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貝勒府邸（七）

府裡頭除了太太、阿瑪和奶奶，也就只有我能喝得慣這個味兒了。

那幾個側奶奶是從來都不喝的，不僅她們不喝還嫌有一股子味兒，即便是加了杏仁兒煮的，都是不喝的。

因為他們大都不喝奶，所以連帶著那倆哥哥和大格格，也都不怎麼喝的慣的。

不喝正好，是他們沒福氣罷了。

我剛剛聽到唐豆兒說大爺來了，於是就順嘴問了一句：「那待會兒大爺會在府上留飯嗎？」

我關心的，其實也並不是大爺他留不留飯的問題。而是如果他要留下來吃飯的話，晚上估計又可以加菜了。

打從今年年初開始，一直到這都快年末了，今年將近一整年了，府上都沒有過去那種熱鬧的氣氛，好像大人們都有什麼心事兒一樣。

「還沒得信兒呢。怎麼了格格？要不，奴才去問問？」福伴兒把手巾投完后，搭回了架子上。

「沒什麼，別刻意去打聽了。」脫了鞋子，我盤腿坐在了暖炕上。

從炕柜子里翻出一套兔兒爺①，挨個兒的碼在炕桌上。

徐嬤嬤見我有些不大高興，打發了福伴兒先出去，她坐到了我的身邊。

我喜歡她摸著我的頭髮，她的手很柔，身上也有股子淡淡的皂胰子香味兒。

「怎麼了，誰又讓咱們二格格不嘚勁兒了？」

「嬤嬤，你說，為什麼阿瑪就不讓我們出去玩兒呢？」

從假山上，我看到了幾個孩子在外邊的大樹地下不知道玩兒些個什麼，看他們那高興的勁兒，真真是讓我滿眼的羨慕和嚮往。

「我看到外頭也有很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他們怎麼就能在外邊兒玩，而我就不行呢？」

她順了順我的頭髮，將我的頭靠在了她的胸前，「格格，您可和外面的那些個孩子可不同。您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的，他們哪兒能和您比啊？」

徐嬤嬤總是這麼說著，但我討厭她這樣的解釋！

什麼金枝玉葉的，什麼天潢貴胄的！我不明白我究竟哪裡和別人不同了，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嗎？為什麼別人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外面玩兒，沒人管沒人問的，而我除了去書房跟先生上課以外，連到前院兒去玩兒都不能夠。

「等格格長大了，嫁人了，那就可以到外面去了啊。」她依舊是笑著，似乎我要想出去的話，就只有等著嫁了人才行。

這不過就是騙小孩子的話罷了！

我可不願意就這麼在府里熬著等著，等熬到了嫁人的年紀，才能從這府裡邊兒出去。要真等到那時候，這還要多少年啊？

「嬤嬤真討厭，總是這麼著騙我！難道除了嫁人，就沒有別的法子了？連唐豆兒都能到外面去，就我不能出去！為什麼，為什麼……」我呼啦一下，將炕桌上的兔兒爺一把掃下了炕。

『噼里啪啦』地一通響聲，那一套兔爺兒碎了一地，全成了的彩泥片兒。

徐嬤嬤似乎被我突然暴戾的舉動嚇到了，她趕緊站了起來，稍稍往後退了一步準備跪下。

我看她那樣子，不由心裡一緊，趕緊解釋道：「嬤嬤，我不是對著你發脾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這個大『牢籠』快要將我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