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馬當活馬醫

前不久，他還是在天道學院里，他除了武道修鍊太差強人意之外，好歹也算是學院里的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修鍊的不過是最入門的自由搏擊之術，他天生並不笨，甚至小時候還是很是聰明，只是入學院學習以後，對比其他同入學院的同學，都已經從入門的伏地，越過引雷，都可以御劍飛行，一日百里，他還是妥妥的菜鳥一個，五年，不見任何成效，比剛入學院的時候，還要差勁。

這讓學院的諸位老師都很頭痛，開除一個人品和作風都很好的學生，是沒有先列的，儘管，他的學習也很端正，但是，這個習武的天賦根基怎麼會越來越差，五年了，毫無進展。

半個月前，他的導師，學院里有名望的武道大師薛淮安把他叫到他的小宅邸，告訴他，如果這個學期，也就是冬考，他要是再過不了關，停留在伏地階段，他將被派送到白水島，做一名的牢頭，從那裡開始他的人生。

白水島，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帝國最大的監獄，四面環海，中間一座孤島，一座島，就是一座監獄，那裡都關押著帝國最兇殘最臭名昭著的暴徒、惡魔，這些都是等候帝國最高層年審后，處決的要犯。誰都知道，進來白水島監獄的犯人，一隻腳已經踏進了死亡地獄，腦袋已經掛在刀口上了，隨時被斬落。

所以，這些亡命之徒們，一有機會，就發動暴動，每年很多還沒有來得及等待帝國高層下達處死令，就在暴動中被打死了，當然，每年也有大量的牢頭死在暴動中。在魔鬼海形成之前，白水島一度成為帝國不管是城市還是鄉野，談之色變的地方。

畢竟，對一個已經十八歲的少年來說，在監獄里做牢頭耗盡青春，不是最佳選擇。

這個被父母傾其所有，送到天道學院進修的少年，打擊是巨大的，這會讓對他滿眼期待有所作為，將來揚名立萬的父母來說，老臉要打爛了。當年他被學院錄取的時候，十里八鄉的人都出來歡送他，他成為當地百年來唯一一個被天道學院錄取的學生，在那個窮山僻壤的地方，這就意味著出人頭地了。

他一時哽咽了，他抬起頭問這個對自己非常上心的老師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不去看監獄？」

已經過了一甲子的頭髮鬍子都雪白的老師，只能是長嘆道：「這個是學院里的決定，我已經儘力了，無奈，你太不爭氣了，學院里這麼好的資源，這麼好的條件都無法將你培養成才，為師能有什麼辦法？一旦你去了白水島監獄，你將是學院第一個如此沒有出息的學員，哎，為師的老臉都不知道怎麼放！你只能再好好努力，不過，冬考只有兩個月了，哪怕你一日千里，怕也無法趕上師兄們的進度。」停頓一下，他端起了帶著茶銹的歡喜杯，泯了一口茶，吐出茶葉，又道：「其實，做一名牢頭有什麼不好，至少不用風吹雨打的，又有穩定的收入，而且，也可以在官場里晉陞，對比你出生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已經是很不錯了，想想你父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一年也賺不飽肚子，你去了白水島監獄，那個可是帝國最大的監獄，說一句為老不尊的話，隨便撈一點點油水，你都是吃喝不盡，還可以補貼給父母，不是很好嗎？」

身高超過五尺七寸的白項羽在只有五尺不到的老師面前，差不多，高了一個頭，堅強使他忍住了淚水，只是低聲的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老師？我不想看監獄，做牢頭，我想成為一名武道高手，匡扶天道。」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這點武力，去了白水島，也難熬過一年半載，就會被暴徒打死。

薛淮安從桌子的書堆里，拿出一本念想錄，遞給了白項羽道：「五年了，我把能教給你的，不能交給你的，都傳授到了，但是，你怎麼沒有一點進步，反而比入學時候還退步了不少，不知你天賦異稟哪裡去了，心神神遊到哪裡去了。這是一本修心養氣的小冊子，你拿回去在研讀一下，好好讀，或許可以矯正你的心智，除此之外，學院里，再也沒有什麼對你有幫助的了。」

白項羽無可奈何的接過小冊，書本居然是手工抄寫的，薄薄的幾頁，而且封面已經斑駁，有些年頭，被人常年翻閱，已經有些破敗了，只是三個字，念想錄，蒼勁有力，古樸歸真。他無心翻看，揣在懷裡。老師又叮囑了一句：「好好看，裡面有十二種修心養氣之法，異於其它的方法，對一般人而言，輕者傷筋動骨傷筋動骨，重則走火入魔，多年的武道全廢。這看似修心養氣的另類、極端之途，或許對你有所幫助。」白項羽哦的一聲，也不問老師所以然，轉身剛剛邁出薛淮安的宅院小門，老師又說了一句，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太過危險，關鍵是不一定有效果。

白項羽一聽，有轉機，一轉身道：「老師，只要有轉機，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拼搏一下，哪怕豁出這條小命。」

浩然白髮的老人在陽光照進來的院子里，看著轉身回來的白項羽，又看看了雕花檀木桌子上的杯子，深秋的陽光和煦溫和，他一身的灰色長袍居然有了幾個補丁，還有一點油污，對於天道學院他這個大咖來說，收入已經巍然可觀了，居然對自己的穿著如此不講究，看的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只能泯然一笑，化解一下尷尬。

「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道這滄海桑田，轉眼巨變，讓人措不及防。本來是一片沙漠和山川的，突然陷落，無緣無故形成了一片延綿數千里的汪洋大海，這個事情你也聽說了吧。」薛淮安道。

白項羽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事情，從去年就瘋傳出來，作為帝國最西邊的昆崙山以西的荒漠之中，凸現汪洋大海，原本荒涼死寂之地，現在成為一片綠洲，濕地，成片的胡楊林，金棘草，白麻等，據說，湖裡還有數不盡的各種魚類，還有稀奇古怪的奇異怪獸。為此，學院還派出了幾批學院的老師攜帶著學生去查看，但是一連三四撥人去了就沒有回來的，震驚了整個帝國，作為帝國的最高學府，連高高在上的閩炎帝都親自過問怎麼回事。

這讓天道學院包括院長在內的高層都驚詫不已，就在不久前，第五撥有副院長獨孤菩提親自率隊，集合了天道學院最優秀的老師和學生，一起三十人的龐大隊伍，已經前去昆崙山一探究竟，不過，這個都快一個月了，卻一點音訊都沒有，怕又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為這個事，最近這個年輕有為的院長頭髮都急的全白了，已經放下狠話了，實在不行，他就親自帶隊去看一下，到底是什麼鬼怪在那那裡作祟。

白項羽看了看一本正經的老師，他那有些古怪的神情，讓他心裡發怵，小聲的道：「老師您是讓我去魔鬼海？」

老師點點頭。

「一個人去？」

老師又點點頭。

學院里那麼多武道高手的老師和優秀的學生，去了都失去了蹤影，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他這個學院里最菜的鳥，去了，還不是百分百的送死。

「讓我去送死嗎？」

老師搖搖頭后，又點點頭道：「這是你唯一的希望，你如果想進軍武道吧，不想做一個菜鳥。」

「為什麼？」

「你聽過置於死地而後生的道理嗎？學院里的東西或許並不適合你，或者說，你學到了，但是沒有進化到自己的身體里，思想里，骨髓里，你的七經八脈，五臟六腑，三魂七魄里，為師觀你面相和氣機，都不像是一個資質平庸之人，或許，你還沒有到開悟的時機，更準確的說，缺少一個開悟的機會，好比一塊金子，埋在泥土裡，如果，沒有人從泥土裡挖出來，金子再好，也不能放出光芒，你懂為師的意思嗎？」

白項羽點點頭。

「這是一個契機，讓你去萬丈深淵裡磨練一下，雖然不一定有效，而且是九死一生，萬一天賜機緣巧合，觸發了你的悟性呢。當然，老師也就是一個建議，去不去都是你自己做主，我只是死馬當活馬醫。」

好一個死馬當活馬醫，老師說的話真夠直白。

其實，自己在學院老師眼裡和同學們眼裡，死馬和活馬有什麼區別，暗地裡都是說他爛泥扶不上牆，更有很多同學當面嘲諷，挖苦。就眼前這個老師，一直對他有好感，不歧視他，給了他不少關懷和幫助。

白項羽有些迷茫，這個一線的機會也是太渺茫了，簡直是百分百送死啊，想著自己是家裡的獨子，家裡辛苦耕種的父母沒人贍養，十八年的養育之恩還沒有來得及報答，自己出人頭地，揚名立萬的雄心壯志還沒有實現，就要去送死，心裡一陣酸楚，他獃獃的看著老師。

老師看出了白項羽的心思，魏然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白項羽看著院子里幾株文經樹，在深秋卻能開除妖艷的如碗口那麼大的白色花朵，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完美無瑕。自己心中的女神艾子琪一襲粉色長裙的模樣閃過眼前，她笑顏如花，卻那般高冷，她出身世家，她身後數不清的追求者，不乏名門望族，高閥子弟，他縱然是滿心愛慕，卻也無法靠近半分，他自己這出身，這點修為給她當墊腳石都不配啊。

與其做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不如，盡全力一搏，生死有命，或許，他不敢再想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