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第 104 章

赫晴和陳祿再婚後生了一個女孩叫陳俏,說是為了跟陸開湊個「開竅」組合,當年陸開百般阻撓,奈何他媽心意已絕,致使陸開一直對這個妹妹懷有某種不能言明的愧疚之心。

陳俏是赫晴從越南回來后懷上的,回來后他們沒往北走也沒往南走,而是在C市又買了所房子,和錦城兩邊住。

他們公司在錦城,按說C市的房買得多餘。沒人想到,那是因為陸匡明在C市。

葉蔓蔓再次坐上飛往C市的班機,還有些恍惚。

原來朱漣欣一直都和陸匡明那麼近。

葉蔓蔓給赫晴和陳俏都買了禮物,到了家保姆阿姨卻說赫晴公司臨時有事,但人已經在往回趕了,讓他們等一下。

陳祿也不在家,只有個學齡前兒童見著葉蔓蔓就甩了跟她玩的保姆,過來甜甜管陸開叫哥哥,一雙大眼又直勾勾盯著葉蔓蔓不放。

葉蔓蔓把玩具送給她,小女孩抱著,還是看她。

葉蔓蔓就沒辦法了。

「姐姐真好看!」小女孩情商隨媽媽。

葉蔓蔓被個五歲小孩叫姐姐,有些擔待不住。陸開對自己這個小妹妹豎了拇指,一下將其和禮物都抱進懷裡,逗著她玩,挺有個哥哥樣,奈何陳俏對她哥哥的熱情只限於一聲招呼,即使是在陸開懷裡,小嘴叭叭也在跟葉蔓蔓找話說。

陸開做出個「這下我也愛莫能助」的表情,將妹妹交給了她。

家裡阿姨看陳俏一點不認生,跟哥哥許久不見感情竟然也沒變淡,十分高興,不免要透露些秘密,說赫晴讓自己買了許多菜回來,要親自下廚給寶貝兒子做些好吃的。

陸開偷偷告訴葉蔓蔓,不要對午飯抱有希望。

陳俏小機靈大眼珠一轉,指著陸開:「哥哥說媽媽做飯難吃!」

陸開看著小孩笑,陳俏又接話:「哥哥什麼都知道!」

陸開對妹妹比了個「噓」的動作,媽媽回來千萬不要提。

赫晴風風火火從錦城趕回來,她現在已經很少去公司,都是陳祿在弄,奈何一份和老東家的合同出了問題,她只好親自跑一趟賣賣自己這份舊情。

阿姨開門時情緒高亢,她就知道是陸開已經來了,折騰一路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

可進了門卻沒看到人,阿姨指著樓梯,說都在陳俏的兒童房裡呢。

赫晴覺得挺沒轍,頭一次將女朋友帶回來,結果就帶著人家進兒童房哄孩子?她這個兒子,倒真是認定了誰就不把誰當外人。

可一想到他那個認定了的人,赫晴又是苦笑。

陸開提前打過電話,讓她做好心理準備。最重要的是,不要給他的女朋友臉色看。

起初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兒子是不是談個戀愛談傻了,她等了快三十年,孩子都要又養大一個,才等到他主動說帶個女孩回來見她,就差泣淚相迎,怎麼還會給對方臉色,她長得一副惡婆婆嘴臉嗎?

到底是什麼天資國色讓她兒子這麼小心寶貝?

陸開在電話里很短促地笑了聲,說:「還是原來那個。」

「哪個?」

「第一個。」

於是赫晴就說不出話了,她結結巴巴,佩服她的兒子還能笑得出來。她緩了緩,自己心頭就有點冒火,拿出了些女企業家的范兒:「全球少說30億女性,你就非挑個能把你爸氣死的?」

陸開沉了沉,只說:「那妳可能還要再等三十年。」

赫晴輕聲上了樓,兒童房就在靠邊一間屋,屋門沒有關嚴,裡面隱隱傳出陳俏那很隨自己的笑聲。

一聽就知道玩得相當開心。

赫晴幹了件鬼鬼祟祟的事情,她停在門邊,悄悄往門縫裡看。

陳俏的兒童房裡堆滿玩具,但他們現在玩的赫晴沒見過,應該是陸開帶來的什麼棋類遊戲。

三個人圍著個大棋盤坐在地毯上,陳俏手裡拿個鈴鐺,背對自己的女人頭上頂著個紙王冠。

赫晴就看那人背影,她不算長的頭髮高高梳起藏進了王冠里,露出纖細白晳的後頸。削薄的肩頭正隨著陳俏手裡的鈴鐺左右晃動,跟著陳俏嘴裡的兒歌拍著手。

兒歌和鈴鐺同時停下,剩下兩人也同時拍向棋盤,那個背對自己的年輕女人笑著:「我找到了。」

聲音不是軟糯糯那種,直接又乾脆,赫晴不由挑了下眉角。

陳俏大笑起來:「蔓蔓姐姐找對了!蔓蔓姐姐說這次誰當國王!」

那個被她女兒親熱喚著的女人摘下自己王冠,沒說話直直朝她對面的男人伸了過去。

赫晴就見自己帥氣兒子跟條被繩子扯著的哈士奇一樣,人家胳膊還沒到,他自己把腦袋湊了過去。

一雙眼笑盈盈,連她這個親媽看了都要春心蕩漾。

那雙好看的手在他頭上多停了兩秒,將他的王冠小心扶正。

陳俏就哈哈笑:「哥哥頭好大!」

「因為這本來就是小孩子的遊戲啊。」陸開在她額間彈了下。

陳俏捂著額頭,醞釀著是不是可以跟姐姐告個黑狀,一抬頭看到了外面的赫晴,大眼睛亮了起來:「媽媽,哥哥打我!」

赫晴:「……」

遊戲因此停了下來,背對著自己的人忽然轉頭,視線直直對上她的。

赫晴對著那張臉愣了下。

倒是陸開好整以暇,好像早就發現了她。赫晴頓時有點沒面子,咳了聲:「都擠在這幹什麼,下樓來吧。」

一行人下樓,陳俏始終拉著葉蔓蔓的手,說這房子質量不好,媽媽貪便宜才買的,她就在這樓梯上摔過,怕姐姐摔倒,讓姐姐小心。

赫晴走在最前默默聽著,滿臉黑線,心說閨女啊妳是生下來拆媽媽台用的嗎?

就聽她兒子心情很好地接話:「姐姐不會摔倒,姐姐身輕如燕。」

「真的?」小女孩提高音量。

「假的。」平平淡淡,帶些窘迫。

赫晴覺得都是一家人,搞個座談氣氛也太沉重,可該說的話總還得說。

她一轉頭,正跟親女兒對上視線,陳俏興緻勃勃拉著葉蔓蔓的手問她:「媽媽,我可以帶著姐姐去院子里看卷卷嗎?」

赫晴頓時泄了氣。

「去吧去吧,一會說吃飯就得回來知道嗎?」

小女孩十分興奮,葉蔓蔓一臉懵,她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這跟網上的說的「第一次去男方家應該注意什麼」不一樣。

不過做飯這個事……

「我可以幫忙——」她說得有些艱難,「洗菜什麼的。」

陸開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馬上又板起臉,葉蔓蔓用了多麼大的自制力才沒瞪過去啊。

於是赫晴就明白了。

葉蔓蔓的臉就紅了。

「行了,妳去陪小俏玩會吧,這有陸開就行了。」赫晴下了赦令。

葉蔓蔓覺得自己搞砸了,出師未捷身先死,陳俏可不管那些,拉著她就去了院子。

剛推開院門,一隻金毛就沖了過來,健康的金色毛髮微微有些捲曲,葉蔓蔓才後知後覺卷卷是個什麼物種。

陳俏開心地一把抱住站起來比她還高的金毛脖子,那金毛興奮地尾巴甩得風扇一樣,身體倒很乖地任著讓她抱。

葉蔓蔓後來才知道哈利波比已經不在了,陳俏說卷卷是波比的孩子,是跟她一起長大的,是她最好的朋友。

葉蔓蔓摸著陳俏毛茸茸的腦袋,說了句真好。

從開方式廚房一眼能看到透明玻璃門外的院子,陸開熟練地洗菜,阿姨想幫忙被他拒絕,說廚房站不開那麼多人。阿姨驚奇於他的熟練,也就沒有再堅持。

他將青菜洗出來,不新鮮的葉子都揪了去,抽空還能看眼院子里跟狗玩的一大一小。

說好要掌勺的赫晴倒有些發愁,她已經很久沒有下廚了。

她全副武裝,鍋里倒油閉著眼就要把剛化好的排骨扔進去,被陸開一把抓住了盆子。

「怎麼了?媽媽給你做個糖醋排骨!」

陸開關了火,那邊又起了個鍋連著排骨一起裝滿水燒上,利索地切了蔥姜扔進去,只眨眼的功夫就做完了這些。

赫晴瞧著有點發愣,隱約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個步驟。

「還是我來吧,沒幾個人不要麻煩,排骨加兩個素菜再來個肉菜,做個湯就差不多了,我自己可以。」陸開說話時沒看她,他深思的目光都在那些剛被自己洗乾淨的青菜上,好像在琢磨將其怎樣搭配能物盡其用。

赫晴半天才小聲地「哇」了下。

「怎麼了?」陸開看她。

「我兒子好帥啊。」赫晴星星眼,「你是怎麼把自己教育得這麼好的?」

陸開:「……」

「覺得會做飯的男人有魅力?」她歪頭,笑了下。

「超級。」

「那……妳看,一家是不是有一個人會做飯就可以了?」

赫晴愣了下,花痴自己兒子的少女臉秒變悍婦,十分之不滿,「什麼呀,我都沒有說她什麼,你就怪起我了?」

「哪能呢?我就是感謝大家給了我一個展現魅力的機會。」

赫晴讓他氣笑了,手肘懟他一下:「我說兒子,你今天是不是有點貧?」

陸開就笑,一刀下去將胡蘿蔔一分為二,舉起來琢磨:「雕個花吧。」

「倒也不必如此……」

看來,她兒子是真的很開心了。

赫晴嘆了口氣,站在邊上無所事事,望著院內出神。

陳俏正在給葉蔓蔓演示卷卷的技能,又是讓打滾又是讓握手的,忙得卷卷轉著圈地咬自己尾巴。

葉蔓蔓側臉很好看,臉型深邃但五官很淺,遠看像張退了些色的水墨畫,自有一番獨特的引人之處。

這姑娘生得好看,讓人一見就喜歡。

但是,也沒有到看一眼就忘不了吧?

赫晴想不通,又見兒子已經操作小刀美滋滋地將胡蘿蔔弄成了吃不起的樣子,十分無語。

吃飯時赫晴開了瓶紅酒,陳俏舉著果汁跟他們乾杯。

喝了一杯,陸開誰也沒打招呼地將酒收了起來,又給每人盛了碗他做的蔬菜湯。

赫晴將這些收在眼底,面上不顯,心裡已經跺起了腳。

這小子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知道他媽媽不愛喝這種寡淡的湯,給自己盛的這一碗完全是在裝樣子,真正是為誰做的一目了然。

讓她沒想到的人,同樣得到的湯的葉蔓蔓也同樣地皺起了眉。

赫晴就奇了,加上陳俏一共三個女人,都有些幽怨地看著陸開。

陸開指向赫晴那碗道:「養顏。」又指葉蔓蔓的:「養胃。」又指陳俏:「長腦子。」

……

陸開說:「妳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要身體健康,青春永駐啊。」

說完,他自己先樂了。

結果那天的湯被喝了個精光。

吃完飯赫晴拉著他們聊了會天,她們他們哪天回去,今天留下來住,被拒絕後也沒覺什麼,抱怨起今天讓她遲到的那份合同。

陸開對這些完全不感興趣,她也只是沒話找話而已,卻沒想到葉蔓蔓直接說到了問題點,她難免有些意外,葉蔓蔓也不覺這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只說長期經手財務,對什麼都會了解一些。

她這不知觸動赫晴哪根弦,兩人喝著茶公然談起了賬目。赫晴沒說得太細,但很顯然是她公司遇到的事情,葉蔓蔓不了解具體也說不出個所以,只大概點出問題點的可能性幫著分析,只這樣大體上的一聊,兩人便說起來沒完。

陸開在一邊跟陳俏看動畫片,對旁邊天書充耳不聞。

他是看得出來的,赫晴對葉蔓蔓印象不錯。

他又有些自鳴得意,這個世界上有誰會討厭葉神呢?

一說起正事,葉蔓蔓便跟平時判若兩人,她的思路清晰條條在理,跟赫晴先前所想不謀而合,搞得赫晴都有點衝動想跟她詳細說說,但涉及到公司內部,還是忍了下來。

話了她感嘆了句:「妳要是在我手底下就好了,我們公司的財務都是些死腦筋,年輕一代更是木得要命,不拿鞭子抽一抽連自己要幹什麼都不知道。」

葉蔓蔓淺淺的眸子兀地瞪得圓圓,赫晴看著她,笑了出來:「嚇唬妳的,知道妳不願。」

葉蔓蔓不知赫晴是不是在嚇唬自己,她也不是很在乎。她垂下眼,略微思考,又抬起:「阿姨,我不是來應聘的。」

赫晴是真的喜歡她,喜歡到不避諱地說出:「妳要是來應聘的,該有多好。」

葉蔓蔓就明白了,她也沒有很失望。

兩人離開后,陳俏一直不舍,拉著赫晴的手問哥哥姐姐什麼時候再來,或者哥哥不來也行,主要是姐姐。

赫晴就奇了,這兄妹兩隻有一半血緣相通,是全通到對女人的審美上了嗎?

「真那麼喜歡啊?」她問女兒。

陳俏肯定地點頭,擲地有聲:「喜歡!」

阿姨收拾著桌子,見赫晴一直坐在沙發上望著院子發獃,就問她在想什麼,赫晴說在想兒子,阿姨就笑,兒子剛走就想。

「是啊,」赫晴看到卷卷在對自己搖尾巴,就說:「在想他小的時候。」

央求著想養一條金毛的小孩子。

現在已經會跟親媽上演攻心計了。

剛才在做飯,她的兒子深情地望著他的女朋友,像是在看什麼不得了的寶藏。當媽的受不了,說你也注意一下手吧,手指頭都給你切斷了。

她的兒子放下了刀,專註地看起他的女朋友。

……

等她被兒子的花痴氣得要發脾氣了,陸開就笑,不知在他眼裡到底看到了什麼,他笑得很開心:「媽,妳還有我爸當初對我跟誰在一起並不在意,就算我爸知道了我的對象是葉蔓蔓,他也不曾責備過我一句,我那時不懂,出了國才明白,因為在你們大人眼中,這種事管與不管根本無所謂,我的人生不會因為一個女孩,一段短促的感情而有所改變,有些事我自己甚至也操控不了。所以你們不急著當那個惡人,只等我自己醒悟。」

「那是你爸的想法,別把我扯進去,我那時可根本不知道你的女朋友人選有多麼胡鬧。」

「哦,那妳知道我是怎麼明白過來的嗎?因為有一天我切實地體會到,你們錯了。」

赫晴就沒有說話。

「那時我自己在美國,我去得急,所有事都很倉促,身邊環境陌生,周圍圍著的都是些跟我差不多,不是正經為學習過去的留學生。在那種情境下,誘惑其實不少,學好學壞,只是一個念想間的事。那時我心思很亂,其實動過心。」

陸開哧笑,垂下眼睫:「但有天我呢,就跟做了場大夢似的,突然清醒了過來。我想著不能這樣啊,如果是葉神遇到這種情況,她是絕不會選擇一種墮落而輕鬆的方式去逃避的,她也絕看不起那樣的人。我可是將她追到手的人,我是很了不起的。」

「妳看,」陸開又將目光放遠,那麼溫柔,「那不是無意義的,就算我們最後沒有在一起,那段在你們眼中幼稚得不值一提的感情也不是無意義的。可能就是為賭那口氣吧,我可真是拼了命地去努力了。然後現在,我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

他說:「妳,或者爸爸,都改變不了我的生活,我的選擇。」

赫晴張了張嘴,石謙是她的朋友,陸開去美國的事是她一手辦的,他在那邊生活是什麼狀態,自己很清楚。

他所說的「努力」,又何止是「努力」那麼簡單。

他用那些努力,最終換來了站在自己面前談這件事的資格。

「那一年我記得特別清楚,王叔叔送我去學校,見她最後一面。回家時我下了車,他叫住我,問我,『陸開,你會成為什麼樣的大人呢』?」

王盛之後離開了陸家,不知現在在做什麼。但如果有幸能再遇到他,他會告訴他當時那個自己也未想明白的答案。

「和原來一樣,還是一個深愛著她的人。」

赫晴在沙發上坐了好久,腦中反反覆復都還是陸開的那句「和原來一樣」。

她自己的第一段婚姻被婆婆阻撓,可以說沒做到好聚好散,她當然不想變成同樣的人,陸開跟她說這些的意思她很明白。

陸匡明至今單身,獨居在C市,有時間就給他弟弟的公司做顧問但拒絕管事。陸開奶奶的事對他打擊很大,她也是念在這份舊情才也搬來了C市,怕這位前夫有天死在家裡都沒人知道。

赫晴深深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的老了,她經常用自己兒女雙全這個事氣陸匡明,可他們心裡都明白,對這個兒子,他們做得其實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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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圓寸帶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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