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菌人(七)
「這世上有的人是天生殺人狂,天生攜帶犯罪基因;有的人是因為不幸的童年,長大后成為性變態或精神變態;還有的人雖天生攜帶犯罪基因卻不會輕易發作,在良好的後天環境與教育中能修補缺陷人格,但這樣的人,」她停頓了一下,看著路嘉柏的眼睛說道,「一旦被寄生,就會成為他們本該成為的樣子。」
路嘉柏面上雲淡風輕,「元小姐說的這些我怎麼聽不懂?能否詳細解釋一下?」
她笑了笑,語氣變得輕快,「您既不願告訴我什麼人正在接近你,我也無須向您詳細解釋。我來這裡本是為了幫您解開您心中的疑團,但既然您對我心存懷疑,我也就不多說了。再見。」
她說的倒是不客氣,讓路嘉柏千年不變的老好人臉也皺起了眉頭。
「等一下!」在她轉身就要走出書房紅漆大門時,路嘉柏終於緩慢開口,「元小姐,您有什麼問題,現在可以問了。」
路嘉柏果然是個聰明人,即使在仍不清楚原由,仍能做出有利自己的選擇。
和聰明人說話,要輕鬆得多。當聰明人知道對自己有利時,會認真回答她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路多福與路多樂從前與誰來往得最多?」她問道。
「你是指私人生活上的嗎?」
「對。」
路嘉柏的眸光閃動,沉吟一會兒才道:「應該是照顧他們的家庭醫生、護士和保鏢了。他們畢竟年事已高,時刻都需要人照顧。」
「誰與他們在私人感情上最親密?」
「他們的疑心病比較重,不會與誰過於親密。」
「再想想,肯定有人能讓他們感到有安全感。」
雪茄燃了半支后,路嘉柏才慢慢開口,「若非說誰與他們的關係比較密的話,應該是保鏢了。他們疑心病重,出門總擔心會遇上危險,因此與保鏢的關係特別好,當然,這是他們刻意經營的結果。」
「路多福與路多樂都是與保鏢的關係特別好嗎?」她問。
「是。」路嘉柏將還剩一半的雪茄掐滅,丟進翡翠綠煙灰缸,「他們的保鏢可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小伙,畢業就招進來了,在路宅一待就是十幾二十年。」
「那他們死了以後,保鏢又去哪裡了?」
「我父親的保鏢在父親死後不久就得了癌症,不到一年就走了。我伯父的保鏢現已轉職做我家的保安主管,你見過的,就是John。」
路嘉柏笑了起來,「元小姐,你是在懷疑John嗎?我以前也懷疑過,可又覺得不可能,因為我伯父是淋巴癌走的,不是死於意外或毒殺。」
她沒有回答,而是另外問道:「我現在問您最後一個問題,最近有沒有什麼人正在接近您?」
路嘉柏的眸光微閃,「元小姐,我最近剛剛結婚,當然是與貝小姐最親密了。」
她的眼神依舊冷靜,「也就是說,最近經常接近您的人就是貝小姐?」
路嘉柏淡淡一笑,「你該不會是認為貝小姐有問題吧?」
她終於也笑了起來,這是她進這間房間后第一次笑,「我心中大致已有了答案。」
說完站了起來,「打擾得太久了,我先告辭。」
路嘉柏隨著她一起站起,「元小姐能透露一下答案是什麼嗎?」
她收斂笑容,眸光冷然,「不能。」
剛走到路宅的黑色大鐵門前,就看到了路希德的白色蘭博基尼。
笑得痞里痞氣的美男以一個極帥的姿勢倚在車前,野馴不羈地道:「來之前怎麼不通知我一聲?」
「通知你幹嗎?我又不是來找你的。」星娜頓住步子。
「不來找我也得通知我,這是我的家。」路希德大步走到她面前,勾著唇調笑,「總得讓我盡地主之宜吧。」
「不需要。」她後退兩步,「真不需要。」
「不要老躲著我。」路希德又上前兩步,故意撩起她的几絲秀髮,剛繞在小指,就被她用手打掉。
「我沒有躲你。」
「那你為什麼一連幾天不接我的電話,也不肯開門。」
「這個,我……」她一下張口結舌,「我很忙。」
「連開門的時間都沒有?」
「是。」
「哦?」路希德的眼睛危險地眯起,語氣暗啞道:「那你必須得告訴我你在忙什麼。」
「好吧。」她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現在告訴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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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鐘頭后,在星娜的指示下,路希德開車到了山頂。
太平山是著名的富人區,從山頂望過去,大大小小的別墅、游泳池、私家花園等錯落有致地分佈在綠樹蔥籠的山間,風景自是優美。
「來這兒幹什麼?」路希德幾近貼著星娜的耳際灼熱地道,「是想與我晚上看星星嗎?」
星娜不著痕迹地推開他,指著半山一座中式別墅道:「那是你的家,對嗎?」
「對啊。」他笑嘻嘻地回答。
「你仔細地看,」星娜忍受了他的胡鬧,繼續說道,「沿著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將別墅屋頂的幾個邊角連起來,你看像什麼?」
星娜見他一臉懵懂,乾脆拿出IPAD,打開繪圖軟體,太平山的全景圖一下跳了出來。
輕動手指,將路宅的中式別墅圈住,又將屋頂的幾個邊角沿著東西南北連接,再將屋頂的幾個避雷針再與幾個邊角的線連接,一張簡約古怪的蜘蛛網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是他們的根據地,」她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容,「但很快就要被我擊破了。」
「誰的根據地?」他盯著她的眼睛,神色一下變得凝重,「這就是你最近在忙的事?你具體說說看。」
她神秘兮兮地回復了四個字:「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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