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貝勒府邸（六）

「二格格啊，剛剛跑花園子里去了，我差點兒都給跟丟嘍。」福伴兒看了我一眼，在額頭上虛抹了一把汗，吁出一口氣。

「嬤嬤，嗯……快……」餓的狠了，連著吃了好幾個驢打滾兒，我有點兒噎著了。連忙拍著桌子，讓她趕緊給我端喝的過來順順。

徐嬤嬤看了我一眼：「這都快要到吃晚飯的功夫了，您還吃這麼些個零嘴兒。當心福晉奶奶知道了，又該訓斥奴才們沒有用心伺候您了。」她嘴裡這麼說著，可手上並沒有閑著，趕緊著給我倒了一杯水，讓我先把噎著的東西往下咽咽。

我喝了水，好容易緩過來。

我都餓死了，呃，不能說死……忌諱忌諱，呸呸呸。

餓狠了，哪兒還顧得上這些個東西？

每天吃飯都只能『適可而止』，再好吃的東西都不能多吃一口，多吃一口就是副『窮酸樣兒』，就是不合乎規矩！

從早上吃飯到現在，我肚子里的東西早就折騰空了。

府里的格格、阿哥，只要未及十歲，就不得與長輩同桌共餐。

有的在炕桌吃，有的在自己的卧室里吃，由太監給每人一次盛半碗飯，泡點湯，夾兩塊鹹菜，最多只能吃兩次，就算吃飽了。

可是，這真的就能飽了嗎？我不知道別的府里的阿哥和格格們是什麼樣的，也沒法子去問，反正我是吃不飽的，而且從來都沒有吃飽過！

現在府里不能跟著大人吃飯的，也就只有我一個罷了，但是上面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無論福伴兒和徐嬤嬤對我再怎麼好，都不敢在正餐上讓我多吃一口。因為這都是規矩，我每頓吃了些什麼，吃了多少，都是要上報給奶奶聽的。

撇了撇嘴，又拿了一個打算繼續往嘴裡喂，「奶奶大都不管這些，只要不是你們去說，還有誰會知道？」

「格格，嘴裡吃著東西的時候，您不能說話。」福公嘆了口氣，繼續著他百年不變的『提醒』。

徐嬤嬤出去沒多久，便端來了一小碗溫熱的奶。

我就著她的手，準備一口氣喝完。她卻在一旁趕緊著了手，「您怎麼又這樣，得小口小口的來！」

砸么砸么嘴兒，我回了回味兒，問道：「嬤嬤，今兒個不是馬奶吧？」

徐嬤嬤對著福伴兒笑了笑，得意地說道：「我說吧，還是二格格嘴巴厲害，什麼奶啊，她一嘗就能知道。」

福伴兒拿了濕手巾過來，遞給徐嬤嬤，讓她給我擦了擦手上的豆面渣滓，「打小就喝慣了的東西，她能嘗不出來味兒嗎？」

然後他才對我說：「這是剛剛才進後邊兒的奶羊。太福晉說，這兩天馬奶味兒淡了不少，怕是要到日子了。所以才吩咐了廚房那邊，弄了幾頭剛剛下了崽兒的奶羊回來。這不，就只一口，您就給嘗出味兒來了。」

我倒是沒有考慮這些，對於我來說，反正都是奶，橫豎也總會有股子味兒的。只不過是濃點兒和淡點兒的區別罷了，沒什麼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