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攻心

陸念情看到北宮檀的模樣，便知自己的話到底是起了效果。

他輕輕摩挲著指節，問道：「你和抉山王關係如何？」

「他對我挺好的。」北宮檀沉聲道。

陸念情道：「狼族，封王的人不多吧？」

北宮檀皺了皺眉，有些摸不清陸念情的想法，話題的突然變換實在是令人很難理解：「不多。」

陸念情深深看了一眼北宮檀，幽幽道：「其實，你可以有更多可說的。」

北宮檀按捺住起身逃跑的想法，用力咬了咬嘴唇讓自己清醒些，徐徐道：「所謂『王』，本就不是狼族的稱謂，那都是南邊的風氣。狼族這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譬如圖羅部中，就分作兩派，一派力主南下，一派但求固守草原。前者多是族中少壯，以諸王為代表。後者自然就是那些老不死的了。」

「聽你的口氣，你也想南下？」

「隨波逐流罷了。」北宮檀乾笑道。

陸念情嘴角輕勾：「你們這南下，是和秦一塊，還是把秦也掀翻？」

北宮檀身上冷汗直冒：「咳嗯，渾水摸魚，渾水摸魚。」

「圖羅部出現這樣的分化有些日子了吧？怎麼還躑躅於北地？兩邊的實力看來是不相上下呀。」陸念情微微眯起眼。

「終是底蘊上差了一籌，若再給些時間，便不至如此。」北宮檀小心翼翼道。

陸念情點點頭：「你倒是挺有信心。」

北宮檀的手輕撫鬢髮，嘴角抽了抽：「大勢所趨罷了，龜縮草原終非長久之策。」

「大勢？嘖嘖。」陸念情摸了摸下巴，「你覺得，我來安嘯是大勢么？」

北宮檀不語。

陸念情也無意逼問他，話鋒一轉道：「抉山王和黑水宮什麼關係？我記得，黑水宮在你們兩派之間應該是中立的態度吧？」

北宮檀眼角再度抽動。

敢情你什麼都知道？那還問我作什麼？

可惜，形勢比人強，他現在也只好低聲下氣道：「我爹於黑水宮有恩。」

「嗯？」陸念情終於聽到了值得一探究竟的事情，不禁起了些興趣，「有恩？仔細說說。」

北宮檀苦笑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他們那一輩的糾葛，我不是很關心。」

陸念情皺了皺眉。

北宮檀嚇得連聲道：「但是，但是我知道，似乎是我爹她救下了宮主的什麼親眷，因此結下了善緣。」

「親眷？」陸念情沉吟道。

北宮檀大氣不敢出。

陸念情笑了笑：「你爹倒是下得一盤大旗。看來，世人對抉山王一系的評價多不屬實。又或者說，你們隱藏得夠好。」

北宮檀忍不住嘆了口氣。

「聽說，陰若嬋那老女人對你不錯？」陸念情微微仰起頭，不知在看些什麼。

北宮檀感覺心跳都慢了半拍。

老女人，也就眼前這傢伙敢如此說了。

他雙手相扣，掩飾自己的緊張，慢慢道：「師尊確實很照顧我。但是，我倒覺得僅僅是功利的原因。畢竟，我身負黑雨斷心之體，非常適合傳承宮中秘法。」

「黑雨斷心之體？哼。」陸念情冷笑。

北宮檀卻是愈發緊張了。

他從陸念情這一聲冷笑里讀出了些別的意味。

他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開口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陸念情瞥了北宮檀一眼，莞爾道：「黑水宮的法門，我可不熟。」

北宮檀無法判斷這句話是真是假，心裡更加不安。

倒是陸念情，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繼續平靜問道：「世人風傳抉山王好色，姬妾成群，子嗣眾多。你是老二，和那些兄弟姐妹可還對付？」

話題突轉，北宮檀面容一僵，旋即便是自嘲一笑：「那些傢伙，一個個假正經，哪裡瞧得上我。不過，我也瞧不上他們，樂得自在。」

「所以，你是真的不正經。和風評著實相稱。」陸念情拍手道，「當然，你也用這幅模樣騙了不少人，掩蓋了自己的清醒。一個不正經的清醒者，呵呵，那確實是瀟洒。」

北宮檀仍是辨不出話里的味道，悶悶然垂著頭。

「這般看，你和你爹不是挺像的么？」陸念情意味深長道。

北宮檀牙根發寒，但終究選擇了沉默。

陸念情也不追究，站起身，清冷道：「黑水宮都教了你什麼？」

思維跳躍巨大，忽然說這個忽然說那個，北宮檀都有些發懵。

他稍稍理了理思緒，深吸一口氣，徐徐道：「玄蛇虺羽訣，我於毒法和水法的成就皆來於此。另外，還有青環鴆法，也是我的倚仗。余者，都很尋常，不足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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