老子都還沒找你出氣呢，王何直接腿一蹬，把這人踹到一邊去，不理會對方可憐巴巴，欲求不滿的神情，拿著衣服就要往外走。
程淌一把拽過他的手，「幹什麼去。」
王何頭也不回的道：「洗衣服。」
「洗衣服？」這是怎麼了，衣服不都他洗嗎，程淌拽過衣服，一臉積極，「我給幺兒洗衣服。」
王何木著臉又給拽了回來，「怎敢勞煩你，從今天起，我自己洗。」
他可算知道這廝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在奶奶面前也不知怎麼編排自己，短短几天，這人已經變成奶奶的親孫子了。
「別啊。」雖然不知道王何生的哪門子氣，程淌沒給他洗衣服的機會，直接小跑下了樓，哼著小調兒在後院搓衣服。
王何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嘴角溢出一抹不厚道的笑容，他拿出手機繼續搜索剛剛沒弄完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