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騙了我
泠九香獨自走向北面,跟著兩個野人走進密林。野人耳力極好,泠九香踏入密林恍惚間踩碎某片殘葉,兩人齊齊回頭,提著棍子撲向泠九香。
泠九香暗叫不好,躲過左邊人的攻擊,一腳踢向右邊人,又徒手和左邊人搏鬥起來。這夥人常年在野外生存,身體機能優秀得超乎常人想象,泠九香險些被野人一腳踢翻,只好拔劍應對,一刀削開野人綁在身上的芭蕉葉。
哪成想這兩個野人身上都沒有紅蝶,泠九香忍不住咒罵一聲,暗道白費工夫,一時無法脫身,只好蓄力一劍削掉二人的武器,又給了二人兩個迴旋踢,轉身往山上逃。
她生來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沒抓到想要的人怎麼會走?她三下五除二爬上一座矮山上的小山坡,俯瞰這片密林環繞的島嶼,見矮山下幾處空地都閃著篝火,原來所謂的荒蕪島已經是野人的天下,那些被送來荒蕪島的叛徒大抵是被野人所殺。
她倚著嶙峋怪石歇息片刻,正欲下山去找人,忽然看見遠處水天一線之地,有一艘商船隔著雲霧遠遠開過來。
泠九香獃獃看了一會兒,見那渺小的商船靠得越來越近,再一次察覺自己並非眼花,真的有船隻進入了荒蕪島!
她趕忙跑下山,藏在密林中遠遠看那艘豪華的大船順利著陸。這艘船的樣式與尋常船隻相仿,唯獨不一樣的是桅杆上迎風飄揚的金黃色旗幟。
李燁曾對她說過,趙競舟的海盜船上絕不可能出現金黃色旗幟,只因為金黃色乃是中原的皇家專屬。
泠九香定晴一看,只見那船上走下來的人皆帶著烏紗帽,為首的男人穿著廣袖紅色官袍,跟在後頭的十來個侍從身著青色勁裝,腰間懸劍。
她深吸一口氣,一瞬不瞬盯著他們。
錯不了,這就是真正的官府船隻!可是荒蕪島地理位置極其偏遠,這種荒無人煙的山旮旯地方官府為什麼要派人來?
來不及多想,那個紅衣服的頭兒已經派了兩個侍衛走進來探路。泠九香屏氣凝神蹲在林中,等二人靠近時,她猛地站起身,一個手刀劈下打暈一個,另一個還來不及叫喚便被她從后扣住脖頸捂住嘴,他掙扎幾下便暈過去。
那個紅袍官員在海灘上踱來踱去,半柱香的功夫后見兩人有去無回,只好自己打頭陣帶人走進密林。
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泠九香兩腳勾住枝幹藏身於樹上,見他帶人走近了,俯身往下一跳,左手勾住他脖頸,右手抽出匕首抵在他喉間,動作一氣呵成,防不勝防。
幾個侍衛才抽出刀,已經來不及了。
「你……你是什麼人?」那個官員驚恐得大氣不敢出,顫抖著轉頭去看她。
泠九香近一些看他,見他皮相生得不錯,鼻翼小巧圓潤,眼睛雖小眼型卻好,那兩彎睫毛也如刷子般輕輕開合。
那個人痴痴獃呆地望著她,眸中的恐懼漸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驚喜。
「九……九兒?」他喊道。
泠九香驚詫地看著他。
這個人居然認識她?!
「九兒,是我啊,我是白蹁!沒想到隨便找一個島嶼歇歇腳還能遇見你。」他笑著拍拍她握住刀柄的手背說,「你不記得我了?」
泠九香狐疑地覷著他,「讓他們把刀放下。」
白蹁立刻看向幾個侍衛說:「都把刀放下,她不是壞人,是我的舊相識。」
侍衛們面面相覷,收刀入鞘。泠九香也收了匕首,眉頭緊鎖。
「九兒,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你曾經說過,將來一定要來找我。」
「抱歉,」她無奈地揉揉眉心,「我失憶了,從前的事都記不得了,你……從前是我什麼人?」
「怎麼會這樣?」白蹁想拉她的手,被她退半步躲開,便尷尬地收回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方才為何要對我刀劍相加?」
「我……」泠九香躊躇片刻才道,「我被人打暈后就帶上這座島,我以為你們是壞人才想要挾你們將我帶走。」
「原來如此,這麼多年你受苦了。」
「侍郎大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一個侍從提醒他說,「不妨找個安全之地再與人敘舊。」
「九兒,不如你到我的船上歇息吧。」
「不行,」泠九香斬釘截鐵道,「我要找一個人,若是找不到他,我哪兒也不去。」
「這有何難?以我們的交情,我替你找就是。只是我不明白,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座島上?」
「侍郎大人!」
有兩個侍衛扒開灌木從旁邊走來道:「我們方才在海灘邊看見一個人,那似乎是……」
「什麼?」
「是舉國通緝的海盜頭目——李燁。」
泠九香暗自咬牙。
白蹁輕哼一聲,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九兒,你到船上等我,待我捉了這個十惡不赦的暴徒再替你找人。」
「不用了,」泠九香斂眸幽幽道,「我陪你一起去。」
李燁坐在死去的豪豬身旁,仰頭望著凄涼慘淡的月光,勾唇一笑,輕闔雙眸,再抬眼時,白蹁已經帶領侍衛圍成一大圈,以他為中心迅速逼近。
李燁默默看著他,不發一言。
白蹁負手而立,對李燁冷冷道:「李燁,你還有什麼話說?」
李燁神色未變,依舊沉默,只是目光越過白蹁看向他身後的泠九香。
他在試探她,她也是。她為何不出手救他,他心知肚明。
泠九香眼見那些侍衛的劍刃齊刷刷指向李燁,卻不為所動,雙手抱臂,挑釁地看著他。
誰讓他剛才看花了眼,害她白費功夫還沒找到紅蝶男人的,現在涼了吧,活該!
「侍郎大人,無需跟他廢話,將他捉起來送回朝廷便是大功一件。」
「侍郎大人,萬萬不可,」另一個侍衛急忙說,「整個乾洋都是他們的人,倘若我們帶走了李燁,要想回京少不了遇上那幫海盜,若是被他們知道我們擄走了李燁,殺心一起,只怕……」
「那你說如何?」
「依我看不如將李燁的人頭砍下來,皇上若知道我們獻給他一個海盜頭目的頭顱,定能封官加爵,保一世榮華富貴!」
這麼狠?泠九香暗暗朝李燁挑眉。
你不是很有能耐嗎?干他們呀!
誰知李燁依舊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她。他似乎篤定了無論如何她都會出手救他。
我干不動,你替我干。
泠九香冷笑,想得美,死到臨頭老娘不信你不服軟。
「你說得對,」白蹁蹲下來看著李燁道,「李總督,你可有遺言?」
李燁的眼神寧靜得如同月光下的小溪流。
白蹁拔出腰間佩劍,那刀光一閃,射得泠九香兩眼一眯,李燁仍舊紋絲不動。
唉,這個男人真特么煩人!只是白蹁對她還有用,此時此刻不能貿然營救,否則會失去白蹁這個幫手,那就只能……
白蹁正欲手起刀落,泠九香突然拔劍擋下他這一招。
「九兒,你……」白蹁震驚地看著她。
「白蹁,你別誤會,他不是什麼李燁。」泠九香跑到李燁身邊,攬過他的肩膀說,「他是我相公,名叫葉離。」
「什麼?你相公?」白蹁目瞪口呆,其餘人等也目瞪口呆。
李燁低頭,死死藏住眼底的笑意,握住泠九香的手,拇指在她手心摩挲。
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一隻被按在五行山下的孫悟空。
「怎麼可能?」侍衛嚷叫起來,「這分明就是李燁,與通緝令上畫的一模一樣!」
「如果他是李燁,你們現在就活不了了。」泠九香瞪他一眼,「你們也知道李燁不止是個普通的犯人,他可是整個海盜軍團的總指揮,傳聞他嗜血殘暴,殺人成性,我們這些沿海邊境的百姓無一不畏懼他。他若是現身,定有海盜時刻保護,哪裡會一個人獃獃坐在這裡等你們來抓?」
眾人面面相覷,不由得低下頭,白蹁也思慮不出個所以然,瞧見眼前這個男子生得俊美非凡,比通緝令上的畫像還俊逸幾分,興許真是自己認錯了。
「九兒,你何時成親了?」
「我失去了兒時的記憶,是他一直照料我至今,他什麼都好,只不過是個聾啞人。」
李燁滿頭黑線地看著她。好傢夥,不愧是他親媳婦,太會講話了。
泠九香見眾人無話,又絮絮說道:「我和他成親后遭遇了綁匪,綁匪把我們帶到這裡來便不知所蹤,我們夫妻倆相依為命,你們都是朝廷的好官,何苦為難我們這些平民百姓?」
「九兒,你……」白蹁唉聲嘆氣道,「我祝福你們,我也答應你一定將你們帶出去,你方才說要找尋的人便是他對嗎?」
「不是……」泠九香話未出口,李燁按住了她。
山上一聲巨響,一塊滾石自山頂跌落,重重砸在密林中,驚起飛鳥一片。眾人不明所以,紛紛拔劍指向響動之處。
只見山上冒出火光點點,緊接著十幾個野人舉著火把嚎叫著往山下沖,白蹁吩咐眾人警戒,護在泠九香面前。
「那些都是什麼人?」侍衛問道。
「似乎是野人,他們不會說話,無法和我們溝通,但是他們這般暴動一定事出有因。」泠九香道。
「侍郎大人,船行速度較慢,現在開船離去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人多勢眾,我們不能硬碰硬。」白蹁大手一揮,「咱們先撤回船上,移出火炮,倘若來者不善,我們定然不能坐以待斃。」
眾人紛紛跑上商船。船上十幾個箱子幾乎佔了半個船艙,白蹁將二人安頓在船艙內,指揮侍衛騰挪火炮。
泠九香和李燁擠在一起,透過舷窗往外瞧。只見為首的野人領著大隊人馬風風火火跑到沙灘上時,白蹁站在船頭,眾人嚴陣以待。
野人頭目喘著粗氣,手中握著粗壯的枝幹,如狼一般兇惡的目光掃過來。白蹁強裝鎮定,對野人們說:「諸位兄弟們,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突然發作,我們初來貴地並無惡意,還請兄弟們多多海涵,放我們離去。」
「烏魯烏魯。」
白蹁以為他會說話,只是聲音太小自己沒聽見,便大喊道:「我們絕無惡意,還請多多包含,放我們離去!」
船里的泠九香看熱鬧不嫌事大,小聲對李燁說:「我總算知道什麼叫雞同鴨講了。」
「我們與野人之間恐怕要有一場惡戰。」
「怕什麼,我們趁亂溜出去。」
野人頭目不為所動,白蹁更大聲地喊道:「請放我們走!」
此話一處,頃刻間所有野人都仰脖長嘯,眸中閃著凶光,張牙舞爪地朝他們襲來。
一個侍衛嚇傻了,稍不留神,一個炮彈飛出去,正好砸中山頭。一時硝煙四起,碎石亂飛,視線也模糊不清。
「該死!」白蹁罵道,「快,火炮對準敵人!」
視線模糊,眾人手忙腳亂,那些野人行動迅速,靈巧地爬上商船,和侍衛們撕打起來。
白蹁只好帶領他們拔刀應對,野人們雖然四肢發達但是頭腦簡單,更沒有先進的武器對付,不一會兒,爬上船的五個野人紛紛被殺,其餘人等眼見同伴遇害,不僅不退縮反而愈挫愈勇,爭先恐後地撲上來。
「該死的。」泠九香咬牙罵了句,正要拔劍衝出去,被李燁按住。
「你要幫他?」
「我要去找那個身上有紅蝶的男人,他可不能死在這裡。」
「別找了,沒用。」
他話音剛落,泠九香冷笑一聲,刀鋒一轉,對準他動脈處。
「李燁,你騙了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說他去了北面,可是去往北面的兩個人身上分明沒有紅蝶。」
「阿九……」他眼神未變,面色卻很蒼白。
「別那樣叫我,我覺得噁心。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想瞞著我,獨自去找那個男子然後呢?然後你做了什麼?」
「我……騙了你,但我不得不騙你……因為我要保護你……」他皺著眉,大口大口呼吸起來,發顫地握住她的手。
「李燁?」
他狠狠呼吸幾下,狠狠握住她,最終脫力般倒在她懷裡。
「阿九,對不起,左山……山頂……」
「李燁!」泠九香連忙把他扶正了,伸手試探他鼻息。
他還活著,只是呼吸微弱,嘴角溢出白沫,即使閉著眼,眼皮也止不住發顫。
「怎麼會這樣!」
泠九香放下李燁,衝出船艙,一劍砍死白蹁身旁的幾個野人,急急忙忙道:「白蹁,我相公他出事了,求你救救他吧!」
「什麼?可是船上並沒有草藥,只有暈船藥啊。」白蹁急於應付敵人,只得把泠九香往船艙里推。
泠九香尋葯未果,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看著李燁如畫般的側顏和他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冷嗤一聲。
「你自己不是懂藥理嗎?不是很有能耐嗎?此時此刻怎麼會……」
等等,他方才說什麼?左山山頂?他精通醫術,興許有辦法救自己,答案就在左面山峰的山頂上。
泠九香連忙背起李燁,趁亂從商船後方跳下去。那幫野人暫時只攻擊正面,她從背面繞開,步履匆匆地趕進密林。
左邊有一座最為矮小的小山,她循著山路跑上去,才跑出灌木叢,林中一聲長嘯讓她不由得立住腳步。
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對手。她輕放下李燁,拔出劍屏氣凝神,果不其然,一隻美洲虎從灌木叢中弓著背走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殺人她在行,但是和猛獸搏鬥可就不是她的強項了。
美洲虎一躍而起撲向泠九香,後者往右一閃,凝成劍氣往它身上一劈,美洲虎靈活地躲開,又是一躍,她堪堪躲開,撞在樹上。
美洲虎體力充沛,再一次弓著背發動進攻,泠九香本打算豪賭一把,在他撲食的瞬間猛然躲開,誰知他尚未起跳,忽然渾身一悚。它猛地轉身,泠九香瞧見一把匕首扎在它屁股上。
李燁仍保持著投擲匕首的姿勢靠著大樹,面色慘白,唇色青紫。
「快!」他艱難地喊。
美洲豹轉身的空擋,泠九香起跳揮劍,一刀劈向它毛茸茸的腦袋。
月光下,兩人累得氣喘吁吁,望向對方的目光中滿是疲憊。
「活過來了?還是迴光返照?」她沒好氣地問。
「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你先上山去找那個男人。」
「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她嘀咕道。
「阿九,」他虛弱地說,「你相信嗎?你想要我的命,隨時都可以。所以你不必懂我,也不必疑心我。」
她收刀入鞘,向他伸出手,他堅定地握住,她回復他一個字——「好」。
她希望這種感覺,可以把別人的性命握住手裡的感覺。這讓她得以原諒,甚至原諒這個人的欺騙。
泠九香攙扶著李燁,走上左面山頂。期間李燁險些栽倒在地,泠九香趕忙去扶,他推開她,示意她往山上走。
「那你自己怎麼辦?」
「我心裡有數,死不了。」
泠九香放下他,獨自上山。天色昏暗,山頂依舊是黑漆漆一片。遙遙看去,只見一個黑色皮膚的男子被藤蔓綁在樹榦上動彈不得。
泠九香走過去,拍拍他的面頰,「你認識我嗎?」
野人兇惡地朝她吼叫幾聲。
泠九香白了他一眼,自己這不是在對牛彈琴么,一個野人怎麼可能開口說話。
可她實在想知道紅蝶的秘密,不如五日後把他一起帶走,**個十天八天再看看情形。
泠九香打量著他的眉眼,倒覺得有幾分熟悉,甚至於和她自己長得有點像。泠九香靈機一動,掀開衣服,面對他露出腰間的紅蝶,又把他的芭蕉葉掀開,指了指他的紅蝶。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她低低呢喃道。
那個野人本來毫無意識,在瞥到泠九香腰上的蝴蝶時,瞳孔一縮,緊接著,他怔怔望著泠九香,眼裡流出淚水。
泠九香欣喜若狂,搖著他的肩膀說:「你知道什麼對不對?」
他只是流著淚嗚咽,說不出話來。泠九香連忙砍斷藤蔓,哪成想野人忽然緊緊地抱住她,力道卻不大,她嗅到他身上一股濃濃的汗臭味,眉頭一皺。
她正要推開他,他突然拽著她往外跑。他風風火火地領著她跑下山,又抄小路拐出雨林,站在一片空地上,指著遠處的硝煙瀰漫的商船嗚嗚亂叫。
「什麼意思?你讓我開船走?」
他點點頭。
「你能聽得懂我的話?」
他再次點頭。
泠九香喜出望外,旋即問:「那你告訴我那個蝴蝶是什麼。」
他皺著眉,不解地看著她。
她指著自己的腰,慢慢地道:「蝴蝶是什麼?」
他還是苦著臉看她,扯扯她的衣服示意她把蝴蝶蓋住,張開嘴艱難地發音,「我……你……」
「什麼?」
「你……保……」
嗖的一聲,一支利箭直直穿過他腦袋,野人當場斃命,倒在她面前。
泠九香呆若木雞,後邊傳來白蹁的嚷叫。
「九兒,你沒事吧。」白蹁放下弓箭,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泠九香卻狠狠推開他,怒目圓睜。
「怎麼了?」
「你殺了他!」泠九香漲紅臉,咬牙吼道,「你怎麼能殺他!」
「我怕他會傷害你,我當然要搶先出手。」
一股強烈的悲傷漫上她心間。她捂著心口蹲下來,獃獃望著野人,眼中泛著酸澀。
「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他是誰……」泠九香喃喃道,「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死了,她會感覺悲傷?這種可怕的、擾人心智的情緒她已經許多年沒有過了。
「九兒,是不是嚇著你了?帶上你的夫君,跟我們走吧。」
「走?」她看見遠處商船邊有幾個侍衛在清理野人的屍身,又看向眉清目秀的白蹁,心內憤恨不平,卻難以發泄。
她深呼吸幾下控制情緒,這才開口問:「白蹁,你聽說過紅蝶嗎?」
「什麼……蝴蝶?」白蹁愣住。
「那你以前是我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