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貓妖十世

家中的乾糧還有一些，夠他們姐弟二人徒步走到距離鳶尾鎮較近的如意鎮，需要花費大概四五天的時間才可抵達。

另一邊回到貓妖府邸的蔚赫半路上碰到了回來的小花，小花詢問他去了哪裡，他都一一如實告訴了她。

「小花，和我說說鳶尾鎮這個地方吧。」閑來無事，他蠻想知道鳶尾鎮的故事，尤其是那名叫夏源謠的榕樹妖，他好像在鳶尾鎮居住了很久。

眾貓妖們坐在了一起，講述鳶尾鎮故事的不是小花，而是由府邸內最年長的貓妖緩緩道來。

「這鳶尾鎮啊，原先是很多妖怪們嚮往去的一個地方，在鳶尾鎮里，人和妖和平相處甚至結為連理都不會被干涉，後來這人和妖結合生下的孩子，有些能成功活下來，但絕大多數的孩子們都是一出生便夭折的。」

無法再忍受喪子之痛的凡人們，終於明白人妖殊途，有些事情一味的逃避最終還是要去面對。

凡人的壽命太短，對於妖來說，他們還未成年之際，凡人的生命就將走到盡頭，最終鳶尾鎮的人和妖們，都沒有熬過這個難題。

只要不在一起，就不會面對這些痛苦。

「最後這鳶尾鎮呀，只剩下一隻榕樹妖，他的妻子是個凡人，上了歲數老死的，他不願離開妻子長眠的鳶尾鎮，知道榕樹妖身份的人逐漸變少，對了，蔚赫大人，你可是見到了這隻榕樹妖？」年長的貓妖，身上的顏色是黑白相間，它坐姿優雅，琥珀色的雙瞳看向蔚赫。

「嗯，我去了一趟鳶尾鎮，碰到了這隻榕樹妖。」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蔚赫並未說出來。

「說來，這隻榕樹妖也是痴情，在他妻子死後，他找尋了各種辦法，想要變成真正的凡人，這樣也算是能完成和妻子長相廝守的誓言，可惜，我們妖怪是沒有辦法變成真正的凡人。」

妖怪可以擁有凡人的樣子，內里還是一隻讓凡人所畏懼的妖怪。

入夜，蔚赫想起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想到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好像認識自己，她被自己推開后，露出了極其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完全沒預料到自己會推開她。

小花來到蔚赫身側，此刻的她是以原形出現，尾巴微微晃動著，舔舐著貓爪，悠然自在。

「小花，我失憶之前，是什麼樣的貓妖，是好是壞？」其實這樣的疑問，他本該早早就問出口，卻遲遲找不到能問出口的時機。

「蔚赫大人，您庇護著我們這些流離失所沒有家的貓妖們，您曾說過，善惡是最難以區分的，人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妖怪也一樣。」這句話確確實實是蔚赫說過的。

蔚赫抬起頭，看向今夜的星空，那些過往的記憶一片空白，他只記得自己從一條巨型蟒蛇妖的肚子里醒來，之後就一直過著很平靜安穩的日子，可...他每過一日，這心中就越發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能去做什麼，就這樣一直待在貓妖府邸里？守護這些貓妖們，是很重要，但這不代表這些貓妖們連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沒有。

「小花，我失憶之前，有說過自己要去做什麼嗎？我覺得一天天在府邸里，過得雖說閑暇，但卻太過於無趣了。」他想找些事情做做，或者離開府邸，去外面轉悠轉悠，說不定還能讓自己想起一些什麼來。

小花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道：「蔚赫大人，您失憶之前並未囑咐過什麼，如若實在覺得無趣，不如我們去遊歷整個天下吧。」

小花所說的遊歷整個天下是帶著整個貓妖府邸的貓妖們一塊去，這樣路上有那麼多的陪伴，才不會覺得無趣。

蔚赫十分贊同小花的提議，並吩咐下去，明日入夜後出發，大傢伙自然都欣然接受，也說好久沒出過遠門，該去看看了。

五日後，文已已帶著付裕抵達了如意鎮，這裡有一小部分的人來自鳶尾鎮，好在這些人並不認識她，就只是覺得她多少有些眼熟罷了。

文已已找了一家客棧打雜當跑腿的，她反應快，跑起來的速度也快絕不耽擱，老闆娘憐憫她一個人帶著弟弟，同意讓他們姐弟二人住進狹小已經廢棄倉庫中。

「小梅心，你說你爹娘怎麼給你取了這樣的名字，小沒良心的？」一日，有客人調侃起文已已的名字來。

「是他們二老想讓我沒心沒肺的活下去，這樣會更痛快點。」文已已一邊擦拭桌子一邊笑著回答道。

「對了，小梅心，你是否已經許了人家？」還有一些客人打起了文已已的主意，看她勤勤懇懇的樣子，娶回家至少不是一個擺設。

文已已秀眉微皺，看向了那位弔兒郎當的公子哥笑道：「在我還未出生前，我娘就將我許人了，我之所以會在客棧打雜，是想賺路費，去找我的郎君。」

這個時候就要告訴所有人，她已有婚配，讓那些有邪念的人，趁早打斷念頭。

「哎呀，我們梅心對她那口子可上心了，一心一意要攢夠路費，投奔夫家呢。」老闆娘出來解圍，讓文已已快些去廚房幫忙。

自此，沒有人再來打趣文已已，頂多和她閑聊一下近日發生了什麼趣事等等。

當然還有一些不死心的，想要知道文已已的夫家在哪，都被老闆娘打發走了。

過來兩個月之久，文已已攢夠了路費，她想要到皇城那邊去做一些小本生意，或是再度拾起老祖宗做豆腐的本事。

告別老闆娘時，老闆娘又給了她幾十兩銀子，讓她路上小心，記得寫信給她報平安。

付裕這兩月都跟在老闆身後，跟他學習了不少東西，這字也認得越來越多，時不時要和文已已得瑟幾次。

「姐姐，我們為什麼不能一直在如意鎮住下去？」付裕和文已已坐在一輛要前往下一個鎮子的茅草車上，他手中拿著老闆娘送的水果，小口小口吃著。

「小裕，我們要去一個更加大，更多人，更好的地方，在那裡，你能學到更多的知識，看到更多不一樣的人和不一樣的事情。」文已已揉了揉付裕的小腦袋，她希望付裕能接觸更多的人和知識。

就這樣文已已幾乎耗費了大半年才抵達了皇城，一路上結識了不少的人，看到了不少的趣事，也見證了一些較為重要的事情。

付裕小小年紀倒是越來越人小鬼大，甚至有時候還會來管文已已的事情。

這大半年攢下來的錢，就只能在皇城買下一個極小的位置擺攤，最後剩下的那點錢，文已已用來買做豆腐的器材和材料。

所以，付裕和她都只能睡大街了，冷了點，其他都還好。

「姐，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要買一個大別院。」付裕縮在文已已的懷裡冷的有些發抖，很快要入冬了，日子會越來越難過。

「傻小子，趕緊給姐睡覺，要做夢去夢裡做。」文已已比付裕還冷，這身子骨雖然不弱，但也耐不過這一陣陣的冷風。

賣豆腐剛起步時很艱難，畢竟他們剛好遇到了寒冬，文已已一天要去三家客棧跑腿，她恨不得當場學會什麼分身術。

年末，付裕染上了風寒，文已已所剩無幾的錢都用來給付裕看病了，豆腐暫時賣不起，這個冬天能不能熬過去都說不定。

這一世她該不會是凍死的吧...

為付裕看病的大夫，看他們姐弟二人實在太慘，便讓他們倆住在了放滿藥草的倉庫里，文已已表示萬分感謝。

這一個年過得那叫一個慘烈，付裕的病一直拖到了春暖花開的那天才有了起色，文已已在此期間，豆腐什麼的都先放一邊，努力跑腿攢錢。

「付姑娘，你近日來一直咳嗽，不如我開一副能止咳的葯給你，放心，不收你的錢。」看著每天比陀螺轉得還快的文已已，錢大夫終於忍不住攔下準備出門的文已已說道。

「錢大夫，我不能再受您恩惠了，放心，我身體好的很，小小咳嗽是不會將我擊垮的。」說完文已已不顧錢大夫的阻攔，跑了出去。

一年又一年，春夏秋冬四季不斷交替，一晃神六年過去了，這是文已已過得最為滿足的一世。

她將付家的豆腐開在了皇城，現如今已經小有名氣，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付裕很快就要到科考的年紀，他還放下豪言壯志勢必拿下金科狀元。

付家豆腐坊開張已有一年，文已已跑腿時所認識的客人都會來光顧一下，還有些都是真心覺得他們家的豆腐好吃的客人們，偶爾還能接到大量的預訂。

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即將來臨，文已已閑來無事將豆腐雕刻成了花燈的樣子，免費送給那些一對對的佳偶們。

「姐，我其實一直很想問，娘她真的給你訂下了婚事？」在皇城生活了六年，每一年的花燈節一到，付裕就很希望他姐也能放下店中的瑣事，出去走走，說不定就遇到了那什麼所謂的真命天子了呢。

正在雕刻豆腐的文已已停頓了一下回道：「那些是騙人的話，你姐我呀，這輩子沒有嫁人的打算。」

「我就知道都是騙人的，算了算了，我又不是養不起我的姐姐，大不了一直養你到老咯。」付裕無法想象未來誰能娶到他姐，畢竟他姐可是在大冬天都堅持要去當跑腿，一點不把自己身體健康放在心上的人。

他希望未來的姐夫能事無巨細的幫他姐將所有事情都打理好，不要再讓他姐操勞了。

「喲，我們付老闆娘又在刻豆腐了，原來今日是花燈節到了啊。」隔壁賣酒的趙老闆慢悠悠來到了他們付家豆腐坊，笑說道。

「趙老闆，送你一塊我剛刻好的豆腐，記得拿回家給您的夫人看看，我聽她說，你有兩年沒和她一起逛花燈節了。」文已已微微一笑，好心的提醒趙老闆，今日他最好早些回家和趙老闆娘一塊逛花燈節。

趙老闆嘴角抽搐了兩下，接過文已已包好的豆腐，略微尷尬的咳嗽兩聲說道：「多謝付老闆娘的好意，我先回家了。」

若不是被文已已提醒，趙老闆大概又要被他妻子莫名其妙冷落了，這花燈節過多了，就沒有當初的新鮮感了，人也健忘了。

今年的花燈節付裕說什麼都要拉著文已已一塊去看看，文已已極其敷衍的讓他先去，她收拾好店面關好門就去。

好在趙老闆拿走的那塊豆腐是今天要送出去的最後一塊，文已已檢查了一下，才緩緩將店門關好離開。

「梅心，難得呀，今年要去看花燈了。」挨著趙老闆酒庄的是一家賣燒鴨的店，這家燒鴨店可是響徹了整個皇城的，那肥而不膩的鴨肉，和脆而爽口的鴨皮簡直一絕。

「對呀，沒辦法，小裕非要讓我去看看，索性店裡今天的豆腐都賣完了，我沒什麼事做，就想著出來看看花燈也好。」只是文已已還缺一盞花燈。

「梅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送你一盞花燈吧。」烤鴨店的方老闆娘追了出來，手上還提著一盞做成烤鴨形狀的花燈。

文已已不免笑出了聲，這花燈拿出去還真的別具一格，會成為全部人視線的焦點。

「咳咳，梅心啊，這是我們家軍兒做的，本來今日是想讓我和他爹一塊出逛花燈節，你也看到了，我們家太忙，實在沒辦法抽空出去看花燈，來，你拿著，軍兒要是知道他做的花燈給你了，也定會覺得高興的。」方老闆娘將烤鴨花燈塞給文已已，她不得不接下。

就這樣，文已已提著烤鴨花燈，進入了放滿花燈的主街上，瞬間所有人的視線全放到了她的花燈上。

付裕就在不遠處拿著一盞花燈，見到他姐手裡拿著的那一盞烤鴨花燈，大笑出聲：「姐，你別說，這花燈還真的挺配你的。」

「哼，等著，你姐我明年做一個豆腐花燈，那個才適合我。」文已已裝作不開心的樣子，付裕很是配合哄了她幾句，帶著她去猜燈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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