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對於自個的住處到底發生什麼駭人聽聞的事還一無所知的裴嘉彧此刻還正在酒店中落腳。
入住那天起就開始下暴雨,隔天小鎮子多地發生水漫街現象,對於天氣預報說不久的將來會颱風過境的消息,酒店正在積極組織人員進行強險抗洪工作,同住酒店的人也被告知出不了門,一應生活物資皆有酒店負責。
比起旅居此地躁動的遊客,裴嘉彧倒還好,除了那個短暫為他遮風擋雨的居所,除了與這個世界唯一的牽絆人之外,短時間他也沒有去處,也沒有需要聯繫的人。
酒店服務生倒還是一日三餐給他送了餐食,比起其他人抱怨餐食的難吃和昂貴,裴嘉彧看著自己精緻的餐盒且與味道熟悉的飯菜若有所思。
裴嘉彧不用問,也該知道是誰才會這麼多事。
阮雲今倒是沒忘記他的吃喝住行,事事安排妥帖,樣樣準備周到,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大抵是從那日被她扔在這裡再沒見到她人開始。
後知後覺想明白是為了什麼后,裴嘉彧就不顧即將登錄的颱風出門了。
······
阮雲今慶幸地是周令晨那天確確實實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警方將四周圍了警戒線,整整一天一夜,直到隔天警戒線才拆開,阮雲今再過去看,那面她指出有古怪的地下暗道,已經被人砸開了,斷壁殘垣,坑坑窪窪。
後期她被叫去局子里詢話,才有機會見到周令晨。
原想問問他那日到底挖開牆壁發現了什麼,卻被叫去測謊。
她雖不解,但也不得不配合。
問的問題也很奇怪,但無一不是聚集在她怎麼就知道哪裡有地下暗道以及為何知道裡面藏了東西。
阮雲今說不出來是因為什麼,當時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是懵的,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好多具體的細節還得靠後期阮雲鶴跟她重述。
可她還是盡量不隱瞞,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所知的一切。
「我記憶是散的,小時候很多事情都忘了,但冥冥之中有一種牽引,像是第六感之類的。」
「我就只是感覺那裡藏了東西。」
面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八個大字,阮雲今只能如實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可這話一出口,給自己做測謊的警察面色就古怪許多,看著測謊儀上無甚大波動的心跳信號,這才真的確定她沒有說謊。
武櫻也在審訊的隊伍中,好像是此次挖出來的東西對於當年那個案子有起到關鍵性的作用,武警官格外重視,特地安排了她女兒參與審訊。
大概是想著同為女性,女警官同時陪伴審訊能多多少少緩解自己的壓迫。
而武櫻確實也不負眾望,對阮雲今的態度一直溫和親切,循循善誘。
「所以你之前完全不知道這裡有有地道?」
「不知。」
「那你怎麼就那麼確定裡面有東西?」
合著又在剛才那個話題徘徊不前了。
「不是,我都不知道你們找出來的究竟是什麼呢。」阮雲今分外好奇地追問她:「那......找出來的是什麼?」
武櫻畢竟是被警告過,可不敢擅自將這事先透露給她,是以只能摸了摸鼻子,避開她都目光道:「總之是不太好的那種東西,你要是知道點什麼,還是直接跟我說好了,我是不會害你的,你可以無條件相信我。」
阮雲今也知道自己之前說的那借口確實太匪夷所思,可事實真是如此,既便沒人相信也無法改變這既定現實。
她一邊無奈嘆氣一邊猜測:「是那個嗎?」
「哪個?」
武櫻被她這奇奇怪怪的態度給整不會了。
阮雲今到底還是將那張白衣弔帶女子的照片拿了出來。
「是她嗎?」
武櫻兩道眉挑得好看,詫異又驚悚地看向了阮雲今。
阮雲今意識到自己猜錯了,語氣不免發緊。
「不是她嗎?」
「抱歉,暫時不能說。」武櫻還是沒有解釋。
阮雲今也不再非要堅持一個答案了,只好跟她解釋這個照片的來歷。
「這個是意外拍到的,我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但能確定的是,施小玲出事的前一天,這個女人就在他家中。」
武櫻接過照片后,難掩詫異道:「這照片是誰拍的?你不是說你不記得當年的事?」
阮雲今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怕的是說多錯多,更不願意將自家的醜事刨出來講,只好道:「我要說我拍的你是不是又得懷疑我說謊了,可我確實說的是實情,當時年紀太小了,根本記不得那麼久遠的事情,但有些片段,是現在斷斷續續才想起來的。」
武櫻多看了她兩眼:「這麼神奇的嗎?當初想不明白的事過了這麼多年才想明白?阮雲今,你一直遮遮掩掩的反倒惹人猜疑。」
實在是因為她一方面說自己沒有半點小時候的記憶,一方面又直接點出了那個至關重要的證據。
阮雲今無語凝噎,抿了下唇道:「關於這個女人的身份,你可以去問周警官,他知道的,不比我少。」
······
武櫻拿了照片后就去尋周令晨去了,可惜沒見到人,只好暫時將這事放到一邊。
相較於所里其他同事包括她父親,武櫻願意去相信阮雲今說的句句是真。
可能是因為那個女生眼睛里的澄澈明凈,也可能說因為同為女性的惺惺相惜。
「她確實不知道地道裡頭的東西是什麼,今天問話的時候她自己還稀里糊塗的,測謊儀上也證明她沒有說謊,甚至她還以為裡頭裝的是這個女人的屍骨。」
「不記得過去那些事怎麼就那麼巧,單看第六感就能預知到牆裡頭那些髒東西?」
武櫻聽出他語氣中的嘲諷和質疑,唇角抿成一道直線:「施小玲那個案子發生時她才幾歲,你不要把一個孩子想象得那麼糟糕行不?」
履歷不足且算了還一臉天真,武警官對自己的女兒失望透徹:「可她現在長大了,小時候的她還能跟長大后的她相提並論?小時候的她就算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也沒人會真拿她怎麼辦。畢竟她的年齡就擺在那裡,還能未成年保護法保護著她。」
武櫻氣得怒目圓瞪,合著自己說那麼多白費了?
可對方卻還在依舊循循善誘:「可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了,趙華碩無罪出獄,她也不再是小朋友。這次是她忽然扯出來這些髒東西,說不定就是故意為之,要將趙華碩也給弄進來,可不要忘記了,周令晨前不久可還找到了趙華碩給阮建輝下套的證據。」
武警官秉持著多年了從事刑偵的經驗,轉了轉手中的鋼筆道:「他們倆家有仇,這兩人指不定狗咬狗呢。」
武櫻怒火升至顱頂直將她燒得臉紅耳赤,說不出來哪裡憋悶,鼻子一直呼哧呼哧的通著氣。
「就算日後真是她故意扯出來的這些舊情那我也得搖旗吶喊,那牆裡頭的髒東西,別以為只是幾件小衣服和符紙,懂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在給小孩做超度呢,孩子是誰的怎麼死的趙華碩這個員屋主絕對拖不了干係。」
······
阮雲今以為做完審訊,並沒有所謂的無事一身輕,心口處也一直沉甸甸的,鬱氣窒在胸口,悶得人難受。
到頭來武櫻還是沒告訴她那裡頭究竟挖出了些什麼,她不過是想多了解一些,興許還能刺激自己某些記憶點,說不定還能幫助他們調查案情呢。
她分明都長了一張讓人來收割的韭菜臉,怎麼會有人懷疑她居心剖測?
周令晨過來時,恰好就見到她捧著下頜拖著臉蛋,哀聲嘆氣,看起來好像不好接近。
身邊有人坐了過來,阮雲今下意識往一側避開。
可男性的氣息襲來,氣息乾乾淨淨,像雨後的青松,視線灼灼,被看得久了,反倒不能裝作視而不見,讓人不禁抬眼看去。
「周警官。」
阮雲今稍許的吃驚,愣愣道:「怎麼是你?」
周令晨道:「看你心情不好,就不敢說話,怕打擾你。」
「還好吧,也沒……」阮雲今嘴角輕輕扯開一絲弧度,勉為其難地笑了笑,卻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了。
周令晨抬手,在自己臉上划拉兩下,指骨修長:「就這樣還說沒有?」
阮雲今深嘆了一口氣:「大概是有點累。」
周令晨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要不要?」
「是要告訴我你們從挖出來什麼嗎?」阮雲今眯了眯眼,警惕道:「武櫻跟我說過來,這件事要是能告訴我現在就告訴我了,她怕違法亂紀,都不敢跟我說,你就算心地善良,但還是要遵守紀律的紅繩,我可不敢害你受處分。」
就他之前好幾次同阮雲今通風報信,阮雲今是很感動,但她害怕這人嘴巴再次不把門,隨時隨地就將那事告知了。
阮雲今又道:「雖然我也很想要知道,但你還是克制一點別告訴我了,等調查清楚了再第一時間通知我吧,我能忍得住自己的好奇心。」
周令晨忍俊不禁,身子后靠著椅背,環手抱在胸前:「她這樣跟你說的?」
阮雲今聽出幾分古怪感。
周令晨順著她這謹小慎微的態度,如是道:「在沒調查清楚前,我們的確不可以對外透露任何,但是......」
他語氣稍一停頓,觸及阮雲今帶著點隱約期待的目光。
「但是誰跟你說我就要告訴你的好消息就是哪個。」
意識到被耍了,阮雲今沒什麼起伏的音調說:「噢哦。」
周令晨倒也沒繼續吊著她胃口玩,如實道。
「我們找到了卓勇生前賣到二手市場的手機,通過一些技術手段找出了被刪掉的聊天信息,其中就包括趙華碩指使賄賂他,對你父親設計下套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