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他默默做了這些
回到了那個雜草叢生的庭院,墨景寧一眼就看到了破舊不堪的屋子內,詩柳正趴在一節長凳上小聲抽泣著。
聽到了動靜,詩柳哭的更厲害了:「殿下,都是詩柳不好,讓您擔心了。」
墨景寧看她狼狽的樣子,只覺得心裡一抽一抽地疼。
自己從小便沒有母妃的陪伴,父皇也不管。還好身邊有跟他一起長大、忠心耿耿跟著自己的錢公公和詩柳,是他在世上僅剩的溫暖。
所以他一向很護著他們,並不把他們當奴才,而是當作朋友一樣。
掌管後宮雜役的那些奴才們不知受了誰的指使,一直變著法兒地欺負他們。平時看他們不順眼便動手打人,他們的身上常年都是青紫的,沒有一塊好皮膚。
但墨景寧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看到詩柳和錢公公因他而受到欺辱。
「詩柳,你又何必這麼傻!」
墨景寧不敢觸碰她,扭頭便走:「我去請醫女。」
「不必了殿下,我趴幾天就能好起來。」
聞言,詩柳面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著,「殿下,你要請醫女,孫公公那幫人還不知會出什麼難題欺負你!」
她雖然感動,但也有著后怕,連忙停止了哭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詩柳不疼,殿下千萬別去……」
上回錢公公被人打了個半死,墨景寧死活鬧著要請醫女,孫公公還要求他去把好幾個院落的糞桶挑完。
墨景寧為了錢公公,還忍著照做了。
那味道,熏得他幾天都吃不下飯。
墨景寧看著明明很痛,卻為了不讓自己受委屈而強忍的詩柳,不忍地偏過頭,一時也沒有說話。
錢公公也在一旁勸道:「他們就是故意的,他們知道殿下照顧我們,便想以此讓殿下屈服。殿下,千萬不要如了他們的願!」
墨景寧從牙縫裡艱澀地擠出了一個「好」字。
他迫切地渴望變強,希望自己能保護詩柳和錢公公不被人欺負。
他發誓,有朝一日必要令那些欺辱他們的人血債血償!
墨景寧沉默了半天,見天色將晚,自己已經在雲姐姐那兒吃飽了,但錢公公和詩柳恐怕還餓著肚子,便道:
「詩柳,你好好養傷。錢公公,你陪著詩柳吧,我去尋些吃的回來。」
「殿下,還是我去吧……」錢公公有些不放心。
墨景寧搖頭,直接轉身:「我去去便回。」
孫公公正喝著上好的茶,看著那位主子因自己辦事得力而賞賜下來的綾羅綢緞,正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突然大門就被人撞開了。
「喲,孫公公好興緻啊!在這喝茶呢。」
雲安歌三人大搖大擺地進了房間,讓孫公公一臉驚愕,門外不是還守著兩個小太監嗎,怎麼都不通報一聲?
玉鏘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痞笑道:「門口那兩個啊,睡著了。」
其實是被他們打暈了。
孫公公知道這三人雖然看上去是孩子,那破壞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連忙跪下求饒道:
「哎喲我說三位祖宗啊!大駕光臨,也不通知雜家。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雜家一定乖乖聽話!」
「聽話?」
宋程昱一拳揮了過去,「想揍你一頓,你可聽話?」
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沖了上去,狠狠地教訓了孫公公一頓。
孫公公被打得鼻青臉腫,連連哭喊著:
「三位祖宗啊……哎喲……奴才錯了……再也不敢了……手下留情啊……哎喲……」
雲安歌倒沒出多少力氣,悠哉悠哉地給自己泡了壺新茶喝著。
見打得差不多了,示意他們停手。
她抿了一口茶,然後低頭看著孫公公,語氣十分囂張跋扈:「孫公公是吧,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孫公公捂著臉,委屈巴巴道:「知道……是奴才不懂事,衝撞了三位貴人,還請貴人們高抬貴手,放過奴才吧……」
「你又何止是衝撞了我們三個!」
雲安歌清亮的鳳眼一瞪,頓時變讓孫公公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她厲聲道:
「墨景寧以後就是本小姐的人!你要是還敢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背著本小姐肆意地欺負他。被本小姐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墨景寧出來找吃的,聽到了裡面孫公公哭喊的動靜,還聽到了雲姐姐的一番話。
他眨了下朦朧的眼睛,只覺得心裡的那些憤怒、那些痛恨、那些不可訴說的絕望,似乎奇異般的被她這一番話撫平。
心裡涌動著一股熱流,雲姐姐他們,是為了他才去找了孫公公的麻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為他默默做了這些。
「這……」
孫公公猶豫了半晌,回道,「三位貴人,實在不是奴才要刻意為難那小……九皇子。
奴才哪有這個膽子喲,其實奴才這麼做,都聽得是上頭貴人的意思呀……」
上頭貴人的意思?
宋程昱跟玉鏘還雲里霧裡的,雲安歌卻已瞭然在心了。
據她所知,目前皇上雖不喜歡也不理會墨景寧,但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也從來沒有想要殺掉或者虐待自己的兒子。
所有的傳言,以及那些欺辱虐待,都是有心人利用底下的人所為。
而這些「有心人」,雲安歌猜測很大可能是各位皇子的母妃。
畢竟皇位之爭如此艱難,能除掉一個對手也是美事一樁,儘管這個對手只是個沒有任何勢力的瘦小孩子,他們也樂於授意這些奴才打壓,使其完全沒有反抗能力。
但他們恐怕要失策了,雲安歌想著,墨景寧的性格可不是他表面上這麼無害,他可不是會服輸的人。
墨景寧聽聞也是一愣,他原本以為是父皇討厭自己,才對這些奴才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現在又隱隱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雲安歌勾起了唇角,既然不能獨善其身,她可要攪得這趟渾水天翻地覆。
「我說孫公公啊,你怎麼就不能聰明點呢?你可以在他們面前做做表面工夫嘛,這樣也不得罪我們,兩邊都討好,不是一個好法子么?」
「只不過……既然聽了我的話,那邊得一直聽下去了,不然讓那邊得知你是個兩面派也不好啊……」
雲安歌半是建議半是威脅,她想孫公公這麼怕死,肯定是聽進去了。
孫公公覺得這個女娃簡直不像個孩子,心思深沉得可怕,但又確實給他指了條明路。
於是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地拜道:
「是!雜家以後好好聽雲小姐的話!全都按雲小姐的意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