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9
93.靈異探索!(9)
血,無盡的血,男性的身軀,肉塊一樣的存在。
死亡從言語描述的二維來到了現實的三維。
來到他們眼前。
主持人瞠目結舌,直播渠道在可怖的死亡場景前掐斷了,一片漆黑,留那些彈幕在戛然而止中混亂一團,瞪著那漆黑的屏幕,似乎想把其瞪破好看到屏幕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新奇刺激可怕的事。
很快,他們就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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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管那些被中止直播后或震驚或擔心,或懷疑,問來問去,查來查去的觀眾們,回到現在這個陷入某種可怕凝滯的現場。
隨手一推門便開出大獎的是咲朱小姐,及踝的香檳色裙邊都被流溢出的血沾污髒了。不可置信,人體居然流出如此大量的,將整個房間地板都快淹沒的血,像濃褐色的酒一樣,讓人不由懷疑這近要發黑的血里是否還混著什麼別的液體。
似乎咲朱小姐的身上存在著某種特質,精神上的,命運中的,身軀里的,使得死亡很厚愛她,總愛捉弄一下她,並時常與其擦肩而過。比如她的過往,比如昨日,比如現在。
推開門直面目睹那殘酷慘況的她受到了很大的衝擊,這是當然,在場的人——趕來的,湊前的,後退的,沒有誰不感到驚恐萬分。
口中對死況的複述聽取,和親眼所見畢竟不同。
第一、二組成員此時已經趕到,名取周一把咲朱往後一掩,本端末紅反應很快的用手掩住了年齡最小的八原流馬的雙眼,自己也側過了臉,不再直視房內,C君瞪大了眼,喉嚨里發出了嗚嗚咽咽不明其意的聲音,手本能的緊緊攥著手機,上面一點金屬的地方反射著光輝。
在他們的面前的這具屍體是那名失蹤的女生么?不,不是的,現在她還是毫無蹤影,在眼前的衝擊畫面下,現在大家都暫時把她給忘了。
死者,是的,完全不必懷疑眼前的這一具屍體是否還活著,是否需要急救,光看那畫面就能明白已經無力回天,他的生命已在極度痛苦中徹底消逝,臉上殘存的表情停留在痛苦驚恐之中。是的,這是個男的,哦不不,也不是那名場記——他現在還昏著,只是情況看起來更壞了。
他是誰?
幾乎同時的,在隔間休息室里的岸田純,則在昏迷中掙扎著,手在半空揮舞,口中喃喃著——
「他死了,還有他也死了。」
【這個雙足被枝型燭台倒刺刺穿定在地上的死者,五官雖有些扭曲,但面容還算清晰,大家認出這不是節目組裡的任何一位工作人員,當然也不是節目的十二位嘉賓成員們。】
後來,某個親歷現場的當事人在某篇博客上如是記錄道,引來了許多至今還念念著那次中斷的直播的看客們,嘖嘖稱奇著,有些有幸看到「後續」的人也紛紛留評說結合他們所知道的,這博客所記敘的基本上是對的。
躺在沙發上的岸田純的眼瞼緊緊閉著,說話的聲音很不像平時,就像是重疊了好幾道不同的陌生聲線一樣。
——「通過肉/體的刻痕,實現靈魂的徵用,它有權這樣,因為這裡已經屬於它,這是已經說好了的事,祭祀也是干這樣的類似的事,用某種顏色,氣味或程序標識祭品,使其能更明確的被認知。」
【血從創口像小噴泉一樣溢出流淌。】
或許是在夢中進行對話,他的喃喃聲很刺耳,很快就引來那原本在休息養神的夏希和真砂子。
【胸膛裂開,裡面原本是胸骨處隱約可見裡面有個土色敞口瓶子,血不斷從裡頭溢出。】
——「而且還有一個,一個雙手扭曲,頸口收束的......」
夏希使勁搖晃著岸田純,想將他叫醒,但這似乎是很困難的事,如同將一個石頭投入大海一樣,又像是有什麼在與她爭搶著自己的這個兒子,按著兒子肩頭的手掌似乎感受到某種拉力。或許那是死神的幻影,因為傳說中它和睡夢是好友,時常結伴而行。
【血的味道太過濃厚,令人作嘔,所以在場有人真的吐了。】
——「馬鞭緊緊纏繞著,懸吊著,眼球突出爆裂,喉骨隨著收束而碎裂,因為那正是人體的猶大之門....」
岸田純掙扎著,他究竟夢到了什麼?說的又是些什麼?他現在看起來很痛苦,鼻血不停的流,徹底染濕衣領,現在他究竟再一次夢到了什麼?情形看上去似乎十分危險。
【該如何是好?瞪著眼前大開的門,以及門內那死狀可怖的陌生屍體,這個人他們並不認識,怎麼會死在這裡?是誰殺了他?是這座公館的靈異么?
哦,似乎並非所有人都不認識他。
很快,有人便將其認出來了。】
跟著本端末紅身後的五月七日咲良娜認出了這個曾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同樣目睹此慘況,她們看起來要比周圍的人要平靜多了,還有餘裕能認真仔細看看屍體,似乎並不怕所謂的沖犯一說。
今天五月七日咲良娜她把頭髮結成一個辮子,隨著其走動或傾頭,辮子會在後腦勺那搖晃。
剛剛的仔細一看,自然就辨認出來了屍體是誰了,就發生在昨日的事,記憶還很鮮明,當時她們曾與這個向其搭話的男人和他的同伴說了幾句話。說話的結果並沒有讓雙方都十分滿意,所以那兩個並非工作人員的人很快就離開了,不知往哪去,畢竟對方沒有告知自己去處和要做什麼的義務。
【拍攝組的負責人也從那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中覺察出兩分熟悉來了。
這個男人好像是——
突然,又一聲長長的尖叫從別處響起,聽方位正像是之前安置魔子小姐她們休息的地方。】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我,我們....下一個,下一個是......w....」
岸田純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亂動著,原真砂子瞪大了眼,瞪著夏希旁邊看似空無一物處,然後眼神慢慢挪移,挪到夏希身上。
就在同時,夏希身形頓了頓,眼神一變,表情變得似乎極為冷淡,然後,竟當機立斷的直接狠狠朝岸田純的臉上扇了兩巴掌。然後她還將雙手交握成拳頭,狠狠朝其腹部又是一錘,把人捶得如同膝跳反應一樣上半身突然彈起,接著嘔出大片濃褐濃褐的渾水來。
隨著那口渾水的嘔出,岸田純的眼睛也終於睜了開來,一頭的冷汗,劉海徹底濕了。
可卻沒等她們安下心來,幾乎同時的,在岸田純睜開的的同時,另一邊那同樣躺著的魔子也突然睜開了翻白的眼睛,尖嘯著突然從沙發彈起,一跳躍下沙發朝著大門衝去,一邊衝去一邊嘴裡還念叨著什麼。
立即反應過來跟上的居然是跟拍的攝影師,並沒有收到停止拍攝的他們顯然十分盡職盡責,也很有經驗,即使在靈異探索成員選擇休息的疏忽也沒有因此懈怠,而是等待著或許會發生什麼而得以拍下來。
這不就來了。
接著才是喊著「咦,魔子?!」的夏希和真砂子。而還在沙發上坐著,臉色青白的岸田純撐著額頭,沒等這個倒霉孩子喘口氣恢復一下,立刻理解了發生在魔子身上什麼事的他又生生吊起了一口氣。
魔子小姐,還有他,有著有點相像的體質,因而剛剛都與那個昏迷的,快與這座公館融合一體的男生同調了,所以被拉進了這座公館的某一面處。
那實在是非常可怕的體驗,對人類來說,那就是死亡的地獄,岸田純只理解了三分之一就已經覺得非常可怖。
可也還好只是三分之一,要是全部理解的話,他就也要永遠留在那兒了,所以必須得快點救出魔子小姐才行,她還在那裡,就算身體在公館中她們可視之處奔跑,意識,或者說靈魂卻還在剛剛的那裡。
「怎麼回事?!」
急忙趕過來幾人就看到神情無措的夏希和被她扶著跌跌撞撞往前走的岸田純,還有一同幫忙攙扶對方的真砂子,魔子不翼而飛。
「快,快攔住魔子小姐,她狀態很不對勁,竟像是——」發了瘋一般。
眾人這才往走廊那邊看去,正好看到魔子的雙馬尾在拐角一甩而逝,還有舉著攝像機緊緊跟著她往前跑的攝影師。
反應最快的是立刻跟上的名取周一,接著才是其他人,她們本能要跟著,但其中有些的被自己的經紀人攔了下來,比如八原流馬,還有本端末紅和咲朱,開什麼玩笑,此時不把自家藝人攔住湊了這個熱鬧出了什麼事她們如何擔待的起,那見情況不對也圍過來了的名取周一的經紀人本想要攔的,畢竟藝人的安危多麼重要,但沒料到自家藝人能跑的如此之快,追都追不上。
竟像是乘著風一般。
以任務為重的五月七日咲良娜自然也攔住了本端末紅,並引她去隔間先休息。
「請為您所摯愛的演藝生涯想一想。」
就像鋼琴家珍惜自己的手一樣,像調香師珍惜自己的嗅覺一樣,珍惜自己的性命身軀,要是想要感受死以明白生從而進一步粹練自己的演技——還有很多的機會。
五月七日咲良娜是笑著說的,手沒有碰到本端,這樣牽著她往另一邊去,似乎看起來與平時的笑並無區別。而她身邊跟著最近的是嘴裡叼著根棒棒糖的家入硝子,此時正探著身子舉著手機往那兇殺現場看,還拍了好幾張正放大來細細觀察。
要說為啥她不靠太近,是怕有啥埋伏。可以說這是今天到現在,嘟囔著沒睡夠的她看起來最精神的時候了,甚至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興緻勃勃之意。
兩個男生原本似有某種躍躍欲試之感,但在互看了一眼對方時都蔫了一下,沒動腳。
任務,任務。
題外話一句,該如何保證兩個桀驁不馴,可能不定就會搞出什麼超常操作的同伴聽從指揮從而使任務不出意外?
首先要使他們信服。
然後單獨和他們對話。
從理從情方面進行某種勸說,使其互相關注(牽制)互相勸告(監督),不至於兩個一同上腦衝動,然後自己再進行整體的,宏觀的調整。
這是為了保持理性思考。
任何一步,都不能過量。
這種方式和形式究竟是否有什麼尚未察覺的弊端?是目前誰都還不知道的事。
原要似要張口的本端末紅最終沉默著服從了這個建議,原來,之前她的沉默竟是在節省精神用以觀察和感受。而在護送著她往隔間走的時候,正好與那被攙扶著走出來試圖跟上跑遠了的魔子還有追著她的攝影師、名取周一和舉著手機的C君等人的岸田純擦肩而過。
那個臉色極其蒼白的少年看了眼那面孔上似乎也並無多少血色的女生,女生很漂亮,是某種帶著特性的美麗,他曾在一些「」上看到過相類似的。
在突剛剛那折磨人的噩夢之後的此時,他投向這位女生的眼神卻與昨日的種種警惕驚恐有了些許不同,通過那個夢他似乎理解了一些什麼,類似做法,準則,概念之類的東西。
對方(那個女生)似乎將他們視作了「一個整體」,某種類似溝通的方式似乎能使得對方改變這個視角與一定的思考方式,但若對方是進行時,則沒有辦法。
在遵守著某種秩序,於他們而言是超然冷酷,無法理解卻也是無害的,即使其本身偶爾會感到些許矛盾,但很快就能調整克服。
所以魔子小姐之前才會這麼說。
「媽媽,還有原小姐,把我放下,然後你們也在這裡呆著休息一會吧。」
他對還攙扶著自己的兩人說道。
「噯?可是.....」
那邊會有什麼,他已經「看到」過了,那樣的,與殘留在面前這些人眼底的景象相比不遑多讓的場景,這兩人不會想看到的。
「同她們一起去休息一下吧,媽媽。」
岸田純只是再這麼說了一句。
......