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菌人(五)
生命科學是人類的一門神秘科學。
淺顯地說,是用來探尋地球物種的秘密,逆向溯源人類本我存在與意義的一種生物學方式。
在與犯罪學結合之後,產生一種備受爭議的理論,叫作「天生犯罪人」。
1876年,義大利犯罪學家龍勃羅梭在研究3000多名罪犯的腦部,列舉70多種犯罪遺傳特點之後,認為有些罪犯是「天生犯罪人」,在生理、心理方面天生就有異於常人,有著與原始人、動物甚至植物相似的特徵。
1929年,德國精神病學家朗格在《命運的犯罪》中提及雙生子犯罪。雙生子中的一個犯罪,另一個也極可能犯罪。他在調查中發現,同卵雙生子的犯罪一致率近77%,異卵雙生子的犯罪一致率為11%,而普通同胞兄弟的犯罪一致率僅為8%。
與「天生犯罪人」的理論支持相似,同卵雙生子犯罪也與遺傳基因緊密相關。
那麼,當雙生子的犯罪基因以遺傳的形式傳到了下一代,是否仍會有犯罪發生?
「爸爸,我一直好奇的是,我們身上是否也有和兩位爺爺一樣的殺人基因?」
端著一杯86年紅酒的路嘉柏站在幾位賓客中間,觥籌交錯間卻有點神色恍惚。
近期發生的事太多,又想起長子的話,使他頭一次在社交場合走神了。
「路總,您怎麼了?」最先發現他走神的是圈內合作夥伴,ACA公司的總裁。
「抱歉,剛有點不適。」路嘉柏回過神,小啜一口紅酒,冰涼酒水沁入舌尖,才微微清醒。
「路總,今天可是你兒子二十歲生日,可不能倒下哦。」ACA總裁開玩笑道。
路嘉柏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
熱鬧的生日宴,奢華自助餐,酒香飄蕩。
路嘉柏像他的兒子一樣,也是人群中的焦點,高定無款黑西裝將原本就閃耀的他襯托得更加璀璨。
路過路嘉柏身旁的美貌名媛或性感嫩模頻頻回頭,還有相熟的富太隔著人流向他舉杯。
千嬌百媚的面孔、充滿慾望的眼波、欲張欲合的紅唇彷彿流光一般掠過路嘉柏眼前。
路嘉柏突然感到極度不適,骨節分明的手指收了收,握緊了酒杯,找個借口離開了。
半隻腳剛踏入花園,突然與一雙漆黑眼眸正對上。
花園的斑斕彩燈下,漆黑眼眸的主人的面孔不甚分明,看不出年齡,甚至看不出美醜。
她身形瘦高,削肩纖腰,烏黑長發披肩,穿著一襲精美銀色蓬蓬裙,款式極其簡約,剪裁卻獨到一流,細緻勾勒出優美弧線,極其完美展現她的氣質,有些安靜,還有些神秘。
路嘉柏自認記性不錯,可怎麼也記不起她是誰,似乎不屬上流圈中的任一千金。
倒是她身上的這款銀色晚禮裙,路嘉柏頗有印象——這是最新巴黎時裝周上展示的香奈兒限量版,只售內部會員,而且會員中只有極有分量的人才能訂得到。
「路先生,您好。」她已向他走來,淡淡一笑,「我叫元星娜,是您兒子請來的客人。」
「你好。」路嘉柏微怔,但還是極有禮貌地微笑回應。
「我想問您幾個問題。」她毫不客氣地道。
歷經風雨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沒有禮貌的女人。路嘉柏輕輕皺眉,但還是優雅含笑說道:「元小姐請說。」
「第一,路多福與路多樂從前與誰來往得最多?第二,最近有沒有人刻意接近過你?這人可以是你的下屬、你的合作夥伴、你的傭人或司機等,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她的直言不諱令他的眉頭皺得更深。
「元小姐,恕我直言,我與您並不相熟,而您的問題過於私人化,我不會回答。」他回答,並問:「我能看下您的邀請函嗎?」
「邀請函?什麼邀請函?」她的眼裡出現迷惑,不客氣回道:「路希德請我來時可沒說什麼邀請函。」
他微微一笑,並不理會,拿起手機按下幾個號碼,「John,你到花園來一下。」
John是路宅的保安主管,此次怎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讓沒有邀請函的人進來了。
他已把她與那種混進來想要攀龍附鳳的灰姑娘劃上等號。
以為用盡心思買到香奈兒的限量晚禮服就能混進上流社會嗎?真是痴心妄想。
她看出他的不善,淡淡一笑,「你不回答我也行,但是當你不擔心會遇到與你的爸爸、伯伯一樣的事?」
路嘉柏眼眸閃動不易察覺的異光,卻笑得極具涵養,優雅離開。
衣冠楚楚的保安主管John帶著兩個黑西裝保安匆匆而來,多年來的職業敏感使John甚至無須向男主人多問,順著其眼神一看,直接奔向星娜。
星娜被三個高個子黑西裝保安圍住,引起四周一些賓客側目。
「小姐,請出示一下您的邀請函。」John彬彬有禮地道。路宅的保安也是極具內涵。
「我沒有。」星娜直截了當地道。
「對不起,這裡是私人晚宴,如果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入的。」
「那我就走好了。」星娜聳聳肩。
John與另外兩個保安互看一眼,出現微妙的鄙夷神色。
John甚至還忍不住暗笑,長得一般般,也敢做這種麻雀變鳳凰的夢。
可當星娜剛剛踏出兩步,一道炙熱而曖昧的磁性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我的女朋友可不需要什麼狗屁邀請函。」
聽到這聲音,星娜的頭皮一麻,反應也遲鈍了幾秒。
一雙力量型修長胳膊趁機從身後摟住她的腰,熾熱呼吸幾乎撲到她的鼻尖。
原本喧鬧的花園突然一靜,無數道驚異、不敢置信的視線全都射過來。
John的下巴差點驚掉,張口結舌。
花園裡出現的這個高大威猛的純黑西裝混血美男,絕美面孔被燈光照得流光耀眼,淺色眼瞳如琉璃般盈盈透亮,正是路家公子路希德。
眾人全都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他們。
星娜正要掙脫,忽然身子騰空,整個人竟被路希德打橫抱起。
他輕佻火熱的聲音飄進每個人的耳里:
「來,我的美人,跟我一起到廳里吹蠟燭。」
人們再也剋制不住地發出了驚呼。
他竟就這樣抱著星娜大剌剌地走向主廳……
燈火通明的主廳,熱鬧非凡。十層高的香檳塔耀眼奪目,九層高玫瑰花蛋糕上點滿20根蠟燭,一對盛裝男女正準備吹蠟燭。
混血美男笑意盈盈,美色撩人,幾乎能把人的魂魄勾走。
女伴卻長得平平,還一直板著臉,彷彿天生不懂得笑,吹蠟燭時也不配合混血男主人彎身去吹,而是一臉冷淡站在蛋糕前。
但混血男主人一點都不介意女孩的態度,還溫柔在女孩耳邊說些什麼,女孩的神色才稍稍好點。
賓客們低聲議論這女孩什麼來頭,居然能讓倨傲的路少低三下四。
還有幾個高傲小「公主」朝這女孩投去不屑、嫉妒、嘲笑的眼神。
「沒準是哪兒出來賣的。」
「就這長相出來賣也只能賣個低價。」
「你放心,」吹完蠟燭,路希德附在星娜的耳邊柔聲道,「我明天一早就做答應你的那件事。」
「好。」星娜淡淡應道。
路希德將切蛋糕的刀交給管家,拉起星娜的手走下台,「我的寶貝,你就不能笑一笑?」
「我不是拒絕你了嗎?」星娜微微不悅,「你為何還要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哦,你不高興就是為了這個啊?」路希德一臉痞笑,野性不羈地道,「說著玩兒的,你別當真。」
這時路嘉柏含笑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威廉,不介紹一下你的女朋友給我?」
星娜轉過身,居然看到路嘉柏溫柔微笑的臉。
路嘉柏看到她,沒有絲毫不自在,反而笑得更加親切,「元小姐,我也是特地來向您道歉的。抱歉,我不知威廉沒有給你邀請函。」
星娜並不說話,也不笑,只是淡淡看著他。
「爸爸,我帶星娜去樓上。」路希德似笑非笑地看著路嘉柏。
路嘉柏倒也不阻攔,「好,你們年輕人好好玩玩。元小姐,玩得開心些。」
星娜仍然沉默。
路希德拉著她的手往樓梯口走去,靠近宴廳大門時,她輕輕掙脫他的手,「我還要事,要先走了。」
「你不陪我跳舞了嗎?」路希德一臉委屈,流蘇般長濃睫眨了眨,「你不是答應做我的女伴?」
「我已經陪你吹了蠟燭。」
「那不算,」路希德的聲音居然帶了點哭腔,「你耍賴,做女伴哪有隻吹蠟燭的?」
「那你想怎樣?」星娜無奈,發現自己對他硬不起心腸。
「得陪我一直到生日宴結束。」路希德忽然收起痞子笑,深深注視她,語氣也深深,「我很高興,二十歲生日時能有你陪伴。」
她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扭過頭,「你想帶我上樓幹什麼?」
「那就要看你了。」路希德又曖昧痞笑,「能去我的房間陪我上床嗎,保你滿意。」
一道高聲慘叫突然打破喧鬧的廳內音樂,似乎是路少的聲音。眾賓客紛紛驚悚看去,只見這個俊美非凡的路少微抬右腳,面容扭曲,似乎被踩疼得厲害。
適才吹蠟燭的女孩冷著臉大步朝宴廳大門走去。
令賓客們感到更驚奇,差點大跌眼鏡的是,高冷驕傲的路少居然顧不得疼痛,趔趄著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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