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劍之瑰麗 扇之不速
「小師妹!啊……不,厲小姐,你怎麼來這兒了?」
只見厲瑩站在門口,長劍佩於左側,右手拿著一根樹枝,笑靨明媚,令這清晨的空氣都立時變得活潑起來。她用手中樹枝敲了敲韓掖的頭,笑道:「不是說了,用你習慣的方式稱呼我就好。」
「啊……好的。」韓掖一手拉著房門,仍呆立在原地,繼續說道,「那個,你吃早飯沒,我煮麵給你吃啊?我剛吃完,呃,不過再陪你吃一次也行。」
「你一氣說那麼多話,就讓我在外面站著?」厲瑩說完,將手中樹枝一扔,快速踏進門內,繞到了韓掖身後,「我來可不是吃飯的。嗯,你這裡挺清凈的嘛。」
韓掖帶著一副看破紅塵的表情說道:「是啊,出家都沒這麼清凈,我都快成山中孤魂了。」
「哈哈,所以我來看你了!」厲瑩在屋裡轉了兩圈,大概也覺得這隔間太小,便又跑了出去。
韓掖跟在後面也出了房門,說道:「大師兄呢?你怎麼沒跟他一起?」
「他今天有公事外出,不能帶我。」
「所以你才有空來我這?」
「好像是這樣。」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那片空曠的練功之處,韓掖聳聳肩道:「好吧,原來我是個備胎。」
「什麼是備胎?」
「嗯,怎麼說呢……你見過馬車吧?」
「自然見過。」
「馬車的輪子,也可以暫且叫做輪胎。為了有所保障,行路中可以在車上提前多備一個輪胎,若使用中的輪胎有一個壞了,便可把這個備胎換上去。」
「啊……」厲瑩一邊思考著,慢慢點頭道,「這麼形容倒是很貼切。你這些奇奇怪怪的詞,還挺有趣的。」
「那是自然,我文採好得很呢!」
「別說大話,韓備胎,若真有文采,就這景色賦詩一首如何?」厲瑩說著,挑了塊乾淨石台坐下,手攬腰肢,揉身輕倚,似是十分愜意。
「這名字,還不如叫傻子呢……」韓掖往崖邊走了幾步,看著遠處山景,繼續說道,「要聽我賦詩,可得給些好處。」
「哼,韓公子,你這差事還是我引薦的,不然你還不知去哪湊錢報名呢,你怎麼感謝我?」
「咳,不就是詩嘛,好說,聽著。」韓掖心想著自己所學古詩應是這世界所沒有的知識,便隨口一改,說道,「畢竟泰山九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嗯,不錯呀!」厲瑩贊道。
看來有用!不過接下來的兩句好像不太好改……韓掖看看滿山黃葉,又轉頭看到厲瑩臉上的淡淡妝容,緩緩說道,「接天黃葉無窮際……清剛不若戲腮紅。」
「嗯……最後一句貌似有些突兀。」厲瑩歪著頭想了想,繼續說道,「不過還是很不錯的,我承認你的文采了!」
「呃……還好吧,基本操作。」
「嗯?」
「意思就是,我只用了我一半的詩詞功力。」
「哎呀,如此不知謙卑,要是真成了我泰山派弟子,還不得狂妄上天?」
「要是真成了泰山弟子……」韓掖抬頭幻想著,說道,「咦?那我豈不是應該喊你師姐了?」
「我爹的九十九個徒弟都喊我師妹,因為當師妹才好欺負你們嘛。所以,第一百個徒弟也要守這個規矩。」
「好吧。不過小師妹,說到泰山弟子,我還有個疑問,為何好像所有弟子的名字里都帶個『山』字?」
「嗯,我爹會給每個學習盪山掌法的弟子賜一個帶『山』的名字。現在的九十九個徒弟里,有九十八個是學盪山掌法的,只有大師兄一人學的是劍法,所以他的名字裡帶『劍』。當然了,我修的也是劍法。」
「泰山派也研習劍法?」
「也難怪你不知道,我爹雖然創了兩項絕學,一為盪山掌法,一為聽雪劍法,但他從來只用掌法便可蕩平所有事務,再加上弟子們幾乎都修習掌法,所以很少有人見識過聽雪劍法。」
「哦,難怪泰山派里只見過你跟大師兄身上有佩劍。」韓掖恍然道,「啊,對了,這下我也明白泰山派大門兩側對聯的含義了,盪山,正與聽雪相對。嗯,這樣的話,其實我也想學劍法。」
「不可能的,我爹一定會讓關門弟子全力研習盪山掌法,畢竟那才是他瀝血之作。哎,小傻備胎韓公子,不如我先教你兩招掌法啊,這樣你就能提前練習了。我雖然專研劍法,但掌法也學了一些。」
「我的名字怎麼越來越長了……小師妹,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是公平地去參加競爭吧。而且這樣取巧,也不見得能討到厲掌門喜歡。」
「哎呀,沒想到,你還挺正直。」厲瑩說著,站起身來,走到了韓掖面前。
「哼哼,我身上的閃光點可多著呢。」
「好吧,如此便尊重你的選擇。」厲瑩再次拍了拍韓掖的肩膀,故作語重心長地說道。
韓掖笑了笑,問道:「小師妹,你為何對我這麼偏心呀?」
「多給你些幫助,那孫宵印就少些機會,我可不想讓那種人成為我師兄。」
「呃,原來是因為這個……」
「聽說那孫大少爺家富可敵城,請的教拳師傅固然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你要對他多加小心。」
「小師妹放心,我決不會輸給那個紈絝大少爺。」
「只是嘴上說說可不行,何況你沒有任何武功根基是吧?最近有沒有好好練習?」
「呃,還算順利吧。」
「算了,我來給你打個樣吧,正好今早的晨練還未完成。好好看,好好學哦。」
「你這口氣,總算逮到一個比你弱的了是不是……」
不等韓掖說完,厲瑩已突然運氣發力,只聽蹭的一聲,接著寒光一閃,整個人已如山松般挺立,右手執劍負於身後,劍身衝天,左手劍訣指地,而劍鞘已直直插入腳邊土地中。就這樣,人、劍、鞘形成了豎立於天地間的互相平行之勢,大有上破蒼穹、下沖地府之魄力。
「果然還是用劍最帥啊!」
一個起手式已令韓掖驚嘆不已,接下來更是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了。
只見那纖纖玉手所指之處,劍影似銀盤織月;長發黃裙飄逸隨風,身形如鳳舞麟飛。到底是女子舞劍,自帶一股仙靈之氣。
可再細看些便會發現,那姿態優美的劍招竟是無比凌厲,且六路八方皆為進攻之式,鮮有撤步護身之舉,看來的確是男子所創劍法。再加上厲瑩那與移山式有些相似的身法,很容易便能確定,這是厲天雷的作品了。
舞了片刻之後,只聽厲瑩一聲輕斥,飛身一劍斜斜刺入了一根已無枝葉卻仍十分粗壯的樹榦里,然後運力一挑,將那樹榦橫著削去了三分之一。
一套劍法練完,厲瑩將手中長劍向後一拋,正落入地上插著的劍鞘之中,接著人也緊跟而至,一把將劍納入腰間。
韓掖看得過癮,自是用力捧場道:「美!帥!颯!愛了愛了!」
「你那都是些什麼詞!」
「總之就是……好看!」其實韓掖總感覺在這劍法中看出了些門道,但一時又總結不出,於是乾脆便只是盡情誇讚了。
果然,厲瑩被贊得歡喜之情溢於臉上,神氣地說道:「小兄弟,該你了。」
「我?可我只練了內力和指法,沒什麼可展示的啊。」
「沒關係,隨意比劃兩下,我好給你指正一二。」
「呃,好吧,既然小師妹有如此雅興……」
說完,韓掖思考了兩秒鐘,然後用內法通籍里的輕功躍到那棵剛被刺過的樹榦前,抬起雙臂,雙手輪番伸向樹榦斷裂處,只聽咔嚓之聲不斷傳出,那樹榦如被蠶食一般,被一寸寸捏碎,接著整個樹榦倒了下來。
「也好,今天的柴禾有了。」韓掖拍了拍手上木屑,轉身問道,「怎麼樣,小師妹?」
「嗯……還……還不錯……」厲瑩裝作從容地說道,「好了,今天到這裡吧,改日我再來,到時可得讓我看到你更多的進步。」
「哎?要走了?」
「嗯,我爹可不准許我獨自出山門太久。韓公子,要守好我們這後山之地哦。」
「無需牽挂,我就是這後山守護神,號稱人形嶺豸是也!」
「哈哈,如此我就放心了。」厲瑩笑著與韓掖告別後,向上翻山而去。
「小師妹,要常來視察工作啊!」
不知是平日過於寂寞,還是真的暗生情愫,看著厲瑩離去的背影,韓掖竟覺得萬分不舍,直到已不見人影,還傻傻地向上望著。
「你就是為了這厲千金才想入泰山派的吧。」身後,汪鶴聲悄悄走了出來。
「嗯,也許是吧。」韓掖笑了笑,繼續說道,「怎麼樣,汪叔,這小師妹不錯吧?」
「泰山派的人我都不喜歡。」
「您這就偏見了,我就覺得跟她一起相處特別放鬆,汪叔,你覺得我有機會嗎?」
「哼,跟個笨蛋一樣。」汪鶴聲看著那棵斷裂的樹榦,說道,「在這種喜歡欺負人的女子面前,你應該示弱一些。」
「哇,汪叔,內行啊,這方面你也能傳我些招數嗎?」
「有必要嗎,你剛才不是還說,我的清剛不如那女子腮紅?」
「哎呀,那只是詩詞的一種修辭手法,別當真啊!」
「行了,玩夠了就趕緊練功。寸勁你已掌握七八分火候了,今天開始練擒拿身法。口訣之前已教給你了,自己練著,我再去樹上睡會。」汪鶴聲說著,轉身往樹林中走去,「一大早就被你們吵醒……」
「您慢走。」韓掖吐了吐舌頭,然後將那斷掉的樹榦搬到灶台附近,幹勁滿滿地自說自話道,「美好的一天要開始了!嗯,先劈柴還是先練功呢?還是先練功吧,為了成為小師妹的同門,一定要進泰山派啊!呃,好像從來沒有面對考試這麼激情過……要是通不過怎麼辦,貌似能成為關門弟子的概率真的很低……不行的話,只能等回去讓司空大叔幫我想辦法了……」
小師妹的來訪,令韓掖的心情半晌都沒能平復過來,一會兒鬥志昂揚,一會兒又憂心忡忡。雖然感覺自己在這後山閉關修鍊進步神速,卻又不知最後的終極考核會是什麼樣子。這狀態,倒是像極了面對高考的高中生。
好在,沒耽誤練功夫。畢竟這江湖裡,除了紅顏,還有一事能令人輕易著迷,那便是能獨步一方的強大武功。
「嗯,這擒拿招式所用身法就不是簡單的提氣了,全身各處不同方式的真氣運轉都要同時兼顧到,這一下子果然就比單純修鍊內力或指力難了不少。」韓掖一邊演練著汪鶴聲傳授的新招式,一邊總結道。
雖然仗著內力深厚,學什麼都快,可這清剛碎骨指也算是武林絕學,韓掖將那擒拿身法練了一上午,才終於有了些感悟,可手腳仍是難以協調出招。躬身側步,反手搭指,面前的樹榦已被捏出深坑,可韓掖仍在不斷搖頭。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鼓掌之聲,接著便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好漂亮的身手!韓公子練的難道是傳說中的……小孩摔跤?」
「哈哈哈哈!」
韓掖轉身一看,來的竟是之前報名時遇到的富家大少爺孫宵印,正與那貼身隨從一邊爆笑著從山上小路慢慢走來,當然,那高冷的保鏢護衛也跟在後面。
「今天的客人還真多。」韓掖立身站好,謹慎地看著那三人問道,「不知孫大少爺為何會來此處?」
「哎呀,說來也巧啊!」孫宵印來到韓掖身前站定,打開摺扇輕輕搖動,看了看四周,繼續說道,「這幾日我已將縣城之內玩遍,今日重遊泰山,走著走著就到這裡了。也是緣分啊,到哪都能遇到韓公子。」
「我這裡粗陋的很,可招待不了您這樣的貴客,孫少爺請回吧。」
「哎!」孫宵印笑了笑,微微低頭說道,「既然你我如此有緣,又同是武林中人,不如,切磋一下如何?」
聽到這裡,韓掖心中一緊,明白這公子哥十有八九是故意來找茬的。或許真如汪鶴聲所說,報名那一刻,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這恐怕不合規矩吧?」韓掖反問道。
「呵呵,你我既然同爭關門弟子之名,難免有一戰,乾脆在此就決個高下,也給厲掌門省省心。」孫宵印說著,將摺扇對準了韓掖,「接招吧,韓公子!」
看來想用說的勸走是沒用了,韓掖開始有些慌張了起來。畢竟自己從未有過實戰,甚至跟汪鶴聲都還沒對練過,再加上只練了些基本功,這動起手來,該怎麼打呢?
不過很快,韓掖就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了。面對對手那毫不留情的攻勢,以自己現在的身手和經驗,更多地也只能靠身體本能反應來對抗。
那孫宵印雖是富家少爺,功夫卻意外得精湛,拳腳威猛,扇擊凌厲,身法也極其靈活,竟是個剛柔並濟的高手。更難對付的是,他的招數變化極多,以扇子為兵器,拳腳也不斷出擊,甚至指、肩、膝、肘都能同時穿插運用,看來是所學相當繁雜,而且能將多種武功融會貫通。好在韓掖倚著內力高出不少,將真氣專心運轉於使用內法通籍中的輕功,不斷後撤或左右閃躲,才終於拖住了局勢,但仍然已是險象環生。
此刻韓掖越發理解汪鶴聲之前教導他的一句話了:高強內力只能護你一時,若無精妙武功來運用,永遠難以取勝。
轉念間,韓掖覺得孫宵印的攻勢越來越凌厲,自己雖然內力尚充沛,但只靠最初級的輕功招架起來已有些吃力。看來這位少爺雖行為上與紈絝子弟無異,但在練功一事上想必也付出了不少汗水。
又撐了二十餘招,韓掖腳上不停,心中已開始思考該如何改變應對之策。就在此時,卻覺得寒光閃過,眼前攻過來的扇子里竟伸出了一截金屬尖刃!
韓掖急忙後仰撤步,仍是來不及了,左肩登時被劃出一道血口子。
孫宵印這一招得手,竟是二話不說,立刻繼續狂攻而上,看來真是想把韓掖打到不死也殘的程度。
這一下,韓掖無力再去招架,只能拼力閃躲,但氣息已亂,又有傷在身,眼看就要落敗。
情急之下,韓掖想著也只能放手一搏了,乾脆放棄了閃躲,畢竟就算反擊失敗,也同樣是被戳幾個血窟窿的後果。於是心中默念口訣,將那剛練了半天的擒拿身法施展了開來。也許是面對兇狠的敵人,令韓掖的精神格外集中,踏步欺身,左虛右實之下,一招靈指雙扣,左手精準地捏住了摺扇上的尖刃,右手也握住了孫宵印的左腕。
蹭的一聲清脆響動,尖刃已被捏斷,接著便是孫宵印的慘叫聲。韓掖並沒有真的將對手的腕骨捏碎,而是控制了力道,只令他痛到無法再出招。
很明顯,靠著清剛碎骨指,只一招便反敗為勝了。韓掖內心十分欣喜,但臉上仍鎮靜地說道:「孫大少爺,今日我放你一馬,以後休要再來我這裡!」
「哼,就憑你,啊………」
孫宵印看來是不甘認輸,於是韓掖手上又加了些力道。
這時,兩個人影閃了過來。韓掖仍是保持著制服孫宵印的姿勢沒有動彈,因為他已看清,第一個人影是孫宵印的那高冷護衛朝自己衝來,而第二個人影是汪鶴聲擋在了前面。
「汪叔,你怎麼才來啊?」韓掖抱怨道,「我差點就被刺死了。」
「這麼好的實戰機會,我怎麼能打斷。」汪鶴聲面朝著那護衛,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就不怕我直接死在這實戰里?」
「那隻能說明你沒有參與江湖之爭的實力,我給你多挖一個墳坑便好。」
「你還真是想得開……」
說話間,那護衛換了個躬身蓄力的姿勢,似是將要出手。汪鶴聲見狀,緩緩說道:「這位兄台,我倆誰強誰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若想傷你家少爺,你未必攔得住,而你想傷這個傻小子,我也懶得阻攔。畢竟,你家少爺的命可金貴得多,你考慮清楚吧。」
那護衛一身黑衣,頭髮遮目,臉型寬厚,似是極不願開口說話,沉默幾秒后,便起身負手,收了一身殺氣。
韓掖見狀,也鬆開了孫宵印。
那大少爺顯是不能服氣,但也識得場上形式,只能帶著隨行二人,罵罵咧咧地往山上撤去。
「等著,你小子給我等著!」
「呼……」看著那三人漸漸隱入山中,韓掖終於鬆了口氣,肩上的疼痛也傳了過來,「好疼!應該讓那姓孫的賠了我的醫藥費再走的,啊,還有衣服錢!」
「過來,我給你擦點藥包扎一下。」汪鶴聲領著韓掖往隔間走去。
「汪叔,我可都聽到了,你竟然說我的命沒有那大少爺金貴!」韓掖邊走邊說道。
「本來就是。」
「太過分了……」
「那招靈指雙扣難度很大,你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哈,你很欣慰吧。」
「你怎麼不捏碎那人的骨頭?」
「他都叫那麼慘了,不用下死手吧?」
「哼,還差得遠呢。」
「不管怎麼說,我也算與人正式交過手了,戰績一勝零負!嗯,不過……他們不會來興師問罪吧?這裡會不會已經不安全了?」
「泰山之上,他們不敢太過放肆,不過還是要小心,你的對手可不止那大少爺一人。而且,我總覺得那護衛的武功在我之上,那人的身份一定沒那麼簡單!」
事實證明,接下來的將近二十天的時間內,後山的生活已趨於平靜。韓掖學完了清剛碎骨指,不自覺間又成長了不少。中間自己去過山下村落兩次,小師妹又來探望過兩次,除此之外便再也沒人來過。
汪鶴聲說江湖越是太平安靜,越可能有暗流涌動,而漸漸習慣了清幽生活的韓掖卻完全不會在意這些,他也更不會想到,這後山馬上將迎來一位陌生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