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問心有愧呢？

東京都大會初賽會場。

莫晚戴著從龍馬頭上搶來的帽子，晃晃悠悠地走進會場。龍馬敢怒不敢言，一臉鬱悶地跟在後頭。

「第一場你是單打二，看這個時間過去之後熱個身剛……」

「gkd，青學那個傳說中的一年級正選要和辰巴台中的小柳對決！」

「他好像會外旋發球！」

嘈雜的人群從兩人面前跑過，呼朋引伴的叫喊聲直接蓋過了莫晚越來越弱的尾音。她目送著人群呼啦啦地遠去，順勢把目光投向身旁的龍馬。

這位正牌的、傳說中的、會外旋發球的青學一年級正選顯然什麼都不知道。莫晚一路上為了跟他鬧脾氣，忍了半天沒說話，從牙縫裡漏出來的隻言片語也只夠他猜出有人替他去登記了。

順著這個線索再往深了想，龍馬突然悟了：「堀尾？」

莫晚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跟著人群往練習場地走去：「走吧，找人帶路去找表哥他們。」

兩人一路跟到會場內某個空閑的練習場時，周圍已經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堀尾就像是一隻被圍觀的猴子，被人群圈在最中間。臉色煞白手腳僵硬，只能無助地看向場外的勝郎和勝雄。

同樣束手無策的兩人也只能焦急地抓著欄網：「早就叫他別囂張了啊！」

「鐵門鐵窗鐵鎖鏈噥~」

「亞紀？！」

「越前？！」

越前！

捕捉到了關鍵字眼，堀尾身上凍結的血液重新流動，踉踉蹌蹌地撲過來。明明是見到救星一般的心境，卻還死鴨子嘴硬責怪龍馬：「你今天怎麼又遲到了？快過來啦……」

「哼！」受了一路氣的龍馬終於找到了出氣口，惡狠狠地冷哼一聲。莫晚摟著龍馬的肩膀笑眯眯地沖堀尾擺擺手：「加油噢，越·前·同·學~」

鬧脾氣的事可以往後稍稍，這種時候當然要一致對外！

「等等啊，越……越……」

兩人只給他留下一個勾肩搭背的背影，對手的催促和吃瓜群眾的小聲議論嘲諷擊打著堀尾的耳膜。

他的肩膀跨了下來，手指扣著面前的攔網，腦中不停的天人交戰，眼看著救星抬腿就要離開，終於垂頭小小聲地請求道：「拜、拜託了……越前……」

嘿嘿~

莫晚和龍馬相視一笑，在身前偷偷地擊了個小掌，轉身之後又擺出一副溫（jian）柔（shang）的笑容。

莫晚開始做作地給龍馬搭戲台：「哎呀呀~你都這麼說了，我們也沒辦法了。」

龍馬順著她搭好的檯子，登台敲詐：「喂，堀尾。你欠我一星期的芬達，懂？」

「3、3天吧！」

「一個月。」

「別別別、一星期就一星期！」

嚯，這個講價招數有點點酷噢。

莫晚正在考慮一會兒將剛學會的技能運用到生活之中，突然一聲怒吼打斷思緒。

這位什麼什麼中學的什麼什麼柳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喂！你們還要磨磨蹭蹭到什麼時候？」

「吵什麼啦猩猩大叔！」莫晚揉了揉耳朵激情回懟，「不是什麼人都能和我們龍馬battle的好吧？先打個入門賽。」

說罷從容一揮手，換上了從堀尾身上扒下來的帽子和正選外套的龍馬配合地上前一步：「現在，便由我這個學了兩年網球的堀尾代替越前來招呼你吧！」

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龍馬虐炮灰的戲碼莫晚看一百次都不會膩。她雙手環胸，在用雙眼記錄生活的百忙之中抽空瞟了一眼旁邊的三人組，十足的霸道女總裁：「說吧。怎麼回事？」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將這十來分鐘里堀尾的所作所為簡述了一遍。莫晚邊看邊聽，聽著聽著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轉移了：「自以為是，四處招搖，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口出狂言，大放厥詞。這麼點時間做這麼多事，挺能的啊你。」

新晉「時間管理者」堀尾唯唯諾諾地低著頭，任憑莫晚教訓。

看到他這個樣子，莫晚也懶得說太多有的沒的。有的人就是誠懇認錯，然後死不悔改，還不如來點實在的，直接開始算總賬：「包部里一個月的衛生，或者我把這件事往上彙報。你選吧。」

「2、2星期可以嗎？」

「可以……」莫晚原本的目標就是兩星期，故意說成一個月給人砍價的空間。同意的話都說出口了，忽然想起龍馬剛剛掌握主權的樣子，話鋒一轉，「……個頭。不如一個學期啦？」

堀尾的臉瞬間就垮掉了：「你怎麼學龍馬那傢伙啊……」

莫晚也不說話，只是臉上又掛上了和不二如出一轍的溫柔笑容。不一樣的是，這樣的笑容出現在不二的臉上時，讓人如沐春風；出現在她的臉上，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堀尾抖了一下，沒能頂住這種恐怖氛圍的威壓，連連點頭認了一個月的懲罰。

場上，經歷了幾次往返跑達到熱身目的，並且故意飛身接球達到替某人出氣的目的后，龍馬用外旋發球送了對手一個熊貓眼以示感謝，便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練習場地。

他隨手將髒兮兮外套扔給堀尾，眼神卻看向莫晚：「走吧。」

勝郎和勝雄猶豫了一秒，果斷走在前頭帶路，莫晚和龍馬肩並肩走在中間。孤零零的堀尾失魂落魄地捧著海堂的外套，兩眼發黑，全憑本能跟在隊伍的最後。

堀尾鬧事的練習場離青學的比賽場地很近，拐個彎就到了。此時兩場雙打都已經結束，不二正在場上揮灑汗水。莫晚大聲地「咳」了一聲，成功地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龍崎教練年紀雖長但反應極快，對著龍馬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終於捨得出現了？你這個叫人擔心的蠢材！」

善良又慈愛的大石象徵性地關心了龍馬一句：「你去哪了？準備一下吧，馬上要上場了。」

說到這趴龍馬可就自信了：「我已經做好熱身了。」

桃城用自己的臂彎扣住「蠢材」龍馬，另一隻手握拳在龍馬的太陽穴上用力扭，無情地打壓他：「哈哈哈你還笑得出來？回學校準備跑40圈吧！」

fine！

男主角大人的自信在剎那間蕩然無存。他理虧且心虛，也不好劇烈反抗，只是微微側頭避開桃城的攻勢，小聲地抱怨：「會痛誒。」

向來愛湊熱鬧的英二這次倒是沒和其他人一起圍著龍馬，而是湊到自家小表妹身邊，拿過她頭上的帽子仔細端詳。

教練前腳用她的帽子作為堀尾喬裝的道具，她後腳就又戴上了真·龍馬的帽子。

不對勁，很不對勁。

莫晚被他盯得有點心虛，又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正巧這時候不二六比零拿下比賽，一臉好奇地往這邊走了過來。

「呀！不二前輩回來了～」

更不對勁了。

英二沒有被她轉移注意力，攔住不二小聲嘀咕。手裡的帽子被龍馬一把奪走之後，又開始對著龍馬指指點點。

龍馬問心無愧，沒太在意前輩的小動作。經過莫晚的時候輕輕地把她的那頂帽子放到她頭頂上，又把自己的帽子戴好準備上場。

動作過分自然，連不二的視線都幽幽地飄到了莫晚身上。

莫晚慌啊，慌得不行，企圖再次轉移大家的視線：「龍馬！前面三局比賽都是六比零贏的噢，不要破壞隊形！」

晨光之下，少年的側顏輪廓分明，淺琥珀色的瞳孔漾出溫柔的光：「放心。」

明明是他一貫的自信笑容，此情此景卻透出了一絲寵溺。

眾人：這兩個人絕壁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