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半更深,荒郊平原,孤月影斜,凄凄慘慘戚戚。
嬰兒啼哭聲乍然響起,方圓百里為之一震。一片遮月散雲竟似四竄而逃,頓時消散的沒了蹤影。
荒原之處,竟有咯咯咯傳來,夜風拂面般柔和輕靈的嬰兒啼笑聲,與這哭聲相和。
像是嘲笑這不知遮羞,嘹亮成這般的哭鬧聲,又好似通知這方圓百里,千里,萬里。
吾已誕生,眾生歡慶!
咯咯咯的嘻笑間,荒原中原有的單薄的露水輕盈漂浮空中,緩慢凝聚成珠,浸潤荒原蒼老的枯草,土地,昆蟲。
幾個呼吸間,草長蟲飛,大地泥濘的剔透,泛著光澤,與冷月呼應,美的不似人間了。
再說那嬰兒的啼哭聲竟也漸消,咯咯笑了幾聲,自己砸吧砸吧嘴巴,也覺自己笑的甚是動聽,於是歡快的咯咯咯不停,笑聲不能滿足時,便手舞之,足蹈之。
嬰兒同頻,因一時的心心相惜,樂的不能自已。
遠山之上的白髮童顏老人,將最後一口雞屁股戀戀不捨得放入口中,繼而挨個將十指吮吸的嘖嘖作響,這才慢吞吞得咀嚼嘴裡剩餘得雞屁股,行為舉止實乃粗鄙,更為難堪的是他居然用剛仔細吮吸過的手指撓屁股上的痔瘡。配上他那一臉享受的表情真是污人耳目。
老人撩開單眼皮,坐躺在石丘上,望著這倆孩子,目光時而渾濁,時而清明。不知是殺一個呢?還是全殺呢?
殺錯也是很麻煩的。
白髮童顏老人嘆了口氣。他年紀大了,見不得這軟糯幼崽的啼哭。
罷了!罷了!
若因著一個孩子,天下蒼生便有難,那便該是這蒼生的劫。
只見他解開結著疙瘩的長袖,從中拿出一團紅色毛線團,順著紋理抽出一絲,隨手揮向兩個嬰兒處,那紅絲有靈一般自動纏繞其腳踝處,紅光一閃,這絲便不見了。奇妙的很,絕對不是凡俗的修仙之人所能施展的靈術。
老人光澤油滑的臉上堆出一個露出曖昧滿意的笑容,緩緩轉身,背對著笑聲漸熄的嬰兒,靜默的看了一眼空曠的平原,悠然離去。
老人離開不足一刻鐘,一柴夫吱吱丫丫的挑著兩捆柴路過這荒原。
不遠不近瞧見一女嬰,揉了揉眼睛再看,還是那女嬰,農夫大驚,這居然不是夢。
四處觀望,見荒蕪一人,丟下柴草,跪坐在草地里,心癢難耐,想伸手摸一下,又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瓷娃娃一般的女娃碰碎了。
女嬰看著便是剛出生,眼睛還沒有睜開,頭頂稀稀拉拉的幾根柔發,眉毛和睫毛都還是隱約才能看的見。因為長期沒有進食,面部嘴唇都已經發了紫色,可憐的緊。
這柴夫疼惜望著她,慌忙脫下外套將包裹住孩子,顫巍巍的緩慢將孩子放置懷中,弓著腰,佝僂著身子,腳尖輕點地,腳後跟緩慢穩穩的繼而放實於地面,以極為怪異的姿勢快跑回家。
臉上還露著極為滲人的小偷一般的笑意,眼裡含著晶瑩的透亮的水珠,以及時不時出現的一抹擔憂和興奮。
說來緣分也是奇妙,而這柴夫家境貧困,人到中年也沒有媳婦,更不用說後代了。
如今老天居然給了他一個擁有自己孩子的機會,這和天上掉錢沒有區別了。做夢都不敢想他這輩子還能有個孩子。
真的是蒼天有淚,蒼天有淚啊!
這女嬰似有所感,受到他酸澀哽咽的心境,眯著眼的眼睛彎成一輪明月,嘴角甜蜜的咧開,咯咯咯的微弱笑了幾聲。
讓這糙了半生,被這冷酷世界打磨的不成樣子的柴夫哭笑的不能自己,更加快了奔跑的步伐,哭哭笑笑的模樣滑稽像個撿了萬金的乞丐。
回到村裡,帶著女嬰挨家挨戶敲著有剛生完孩子的人家,祈求著湊點母乳。但凡自己有了孩子的人家心腸總是柔軟的多,也虧的孩子命大,巴掌大的孩子抱著農婦的□□咕嘟咕嘟拚命的下咽,也不挑三揀四,還真就撿回了一條命。
再說那荒野里哭啼不止的男嬰。
玄歸派位於漫山之中,險峻無邊的山巒,層層疊疊,霧靄漫漫,奇秀逶迤,奔騰的瀑布飛流直下,宛若群山之間一道絢麗的彩虹。波光粼粼的水光中,浮動著五彩斑斕的長著漂亮花紋的小魚兒。群山倒映水中,神秘美麗非言語能表達。層巒疊翠的樹木一望無際,清風攜飛鳥戲於林間,瑞氣環繞,奇獸追逐於林間,飛鳥鳴叫猶如管樂,一派祥和景象。
一日之計在於晨,不遠處的陡峭懸崖之上,三千外門弟子早已開始了一天的功課,在朝陽灼灼下,整齊劃一揮舞著手中利器,口中念念有詞,白衣飄飄盡顯仙風道骨。光輝散落在三千弟子身上,耀眼無比,近看每個人獨立且迷人,遠瞧三千弟子似一人,龐大規整,氣勢宏大外人瞧著怪驚心動魄的。
眾人吸納吞吐之際,天地靈氣肉眼可見的湧入眾人體內,凝聚丹田處,猶如在體內灑下萬道金光,每個人在白透輕紗之下似是越發透明,成為了自然界的一粒子,只是這粒子眾多,又隱隱凝聚成實體。不得不感嘆自然界的奇妙神奇,這玄歸派玄之又玄啊!頗有大家風範!
「哈哈哈,笑死我了。這群老不死的還想和我爭。也不瞧瞧自己那漏水的腦子。最後還不是被我耍的一塌糊塗。」尖銳的笑聲在空曠輝煌的大殿里格外響亮。
一群瞧著還年輕的男男女女尷尬又不失微笑的喝茶,並不附和這滿口大碴子味兒的粗俗女人。
若不是看在她這方法有用的份上,大家著實不願於她同流合污。
現如今,別的門派雇著市井上那說書的臭老九開嘴炮。現在山內各派皆傳堂堂玄歸派成了玄龜派。居然聲東擊西,明著攔下眾人商量這孩子歸誰門派,說不過便大打出手;暗度成倉偷偷就把這孩子給偷回自家門派了,瞧瞧這是人乾的是么?
這仙胎千年難得一遇,大家都想著『公平公正『(主要是一般的修道之人想不出這麼損的法子),這玄歸派倒好,豪不講修仙的規矩。
直接把有著大造化的天選之人給偷回去了。
站於掌門下方的璟瑟嘴角微微抽動,卻也不想搭話。現在其餘兩派堵在山門前大有不把人交出來誓不罷休的意味。弄得山門弟子無一人敢下山,生怕糟了其他門派的毒手。不得不說,這次這個事情犯了眾怒。
說話的這女子正是瓊玖長老,眉是那如若清水,綿長蕩漾的水灣眉。眼是那脈脈含情,波光蕩漾的丹鳳眼,乍一看是那黛玉般的水晶人物,偏是一開口就知道是個破皮的辣子貨。想當年掌門大人便是被這極美的樣貌所蠱惑。
在場的所有人嘆氣,都知道他們掌門,那可是響噹噹的人物,想當年舉手便是天下,投足便是蒼生。
可惜啊,一遇瓊玖誤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