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
「沒事兒,別怕。她人很好的,一定會幫你的。」
「是啊,是啊。她之前已經幫過很多鬼魂消除執念、重入輪迴了。她特別熱心的!」
尚未睜眼,嘰嘰喳喳的聲音已經傳入耳膜。早已見怪不怪的高木子大大伸了個懶腰,緩緩睜開雙眼的同時,一張清秀美貌的連郝然映入眼帘。讓一直總是被那些死狀奇特的傢伙們嚇得小心臟砰砰顫的高木子第一次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激賞。
『多漂亮的姑娘伢~~』
「你,你好~~」
女孩子怯生生的看了眼高木子,隨即快速低下了頭。
「啊~你好!」
直挺挺從床上坐起身,高木子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瑟縮的漂亮女孩,心裡沒來由的喜歡。長得這麼可愛又溫順的女孩子,真的不是很多見呢!轉念想到對方已經是鬼魂的事實,高木子隨即又是忍不住的唏噓。這麼美好的姑娘,卻在如此美麗的生命里凋零。
「你,別害怕!我雖然能力有限,但是,我一定盡我所能的幫你!好嗎?」
對著女孩兒釋放出最大的善意,高木子揚起最最溫和的笑臉,對著慢慢抬頭看過來的女孩兒,真摯的點了點頭。
「我想,我想請你替我見一個人。替我,跟她說一句抱歉!」
女孩說著,隨即便紅了眼眶。如果可以,高木子想,此刻她必然已是哭得梨花帶雨了吧。
「好!」
沒有分毫的猶豫,高木子隨即站起身。
許是蒼天也因著這麼美麗的生命的逝去心生悲傷,烏沉沉的天際被雲朵低低的壓近地面,沉甸甸的,壓在一身黑色風衣的女人頭頂。
遠遠望去,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動也不動的年輕女人像是這灰暗天際里的一個雕塑。一個,與這片灰暗徹底融為了一體的雕塑。
「你也是於爽的某個朋友嗎?」
手捧著菊花站到女人身邊,高木子尚未開口,身旁的女人先一步出聲道。聲音沙啞的厲害,濃濃的鼻音讓人一聽就知道她剛很用力的哭過。碩大的墨鏡遮住了女人的大半張臉。雖然看不清,但那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甚至蛻了皮的嘴唇,早已說明了女人此刻的悲傷和虛弱。
「算是吧!」
將看向女人的視線收回,高木子俯身將花放到墓前,看了眼墓碑上那張巧笑倩兮的美麗面龐,又抬頭看向墓碑后正站著的,叫於爽的女孩兒的鬼魂。深嘆口氣,輕聲答道。
「算是?」
拿下墨鏡的女人明顯雙眼紅腫,眼睛充血的厲害。整張臉更是蒼白的幾乎見不到什麼血色。可那眼裡折射出的凌厲,卻又是那樣的令人心驚膽顫:
「你也是那些逼死她的人裡面,突然良心發現想要過來輕飄飄道個歉,好讓自己心理平衡、少點歉疚的噴子是嗎?」
女人沙啞的聲音裡帶著無法遏制的憤怒的顫抖,身體向著高木子微微前傾,如果可以,高木子想,女人大概想用眼神撕碎了她。
微微後退一步,高木子連忙擺手,下意識看向站在墓碑前摳著手指手足無措的於爽,緊張的一時間突然有些結巴了起來:
「不,不,不,您,您誤會了。我,我不是,我是……我只是,我是說,我跟於爽認識的時間並不長,說朋友可能有些交淺言深。但,但她確實也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朋友。我,我生平朋友不多,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人,卻又不得不接受她已經離開的事實,我,我一時間有些,有些語無倫次~~」
女人的眼神,肉眼可見的緩和了下來。高木子不明白這個虛弱的幾乎快要站不住的女人,為什麼能讓她那麼忌憚?只是下意識的,在女人跟前,高木子生不出一絲絲暴力的因子來。她太清楚那個故作冰冷狠厲的背後,掩藏著怎樣的無助和絕望。
「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沒,沒關係。我很理解你此時此刻的心情。雖然,也許其實並不能真的感同身受。但,我想,於爽在天有靈,肯定不會希望你為她這麼傷心難過的。」
看著整滿臉悲戚盯著女人的於爽,高木子輕聲安慰道。
「我是恨她的。」
看了眼高木子后,轉頭盯著於爽的墓碑,女人鼻頭顫抖著、用力抿緊嘴唇,努力剋制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她就那麼走了,走的那樣輕巧。兩腿一蹬,雙眼一閉,也不管上有雙親在堂。她倒是走的無牽無掛,留下那些被活著的人,整日以淚洗面,痛苦難安。她,她竟然可以那麼輕巧……」
看著滿身溢滿悲傷的女人,於爽早已赤紅了眼眶。只是鬼魂沒有眼淚,她終究,並不能真的哭出來。
「對不起~~雙兒,以前你哭的時候,我都會陪著你一起哭。可是現在,我卻只能看著你為我哭的那麼傷心。我連,我連陪你一起哭都做不到了~~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拍了拍女人的肩膀,高木子替站在自己的墓碑前,正滿臉悲傷看著女人,不住說著』對不起』的於爽道歉道。
看著眼眶裡滾動著淚珠,臉上帶著疑惑的女人,高木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衝動,舔了舔唇,接著解釋:
「我想,她在天有靈,一定想對你這麼說吧。」
「她,真的會感到抱歉嗎?」
淚,終於還是順著眼眶掉了出來,啪嗒一聲跌碎進了腳底的塵埃。高木子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那淚珠撞擊地面碎裂開的聲音。那也是,女人再次心碎的聲音。
「會的。一定會的!」
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以示安撫。如果可以,高木子真的很想告訴她:於爽她此刻就站在你的身邊,正滿臉歉疚無措的看著你。
「那她為什麼不活過來?既然那麼抱歉,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那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活過來?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女人的肩膀劇烈的顫抖著,眼淚暴風雨般滾落,哽咽著,氣狠狠瞪著墓碑上笑容燦爛的於爽:
「知不知道我現在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整夜整夜的想著:我要是早點發現你的異常,要是能夠早點幫你,要是,要是我能夠……你是不是就不會,就不會這樣冷冰冰的躺在這裡?是不是,現在依然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彼此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聊著哪個明星的八卦,徒勞的探討著自以為是的國際局勢?是不是,我還能時不時抱抱你溫暖的軀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盯著你冰冷的墓碑、你冰冷的笑,無能為力的哭泣?我一直覺得是我的疏忽,是我的大意,是我的漠不關心導致了你最後的決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我……」
女人跌坐在於爽墓前,哭得早已不能自已。顫巍巍伸出手來回輕撫著於爽墓碑上帶笑的於爽,女人嘴唇顫抖、哽咽良久:
「爽兒,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你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玩伴,我這輩子唯一認定的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妹。我們說好了要做彼此最堅強的後盾,說好了不管發生什麼都要牽著手一起努力走下去。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你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這個世界上?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