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嘉陵太子現身
就在大家都齊聚在殿前，準備進行考試時，外面傳來了陣陣的鼓聲。
那鼓聲輕敲三下，又重敲六下，周而復始，懂行的人都明白，這是太子出行才有的陣仗。
一般人聽到官鼓聲，都要儘快的迴避，來不及迴避的也要跪倒在街邊，低下頭去，不能隨意偷看。
可是太子出行，這是難得的一窺天姿的機會，更何況嘉陵太子是出了名的美姿容，如今肯到這朝天觀來，所有人那都是翹首以盼。
道士們雖說是已經跳到了紅塵之外，可朝天觀是皇家道觀，每年都要承接皇家的祭天任務，自然也同皇室來往的密切。
說起來，建立朝天觀的弘萱真人還跟大梁的開國皇帝有著特殊的情誼，當年太祖皇帝留下誓言，這朝天觀的弟子若是表現優異，可以超拔做官。
因而這學而優則仕之外，還有這一條修道的終南捷徑。
朝堂上也有從一身道袍而紫衣卿相的，這對不少人就成了一種現世的誘惑，畢竟羽化成仙那是需要機緣更需要天分的。普通人修道，能有幾個能成仙的，那不如好好追求世俗的快樂。
當嘉陵太子的鶴駕愈發靠近時，萬凌心已經聽到了人們的各種竊竊私語。
原本想要逃避和躲閃的人，沒想到在重生之後，依然要去面對。
老天啊，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然而周圍的人都沉浸在一種熱望里，就連那些被家人送來修道的年輕女子，也都各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吱吱呀呀的聲音越發近了，那熟悉的宮車經過時，萬凌心的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那些久遠的回憶，那些背叛，那些傷害，那些屈辱，都一一在心頭碾過。
大師父也到了殿外親迎，所有人都肅穆了身姿，沒有人敢說話，更沒有人敢輕笑。
唯有萬凌心覺得這一切都是罪罰一般，讓她如芒在背。
此刻，她不能報仇，不能躲避，只能安安靜靜的跪在角落裡，像那些順從的修士們一樣，等著太子殿下那微乎其微的青眼。
是呢，人們寄望的不過是一個青眼，從此便是飛黃騰達，便是青雲直上。
可自己在這裡做什麼呢？萬凌心想要跑出去，想要用頭上的金冠砸死嘉陵太子那個狗東西，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什麼天命之女，什麼赤蛟後人，她雖然知道了這些預言，可自己除了在夜裡偶爾發光，還真的沒有什麼異能。
就憑自己的這雙手，能做什麼？而且真要現在殺了嘉陵太子，父親該怎麼辦？凌軒該怎麼辦？凌息也要再次受牽連吧。
謀逆之罪，她可承受不起。
何況，這一世重生，自己說好了放棄情愛，也就該放棄那些久遠的仇恨。
心中五味雜陳之際，卻聽見旁人屏住了呼吸，似乎嘉陵太子正在走過來。
他穿過了人群，穿過了那些想要在他身上獲得青眼，獲得榮耀的那些修士們，他徑直朝自己走了過來。
萬凌心不顧禮儀的抬起頭來，如果沒有辦法躲避，那就昂起頭來面對命運的交鋒吧。
她看著嘉陵太子眯縫著一雙桃花眼，可能是他從西邊走過來，對著東升的太陽有點晃花了眼睛。
也可能，他是看見了自己……
萬凌心上一世也是在宮宴中一眼就相中了嘉陵太子，當時那麼多的的權貴公子，那麼多的少年俊彥，唯有嘉陵太子那一對桃花眼入了她的心。
此時此刻，彼時彼刻，彷彿時空倒轉，一切從未發生，而兩個人只是初相遇，四目相對，就砰的一下火花四濺。
「這位姑娘也是道姑嗎？我怎麼覺得眼熟的很呢……」
嘉陵太子率真地當面問出了心底的疑問，旁邊的人拉扯著他的袖子，「太子殿下，大師父在那邊呢，我們得先過去。」
不料嘉陵太子卻揮揮手，示意小內監不要此時多嘴。
萬凌心定定的看著嘉陵太子，這個讓她上一世愛恨痴纏、至死不能解脫的男人，只是淡淡的說道：「在下萬凌心，給嘉陵太子請安了。」
「哦，我知道了，那個傳說中的天命之女啊。」
嘉陵太子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下萬凌心，彷彿要把她刻在眼裡。
旁邊的小內監這會真的急了，沒想到嘉陵太子進了朝天觀，不去跟大師父見禮，卻先跟一個年輕女子說起了話。
要是前朝的那些諫官們聽到了，怕是又要牽出很多是非來。
「太子殿下，這邊請。」小內監已經顧不得規矩，直接牽起了嘉陵太子的衣袖。
大殿之上也吹起了歡迎太子殿下的鼓樂之聲，似乎也是在暗示著大師父在等候多時了。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走，你們啊，就是見不得我有點開心的事兒。」
說著，他一甩袖子就將那小內監拋在了身後。
萬凌心認識那個小內監，是遂心，這個人倒是一心為太子殿下好的，可惜，後來死的有點早。
若是凡事有他勸著，嘉陵太子也許不至於走上那條不歸路，而他們兩個人也不至於走上決裂……
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劃過，萬凌心只覺得臉上忽然冰冰的，淚就那樣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旁邊的女子看了她的樣子，都互相遞著顏色，雖然口中不能言，卻也用眼神交流了很多八卦。
待嘉陵太子走的遠了，那些女子便忍不住開始議論起來。
「還說是什麼得了金冠的天命之女呢，進了朝天觀還在勾搭男人，連嘉陵太子也敢覬覦。」粉衫女子永遠是一副刻薄的嘴臉。
「蓮兒，你輕一點，別讓人家狐媚子聽了去。本來就有大師父撐腰，如今若是攀上了嘉陵太子，我們這些人啊，還不都是人家的墊腳石。」
蘭陵咬著牙，心中恨恨不平。
其他人也都跟著叫嚷起來，「修道就是修道，竟然還在嘉陵太子跟前自報姓名，難道還想入宮去做太子妃嗎？難道她不知道太子早已娶了太子妃，能有她什麼事啊。」
萬凌心聽見這些話，心中的凄楚實在是難於人言，唯有默默擦了眼淚。
但願，這一次相逢能有一個對兩人都美好的收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