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胎
三月十二,乾隆先奉太後到暢春園之後,帶著皇后、主位妃嬪和有臉面的貴人、常在、答應們去了圓明園。
因為並不是第一次來,所以,大家熟門熟路的住進原來的住處。不過怡嬪、愉嬪和嫻妃的住處都有了調整:怡嬪和愉嬪從原來貴人、常在和答應們混住的天地一家春搬到了桃花塢和蓬萊閣,嫻妃從以前有些偏遠的繁英閣搬到了閑月閣。
不過對嫻妃住處的改變,除了高明素稍加關注之外,並沒有引起諸位后妃的注意,這是因為怡嬪的桃花塢比嫻妃的閑月閣還好,而且繁英閣給舒嬪住了,並且愉嬪的蓬萊洲更加偏遠,再加上還有一個以前從來都不曾缺席,這次卻被留在宮中的純妃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
圓明園,世界奇迹呀!高明素自從進了園子,腦海都是懵的,沒想到她竟然還有活著能看到這座完整的萬園之園的這一天。到了住處韶景軒之後,在丹雲帶著人收拾屋子的時候,她忙不迭的帶著劉寶柱,坐著嬌子去逛圓明園去了。
連著逛了三天,高明素才浮光掠影的把圓明園走了一遍,而且雖然才住進來,但她很快就發現住在園中的一個好處,規矩要比紫禁城松多了。
因為不用每天給皇后請安,她難得的睡了一個懶覺,起床,梳洗完畢,用過早膳,拉著四公主出門閑逛。
因為圓明園的景緻都是根據園中的湖水而來,所以高明素帶著四公主,走出家門口,往北繞著后湖走,迎面遇到了嫻妃和鄂貴人。
鄂貴人給高明素請完安,帶著幾分酸意,滿眼羨慕的恭維道:「貴妃娘娘住的『茹古涵今』寬敞清幽,在『韶景軒』亭中就能覽看后湖全景,而且緊鄰陛下的九洲清晏,陛下待娘娘好得幾乎要把你捧在手心裡了。」
高明素輕笑道:「不管鄂貴人你是無知,還是不會說話,個人建議,類似這樣的話,你今後還是少說為好。不管是在宮中,還是在園子里,住處並不代表恩寵,不然的話,你就住在九州清晏裡面的『天地一家親』當中,離皇上比我和嫻妃妹妹都近,豈不是要比我倆更得皇上的青眼?皇后住的『長春仙館』是離九州清晏有點遠,但闔宮誰人不知道,陛下最敬重皇後娘娘了?」
紫禁城中,東西六宮的位置,按道理說,以東為尊,以靠近中軸線的乾清宮為尊。但是因為自雍正之後,皇帝的起居所在從乾清宮變成了偏向西六宮的養心殿,所以,讓人下意識的覺得,后妃所在的宮殿離養心殿的距離遠近,代表了恩寵的高低。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皇后的長春宮雖然在西六宮,可位置並不算非常好,處於啟祥宮之北,翊坤宮之西,因此,不管是嫻妃的翊坤宮,還是嘉妃的啟祥宮,都比長春宮離養心殿近。
在皇后所住的坤寧宮,在康熙朝改成祭祀場所之後,後面的皇后就不再住坤寧宮了,而乾隆之所以安排富察皇后住在長春宮,是因為他曾經被雍正賜予「長春居士」的封號。而「長春」一詞含有「垂統」之意,即「長春賜福欽垂統」,因此,他在登基之後,安排皇后住進了長春宮,不僅是予仰承恩,還是因為民間造謠雍正皇位來的不正,以致於哪怕雍正特地出了一本《大義迷覺錄》依然都無法扭轉流言,因此,他藉此在向天下表明,他的皇位來得清白,從很早以前,雍正就有讓他承襲大統的之意。皇后入居長春宮,同時也表明了其正統皇后的身份。
至於在圓明園,皇后住在長春仙館,同樣也是這個意思。而長春仙館之所以和皇上住的九州清晏離得有點遠,這是因為當初這長春仙館是乾隆和富察氏共同的住處,那個時候,九州清晏住的是雍正,當時的「天地一家春」中住的是雍正的妃嬪,所以,作為一個成年的皇子和兒媳,自然要避嫌,因此,住的有點遠,很正常。
至於說距離遠近,對皇帝來說,根本不是個事,因為他出入的時候,不管是在宮中,還是在園子里,大多都是坐轎攆,根本不用他走,所以,近一點,遠一點,對他有什麼區別?
鄂貴人本想拍高明素的馬屁,但是沒想到拍到了馬蹄子上,臉青一陣,紅一陣的,正想開口為自己分辨一二時,怡嬪從一旁走過來,插話道:「貴妃的鐘粹宮是離皇上的養心殿遠了點,但鍾粹宮在前朝曾是太子的住處,而且先帝的孝敬憲皇後生前就住在鍾粹宮,因此,鍾粹宮,是整個後宮當中最大最好的一處,陛下安排娘娘住進去,正是對娘娘的愛重。」至於稍微遠了一點這一缺陷,在諸多好處面前,根本不算什麼。
上下打量了鄂貴人一眼,怡嬪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蔑說道:「所以,鄂貴人就算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該拿過話就說,至少也打聽一二。這次露怯露到貴妃娘娘面前,娘娘性子好,不和你計較,否則,可就是有以卑誹尊之嫌了。」
「我沒有。」鄂貴人飛快的否認道,看向怡嬪的眼神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嫉恨。
嫻妃站出來打圓場,「姐姐和怡嬪妹妹就不要和鄂貴人計較了,她向來都是肚子當中藏不住話,有什麼就說什麼,因為這個性子,往往明明是好意,卻得罪了人而不知道,這次也是這樣,所以,還請姐姐原諒她的有口無心。」說完,拉著鄂貴人就要給高明素請罪。
高明素本來只是糾正一下鄂貴人的說辭,並沒有跟她計較的意思,這會兒讓嫻妃這麼一說,反而顯得她不容人了,攔下她倆之後,笑了一下說道:「嫻妃妹妹你想多了,我不過是接著鄂貴人的話音那麼一說,沒其它意思,所以,也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看著嫻妃和鄂貴人告退的身影,她想到前幾天,專門下帖子去翊坤宮見嫻妃,結果嫻妃就是因為這個鄂貴人而放了她鴿子,轉頭問丹云:「這個鄂貴人恩寵一般,進宮時間好像不短了,她是哪一年進宮的,我怎麼沒印象了?她是什麼出身?」沒有利益,嫻妃不會無緣無故去拉攏她。
將後宮所有上了銘牌的妃嬪的生平都在記得清清楚楚的丹雲回道:「回娘娘,鄂貴人出身西林覺羅氏,父親是一省巡撫。她是在先帝在世時,在最後一次選秀中指給皇上的。只不過,還沒到她入宮的日子,先帝就去世了,因為聖旨已下,不好讓她再嫁旁人,所以,趕在先帝熱孝中,由太后做主,讓她悄無聲息的入的宮。」
讓丹雲這麼一說,高明素從記憶當中恍惚想起了這麼一回事,「哦」了一聲,瞭然的點了一下頭,看向一旁的怡嬪:「你的桃花塢離前湖挺近的,你怎麼跑這邊來了?」
怡嬪笑盈盈的說道:「后湖西岸這裡是園中專設的養魚區,聽說今年新添了好幾個品種的金魚,所以嬪妾過來看看。反正左右無事,慢慢逛唄。」
「那行,你那慢慢逛,我先走了。」經過御花園的事,高明素不想和怡嬪深交,拉著四公主的手,準備離開。
看著高明素就這麼走了,怡嬪張嘴想喊住她,只是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往為了養魚而專門開鑿出的大水池那邊走。
「啊!」
聽到怡嬪的尖叫聲,高明素轉身,回頭,只見不遠處,怡嬪摔倒在地,她身旁伺候的人正七手八腳的上前想要扶她。
看到她身下的鮮血,幾名宮女嚇得渾身顫抖,接二連三的尖叫出聲,其中一個帶著破音大叫道:「不好了,娘娘見紅了。」聲音太高,太尖銳,非常刺耳。
高明素聞聲,急忙趕上前去,只見怡嬪倒在地上,雙手捂著疼痛的肚腹,雙腿半蜷,一張臉都蒼白得扭曲了,淺綠色旗服上漸漸暈開一片刺目的鮮紅,血腥氣非常清晰。
看到怡嬪身邊的人都嚇麻爪了,不知所措的模樣,她忙命令道:「你們還傻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你家娘娘扶到轎攆中,派個人去叫太醫!」
一行人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的將怡嬪抬到她的轎攆上,往附近最近的,高明素的住處奔去;一個小太監嗖的一下躥了出去,腳不沾地的跑去請太醫去了。
怡嬪整個人都靠在了和她一起上了轎攆的宮女身上,直不起身子來,眉心緊攢,嘴裡不住的念叨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抬轎子的太監知道事關重大,使出渾身解數,加快了腳步,而高明素的韶景軒距離這裡並不遠,所以,沒一會兒,怡嬪就被宮女嬤嬤左右扶著進了屋,這時,太醫也急匆匆趕來了,匆忙之間,給高明素見了一禮,顧得擦腦門上的汗,就趕緊給怡嬪看診。
丹雲雖然不懂醫術,但是這種場面她看過很多次,深深地皺著眉頭,悄聲和高明素說道:「娘娘,怡嬪流了好多血,怕是見了大紅了。這樣的話,多數孩子恐怕保不住。主子,你需要小心,說不準這事是沖著你來的,不然,怎麼會那麼巧,怡嬪跑到娘娘韶景軒這邊就出了事。」
「啊!什麼?」高明素大吃一驚,旋即氣中帶笑說道:「怡嬪出事的時候,本宮離她那麼遠,怎麼把這事扣到我的頭上?又不是本宮讓她摔倒的!」
就在丹雲還要說什麼的時候,收到消息的乾隆和皇后都趕來了,高明素趕忙上前給兩位見禮,並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和兩人說了一下。
太醫給怡嬪看完診之後,看到乾隆,跪下請罪:「回陛下,出了這麼多的血,怡嬪娘娘的龍胎雖然沒有掉落,但已然受損,原本之前臣每次給怡嬪娘娘診脈時,都能摸到胎兒的心跳,如今已經沒了。」
聽了這話,臉色煞白,額頭汗珠滾滾的怡嬪聲嘶力竭的斥道:「你胡說,龍胎在我的肚子里,他還好好的呢,怎麼可能沒了心跳?」
調轉目光,看向乾隆,她一臉愴然的哭道:「陛下,陛下,你不要停太醫胡說八道,嬪妾的孩子好好的,等十月懷胎期滿,嬪妾一定會給你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乾隆沒有理會怡嬪,臉色黑沉地嚇人,問太醫:「你確定龍胎出事了?」
太醫說了一番醫理證明自己的診斷無誤之後,又道:「陛下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再請幾位太醫過來給怡嬪看診。」
看了還在那裡哭鬧不休的怡嬪一眼,乾隆的眼神嗖的一下冷了下去,沒有理會正等著他做決定的太醫,轉頭看向皇后:「朕在前面還有事,這裡就都交給皇后你處理了。」說完,徑自轉身離開。
看著乾隆這個態度,明明是暖風和煦,溫度適宜的春天,高明素驟然覺得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冷到了骨子裡。
皇后看著躺在那裡一聲聲的喚著乾隆的怡嬪一眼,輕嘆一口氣,吩咐道:「太醫,怡嬪這種情況,該怎麼用藥,你趕緊開方吧。」
待太醫去開方之後,皇后和高明素說道:「怡嬪現在這個樣子,並不適宜挪動,一時半會是無法讓她回桃花塢了,只怕要在妹妹這裡住上幾日,……」
「沒問題。」高明素看到皇後為難的模樣,渾不在意的笑道:「這韶景軒這麼大,比我的鐘粹宮大好幾倍,又怎麼會住不開?更何況,我本來也不住在這邊,剛才忙著讓怡嬪進屋躺下,好趕緊讓太醫給其看診,所以,她現在的住處,是本著就近的原則,隨便挑的一處。」
或許原來的貴妃介意,但是高明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相反,她此刻不僅對怡嬪很是同情,而且也為整個後宮的女子有乾隆這麼一個丈夫而悲哀。
怡嬪的貼身大宮女佩兒突然手裡捧著怡嬪腳上穿的那雙下面的木底,有明顯鋸開痕迹的花盆底,跪在皇後跟前,哭道:「皇後娘娘,我們家娘娘這個樣子,完全是被人害的,還請皇後娘娘為我們家娘娘做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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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後宮宮斗落胎這一非常俗的故事情節。喜歡清穿之貴妃改命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清穿之貴妃改命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